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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逐鹿,軍閥時代 第十九章 :長安、長安(四) 文 / 守夜

    第十九章:長安、長安(四)

    「諸位覺得皇帝怎麼樣?」回到軍營,李嚴張口就問,沒有絲毫避諱——現在的他已經不需要這個了。

    諸將無言,他們身上的實職都是李嚴給的,皇帝離開他們甚是遙遠,不過君臣大義畢竟影響深刻,因此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先開口的是王賢,幾年下來他出征機會雖然少,但卻一直在為李嚴承擔最親信將領才能承擔的任務。

    「不算昏君。」王賢說道:「但又太像皇帝了,根本不是中興之君。」

    這個評語很精當,諸將紛紛點頭贊同。在一個諸侯並起的時代裡,皇帝太把自己當回事並不是很明智。而在入京的山南諸將下了評語以後,對皇帝來說意味著什麼就只有山南核心成員自己知道了。

    「嗯……」李嚴沒有再深入地問些更為「大逆不道」的話,問道:「劉知俊和劉鄩有沒有最新消息?」

    臨時做回侍從武官的辛恪立即答道:「劉鄩將軍最新的報告還沒到,據之前情況顯示,朱溫正如我方預期開始準備入侵我山南範圍,劉將軍等正在按計劃佈置。劉知俊將軍處,京畿諸縣兵馬之前已經被抽調,所餘多為老弱,我軍已經實現對諸縣的實際控制。另,京畿諸縣人心浮動,流民將起,劉將軍請示處置事宜。」

    李嚴抬頭,問道:「他的意見呢?」

    辛恪道:「不招攬,不理會,若有異動即刻鎮壓。」

    「你們的看法呢?」李嚴轉向其他將官。

    眾人紛紛開口,無一例外地同意劉知俊的看法,現在的山南的確不應當再為戰爭難民這樣的事情花費精力和物資儲備。

    「記錄,劉鄩及諸留守官員,關閉所有西向關隘,防止出現大批難民湧入,但要作好宣傳。」李嚴的意見與眾人的想法也沒有區別:「劉知俊部,按原定計劃和呈報方案處置諸事宜。分別抄送。」

    辛恪立即用鉛筆記錄,加密後命令將會通過各種途徑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目的地。

    「王賢,孫虎峪,范守斌。」李嚴掃了絕對山南出身的軍官一眼,繼續下令:「你們做好警戒,按計劃展開佈置,王賢負總責。」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最正式地行了一禮。

    眾將誰都沒說話,氣氛忽然間凝重起來。他們都知道長安計劃的核心,因此雖然對於上述三人的行動並不清楚,但並不影響他們的判斷。

    「李先生,」李嚴接著對李胤燁說道:「你的人手應當馬上展開,通知所有直屬人員隨時待命。」

    「是。」李胤燁也最正式地行了一禮。

    「其餘人等,跟隨我左右。」李嚴說道:「如果不願意,立即說明,否則後果自負。」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長時間的猶豫,剩下的幾人全都行軍禮,衣服摩擦間發出刷刷的聲音。

    在諸將退下後,李嚴叫過辛恪:「你三叔來了嗎?」

    辛恪鄭重地點頭,答道:「茲事體大,三叔帶了十五個幫手前天夜裡就進了長安,三叔讓我告訴大帥,保密需要,他便不來見大帥了。」

    「就看那位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了。」李嚴沉默了半晌,淡然說道。

    「陛下……陛下三思啊!」楊復恭拜伏於地,面色惶急,幾近於泣。

    小几被踹翻,地上還有瓷器的碎片。皇帝年輕的臉漲得通紅,怒氣衝天地說道:「就算你眼神不濟,可朕還年輕,也不是瞎子!看看那李嚴,當年要不是朕赦了他的罪,還給他從軍的機會,他能有今天?!如今呢?跋扈到何等境界了?!中山狼,他就是中山狼!」

    楊復恭知道李嚴起家的事情,但對皇帝的論調卻是……從李嚴起家以來的表現看,這樣的人值此亂世做一番事業的可能性非常之大,皇帝要是理智點,就不會把這事老是擺得這麼明。據楊復恭專門的瞭解,皇帝,也就是當年的壽王可是直接將唾沫吐到李嚴臉上的,這樣看來,所謂的青眼相加更像是施捨豢犬。

