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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戰,血火河山 第二十三章 :氣悶(二) 文 / 守夜

    第二十三章:氣悶(二)

    「你叫伊斯梅爾?外國人?」李嚴皺眉問眼前恭敬的男人。

    伊斯梅爾連忙搖頭,說道:「在下是唐人,京兆萬年人氏。祖籍波斯。漢名叫做伯歸。」

    李嚴對於這時代的西亞不是很熟悉,只是模糊地有個印象,當下問道:「伯歸……歸哪裡呢?波斯不是早就亡國了嗎?」

    一副奴才相的伊斯梅爾的回答讓李嚴有些意外,只有幾分之一血統的波斯人答道:「亡國並非滅種,若是心有故國,則故國永存!」

    看了伊斯梅爾許久,李嚴長歎一聲,不再繼續談這個話題,問道:「伯歸,公主殿下還好嗎?」

    伯歸搖頭,答道:「公主殿下就要成親了,駙馬選的是秘書郎杜蕤。只是……她並不快樂……」

    李嚴沒有說話,所有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秘書郎……昭德的哥哥還算講親情,沒有將妹妹送到吐蕃去,也沒有將她嫁給武夫。難得不做籌碼,也算是一種幸運罷?李嚴不知道自己對於這個幾次冒險寫信給自己的少女是一種什麼感情,對於她的出嫁,李嚴沒有心痛,只是悶得慌。

    藩鎮不是不能娶公主,事實上這駙馬無權的時代隨著烽煙四起早已遠去。但強鎮卻對於駙馬這個身份比較敏感,李胤燁說的對,若是李嚴主動去請尚公主,日後就將背上沉重的包袱。

    李胤燁也算宗室子弟,但他對於皇室卻沒有半點好感,更為重要的是,他對李嚴的性情非常瞭解。若是朱溫,娶公主也罷,送女兒入宮也罷,該翻臉的時候都是會翻臉的,但李嚴卻沒有那麼簡單了……說到底,他太重感情。

    這是一個壞習慣。

    見李嚴有些發呆,伯歸大著膽子說道:「公主歡喜的怕是大帥……」

    「閉嘴!」李嚴呵斥了一句,伯歸立即乖乖地恢復了奴才模樣,低眉順眼地垂下了頭。

    半晌,李嚴恢復了常態,問道:「公主說你善於經商,你說說,商業要繁榮該怎麼做?」

    一說到本行,伯歸忽然就神采飛揚起來,滔滔不絕地將自己的心得和盤托出。他知道,這位的確值得公主垂青的大帥能給自己什麼樣的位置全靠現在的表現,因此毫無保留。

    坦白說,李嚴對商業不是很敏感,他只知道商業對於山南下一步發展的重要性。至於所學,價值理論頂什麼用?古代巨賈只是沒有總結成文字而已,誰不懂得?對於李嚴來說,真正對他有用的教育就沒有來自學校的。

    聽了半個時辰,問了幾個大體上的問題,李嚴已經認可了伯歸的商業才能,讓他到許勉處報到。至於具體職務,李嚴卻沒有給,畢竟一個人有用沒用不是靠嘴巴就能體現出來的,許勉精明無比,自然能判斷出這個伯歸的價值到底幾許。

    「小山!跟我走馬去!」伯歸走後,李嚴大聲叫道。

    馬雖良,蹄也急,但終究不是去向長安。

    李嚴一路都沒說話,小山和隨行的衛兵自然也不敢多話,悶悶的繞了襄陽城牆一圈,原本已經緩下速度的李嚴忽然掉頭轉向東面,親衛們大驚,待到想去拉的時候已經晚了,只好派了一個人回去報信,其餘人隨即跟上。

    和所有主角一樣,李嚴是穿越的成功者,但他卻感覺到自己走進了一個盒子裡。山南,抑或是整個亂世都是盒子,他被裝在裡面像是只可憐的蟲豸——儘管在更卑微的生命看來,他已經是虎豹豺狼。

