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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戰,血火河山 第二十七章 :烽煙不熄 文 / 守夜

    第二十七章:烽煙不熄

    李嚴不是天生喜歡打仗的,只是除了打仗以外,他幾乎感覺不到生活的激情所在。記得孫傳芳有句名言道:「秋高馬肥,正好作戰消遣。」當初李嚴讀到時無非是感慨萬惡的舊軍閥滅絕人性云云,而如今自己步了孫氏「前塵」,亦為軍閥,這才發現原來孫氏之言實在是有感而發,其中所謂消遣不如說是宣洩。

    李嚴作戰室內已經換上了申州軍事地理全圖。趙匡凝自知強鄰在側,早已放棄爭雄之心,為了表示沒有異心,甚至自己主動獻了地輿圖給山南,只是李嚴卻已經看不太上那樣的抽像地圖,只是以此為藍本,著監察司與參謀司派人實地按照「山南製圖法」重繪地圖,歷時三個月方才完工,堪稱申州最詳盡的地圖。

    李胤燁雖然已經轉職為特務,但兵事卻依舊純熟,寥寥數語便將他剛瞭解到的申州形勢敘述得清清楚楚。

    和很多戰爭一樣,此次河南與申州戰事的導火索最初只是一個小衝突。雖然河南一直在申州邊境保持軍事摩擦,但烈度始終在雙方的控制之中,這種幾人到百人級別的衝突從年初開始一直持續到七天之前。當日有一百餘河南兵準備越境劫掠,但很不幸地在雙方摩擦線附近與數量接近,報有同樣目的的申州兵一頭撞上。

    雙方的士兵都是老油條,甚至有人互相認識,見大家實力相近,自然不願意動手,僵持了片刻,互相罵完娘,領頭的便很默契地準備退回各自防區,誰知道在這時意外卻出現了。一小隊河南騎兵從旁路過,隨著從馬上飛來的一支箭,原本警惕著準備回家的兩邊士兵立即動手,倉促間雙方各有死傷,因為對方十幾騎騎兵瞬間即至,申州兵立即落入下風,一刻鐘不到就死了大半,倖存的兵士紛紛逃命。原本事情到了這裡也就該結束了,但那位射箭的騎士卻是殺得興起,逕自追殺起來,戰爭的大幕隨即拉開。

    射箭的這位騎士的軍職雖然不高,卻是葛從周的侄子,河南兵自然不敢怠慢,紛紛跟進想把這位從軍不久的少爺拉回來,但事情已經不可挽回。

    折了百多人手倒是小事,但當一個血淋淋的少年校尉的人頭被對方高高懸掛,河南當面守將張存敬驚怒之下親率鐵騎奪頭——結果是申州兵又掛起了一顆首級。

    墮了顏面的河南方面再也忍耐不住,朱溫震怒,喪親的葛從周紅了眼,披掛出征,在一篇煌煌檄文發佈之後南伐申州。雖然申州兵作為秦宗權舊部,很多人又受過山南教官的整訓,算是南兵之中戰鬥力不錯的,而趙氏父子經營多年,掌兵有方,若是龜縮不出,倒也尚可一戰。但申州地狹,在河南長期的消耗之下已經承受不起全面戰爭,因此在得到河南的消息以後,趙匡凝馬上就想起了李嚴。

    特務的效率顯然比正式渠道要快很多,申州來使還沒到山南,李嚴他們已經坐在一起談論起對策了。

    「孫儒在做什麼?」李嚴自然不會相信河南方面會因為大將的一個侄子和一個並不重要的守將戰死而不顧一切。為了兩個腦袋發起戰爭的背後必然是尋求拔掉背後的一根刺,同時在山南、淮南間部署自己的力量以牽制兩鎮。既然開戰,朱溫必是後顧無憂——李嚴最先想到的是朱溫的大患,名字古怪的土團白條軍。這也是李嚴從大頭兵變為軍閥在思維方式上的重大變化——若是在兩三年前,李嚴想到的八成是該怎麼痛擊河南兵之類戰術層面的東西。

    李胤燁如同背誦一樣地答道:「孫儒自五月間與朱溫在渦水大戰,被楊行密趁機襲取了揚州,已經元氣大傷。連他倚為臂膀的劉建鋒也差點丟了性命,所部只有馬殷一部尚算完整,目下只能勉強自保,無力威脅朱溫——但監察司在徐州方面剛剛佈置,孫儒軍內部還沒有重要人手,以上只是表面上的判斷。孫儒為人偏激,到底如何舉措還不一定。」

    聽到馬殷的名字時李嚴皺了皺眉,儘管和他所知的歷史有些出入,但割據一方的幾位人物現在都基本上有點形狀了——王建在酒宴上殺了鹿晏弘,竄入山南西道,佔據洋州,興元(漢中)他不敢碰,便想東進金商和山南做鄰居;「竹林兵變」照樣發生,王潮和王審知、王審邽幾兄弟殺了殺豬的王緒,佔據閩地;錢鏐雖然跟著董昌,但已經是半獨立的軍閥……只有這個馬殷這個湖南王現在還死心追隨孫儒,不過從表現來看他的才能的確配得上名聲,估計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天下紛亂四起,李嚴自然是管不了那麼多,他現在需要考慮的依舊是河南的那位「真命天子」。