    「陛下息怒……」楊復恭腹誹歸腹誹,但神色卻沒什麼變化,勸是必須的,皇帝不蠢,否則在李嚴覲見之時就喚出衛士了。

    「如今李嚴勢大,若是貿然動手而一擊不中,後患無窮,」楊復恭道:「便是拿了他,他手下十萬山南軍一旦謀逆,則天下必再受荼毒,朝廷亦難自保啊……」

    皇帝盯著楊復恭,問道:「朕的神策軍呢?朕花費巨萬,一衣五浣,重編五萬神策,難道就沒有用?」

    「朕召回同州的兵,再許山南諸將高官厚祿……外還有強鎮牽制……如何?」皇帝熱切起來:「他李嚴在長安城裡不過三千人馬,只要發動迅速,他還能飛到天上去不成?」

    李嚴當然不會飛,而且也不用飛!楊復恭心中苦笑,答道:「臣聞山南軍素來訓練嚴苛,以戰代練,已成百戰之軍,因此才敢三千入京,而我神策方練,對山南軍並無把握啊……」

    皇帝沉默下來,其實在李嚴覲見之時他就發現了山南官佐與神策軍、甚至是強鎮軍不一樣的地方。

    楊復恭知道皇帝冷靜了一些,當下說道:「不若許山南一眾虛職,厚加賞賜,使山南士卒感念皇恩,李嚴到時也就不便太過強橫——另可著神策數軍外疏內緊,防備山南軍異動。」

    皇帝陰沉著臉點點頭,說道:「即刻召中書門下諸臣再商。」

    中書門下……楊復恭最厭惡的莫過於那批唯唯諾諾,卻又野心十足的宰相。

    令人討厭的宰相們帶來了同州、京畿諸縣剛送過來的奏折,這個東西楊復恭都還沒來得及看,因此幾乎沒有任何選擇和緩衝地落到了皇帝手中。

    「已經反了!」皇帝將一堆表章摜在了地上,頓了頓,最終沒有再說什麼,沉著臉拂袖而去。

    楊復恭俯身拾起,翻開其中幾本,稍一掃視,只是無奈地歎息一聲——這個結果他早有預料。連忙揣著,朝皇帝去向迅速跟去。

    「臣戶縣令楊興急報闕前,山南節度李嚴所部五百人於昨日進駐戶縣,隨即佔據縣衙,以『甑別西賊奸細』為號,收繳鄉兵、差役等甲刃,斬其中十三人,恐有不臣之心……」

    「臣同州防禦使郭循急奏,山南軍張厚部擊退西賊後驟行逆舉,以『整編散兵潰卒』為名,收買將校十二人,勁卒二千,以『勤王軍暫編第一團』隸山南軍,軍心浮動,臣恐不能制……」

    「…………」

    普通長安百姓並不知道山南軍有什麼逆舉,相反的,他們對山南軍的表現什麼讚賞,以至感激。

    山南軍和古今所有軍兵一樣,不會對百姓親熱有加,但他們卻罕見地做到了秋毫無犯,偶有配著車馬標誌的火頭軍採買物事居然也能公平買賣——這讓那些因為恐懼而報了低價的商戶後悔不已。

    不過一天,山南軍的商業口碑就在全城傳開,各種各樣膽子大的商販紛紛想找山南軍做做生意,天下雖然亂了,但山南軍支付的山南官鑄制錢卻是很有用處的——隨著山南商戶的四處擴展,很多糧食交易都只認識山南的制錢和「匯票」,當然,後者不過一張紙,敢用和有機會用到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基本上是山南商販內部在使用。

    商販們並沒有機會做成什麼生意,因為軍營附近已經被掛上了「軍事禁區」的牌子,衛兵十分警惕。不過兩個時辰,就有三個不怕死的商販被打得半死扔了出來——就這,還是屬於「初犯警告」。

    下午,山南軍軍營忽然打開,幾百全副武裝的山南軍迅速開出,向東而去。普通百姓們再次看到了新鮮的行軍,聽到了古怪的口令,紛紛伸長脖子,而在山南大營附近一些穿著百姓服飾的人則是緊張萬分,立即著人回轉報告。

    「山南軍不是要開搶了罷?」百姓看完熱鬧以後很快害怕起來。

    「天曉得……得趕緊回家把東西、閨女藏一藏……」

    「別怕!俺知道他們去哪!延壽坊的無賴子扮山南軍作亂,他們是彈壓去了!」

    「不是有禁衛嗎?怎麼要山南兵去?」

    「就是……無賴子怎生如此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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