    地位越高,自由越少,做單純的大頭兵是無法體味到的。李嚴今日的舉動在根本上並不是因為昭德的出嫁,在某種程度上,作為他在這個世界第一位接觸稍多的女性昭德只是和他比較熟而已。事實上沈婉月和李嚴也比較熟,但李嚴一度還因為對她說得太多還想殺之滅口。

    真正讓李嚴苦悶煩躁的是強烈的空虛感,他不是理想主義者,也不是沒心沒肺的下半身動物,在一個沒有對等方可以交流的環境下,孤寂就如同空氣一樣無處不在。

    李嚴是一個男人,但男人並不是石頭。

    天下如棋局,但也得好棋的人才能做到靜觀長考。

    直到馬匹實在支持不住,李嚴這才停止了縱馬宣洩。

    「老子要上陣殺敵!」李嚴對小山說道。

    顛簸得髖骨生痛的小山齜牙咧嘴地點頭,他也想上陣殺敵。不過儘管他年紀小,但也知道李嚴想上陣殺敵的難度不會小於自己的同樣要求。

    迅速完成警戒的親衛們恍然大悟,原來大帥最近反常是因為沒有上陣啊?果然不愧為山南大帥,軍人楷模——在山南的教育下,李嚴在軍人心中的形象大抵如此。

    李嚴發洩了一番,心中稍定,望望周圍,問道:「這是哪裡?離襄陽多遠了?」

    「山南以東三十里,」小山成日推演,也經常出城研究某處可以設伏,某地適合正戰,倒是十分熟悉,順口說道:「離此處遠就是三古鎮,是襄陽的一道門戶。」

    李嚴看了一眼小山,說道:「你成天想著打仗不煩嗎?」

    小山挺了挺胸膛:「父帥說過,戰爭是軍人存在的價值與歸宿!」

    李嚴無奈地搖頭,見馬匹恢復了一些,再次翻身而上,說道:「去三古看看!」

    親衛們毫無怨言,紛紛上馬就位。自從正月那次沒頭沒腦的刺殺案以後,山南上下對李嚴的人身安全都極端重視,容不得半點疏忽大意。剛才李嚴突然變向已經讓這些精選出來的衛兵心跳不已了——要是再冒出一個刺客來那可了不得,上次那位可是到現在都沒抓到,連天下第一遊俠辛峻親自出馬也是音訊全無。

    幸好李嚴沒有再次狂奔,只是緩緩而行,這讓警衛工作的難度小了不少。

    三古鎮地居要衝,的確是門戶之地,但山南卻沒有足夠的軍力,加上東面壓力不大,只是象徵性地設置了一處哨卡,裡面駐紮了十二個二線士兵。在三古,成隊的軍人並不多見,加上撼山營士兵的服色,倒是引起了孩子們的好奇,幾個孩子一直跟在李嚴他們身後,唧唧喳喳。幾個稍大的男孩更是露出艷羨的目光。

    所有男孩都有軍旅的夢,何況是強調軍隊第一,軍人光榮的山南?

    年齡上還未成年的小山看也不看這些孩子,但李嚴無意中卻發現這個時刻將「軍人」掛在嘴邊的少年還是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軍裝。

    在進鎮以後的李嚴他們下馬步行,對於三古鎮倒也看了個仔細。這鎮很小,人口不過幾百,但卻是附近唯一的一個市鎮,週遭的農人往往把自己積攢下來的一點產出拿到這裡換些生活必需品。因此草市還是有些熱鬧的——這樣的場景在帝國並不是常態。

    李嚴雖然有些厭倦上位者的生活,也不喜歡逛街,但觀察卻很是仔細,落到目光裡的卻還是很自然地抽像成百姓民生,絕對不是簡單的日常瑣碎,鹽油醬醋茶之類真正平頭百姓才關注的表面內容。在公私合營的鹽鋪門口,兩個農夫模樣的男人的談話便引起了李嚴的注意。

    「鹽價又漲了……」

    「看來回去得省些用啊,一天吃一頓鹹的罷……」

    「得了吧。你們家什麼時候吃過兩頓帶鹽的?」

    「嘿嘿,托大帥的福,今年收成好,本來想著改成兩頓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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