    「以某看來,若朱溫久不勝,則孫儒必出。」韓綽起身說道:「那是個癲狂之徒,斷然要扳回局面的。」

    劉鄩點頭,自奪取江陵以後,他和王賢都官復原職,已經是山南軍官團體的旗幟人物:「朱溫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問題便在於,他會用多少人,計劃多長時間來奪取申州,咱們又該怎麼應對才能拖住他,讓他陷在申州。」

    王賢領兵已久,鹵莽之氣少了許多,不再喊打喊殺,只是皺著眉頭說道:「咱們恐怕不能和河南直接開戰……單靠申州頂不了多久。」

    「…………」

    眾人紛紛發言,只有韓建一直沉默不語。

    李嚴對自己這些手下的軍事才能十分滿意,也注意到韓建的沉默,當下問道:「韓副使是個什麼看法?」

    見眾人紛紛望向自己,韓建整頓了一下精神,方才說道:「咱們還要著手防務整頓,若是全力往援申州恐怕得不償失……」

    朱溫徹底翻臉對山南有百害而無一利。在座的諸位都是人才,自然知道這一點。因此對韓建所說的「廢話」並不感興趣。

    「如果執行防務計劃,咱們能抽調的人手只有三千,去申州未必能討得了好……因此某以為,咱們不如不派兵。而是出錢糧,即便是派出人手,也不要成建制地送去申州,而是派員協同組織。」韓建說道:「畢竟對於咱們來說,擴軍之事方是燃眉之急——想那趙氏父子在申州盤踞多年,若是糧秣器械充足,朱溫一口氣怎麼吃得下去?」

    李嚴點頭,他也是這麼個想法。戰爭在很大程度上打得是補給,朱溫之所以擺出吃掉申州的姿態,就是吃準了對方地狹民貧、人心不穩。而在另一面,朱阿三恐怕也存了試探山南反應,作出對應舉動的心思。

    除去現代軍事理念,穿越前沒作過指揮員,也沒念過軍校的李嚴能想到,在座位的人才自然也能想到。大家一番討論下來,一致認為朱溫真正的想法是試探山南,擇機動手。

    山南對於朱溫是在背的芒刺,只要山南這樣的發展持續一天,朱溫的後背就會多一份危險。

    此次若是山南真的派出人馬直接參戰,朱溫就此全面開戰的可能雖然不大,但趁機試探的目的完全可以實現,在局部上,山南因為兵力原因恐怕還會落入下風,至少在河南境內的郎山一線突出部很難保全——這也是朱溫侵吞山南的第一步目標。

    即便山南不參戰,袖手旁觀,朱溫應當有把握在短期奪取申州,否則也不會輕易翻臉。即便不能,李嚴努力想建立的山南中心就喪失了信義基礎——畢竟申州是眾所周知的山南僕從,影子藩鎮。

    既然山南最終選擇悶頭發展,問題就是怎麼援助申州,而申州是不是能夠抗得住朱溫的攻勢了。

    李嚴的部隊從來沒打過堅城,但這並不妨礙山南團體對於攻城戰的認識。在這個攻城器械落後的時代,攻城戰一旦僵持,城牆就是血肉磨房,就是士兵黑洞。曠日持久的戰事會吞噬大量的生命和補給……而對於軍閥來說,後者更令他們頭痛。

    朱溫的信心從哪裡來?李嚴不得而知。

    未知就隱藏著危險,這是山南團體的共識,因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胤燁身上。山南需要準確的情報,一定程度上,自從上次突襲荊南成功以來,軍方對於情報已經產生了很大依賴性。

    李胤燁知道大家的意思,但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監察司畢竟還是初設,雖然滲透到河南這一首要的目標的人手眾多,但核心內線卻始終找不到,只能展開一些外圍的活動,所得的東西一直有限,加上河南也有自己的情報系統,因此山南監察司的河南情報工作一直都沒能取得突破性的進展。

    「查不了河南就查申州,趁河南兵主力未到,立即去查!」李嚴有點不太好的預感,當下立即下令:「限三天內匯總——我還要河南兵的行軍進度,每一天的!」

    李胤燁起身領命。

    「韓綽、劉鄩,你們回去立即擬訂應對計劃,我把去房州查帳的梁震叫回來,你再和他商議細節!」

    韓綽和劉鄩起身。

    「韓建,你立即開始新兵招募訓練!王賢立即著手挑選素質過硬,忠誠可靠的中下級軍官學習申州情況,三天以後要隨時可以動身!」

    韓建沒想到李嚴會讓他做字面以外,如此重要的事情,呆了呆才反應過來,也躬身領命——難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韓建暗暗想道。

    「這是一道關口!」李嚴大聲道:「全體山南同仁當竭盡全力!「

    「諾!」一群男人的回答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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