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組建新軍（二）
在新軍士兵正在高強度訓練的同時，山南講武堂第二期正式開課。
比起之前的臨時倉促的輪訓班，第二期完善而正規。李嚴將後世軍校和古代將領養成進行了一個綜合，在與眾將的幾番計議以後，講武堂終於成了一個比較正規的軍官養成培訓地，在日後，從這裡走出一大批成熟的軍官，成了無數軍人心中嚮往的殿堂。
在第二期剛剛開講的時候，講武堂分步兵、騎兵、情報、輜重、憲兵五個大科，分為甲、乙兩級，甲為中級軍官培訓，乙為下級軍官培訓。根據目前的情況，講武堂最為主要的無疑是步兵科，甲級主要講授步兵陣戰、步兵突擊、城池攻防戰等專業科目；騎兵甲級主要講授騎兵戰法；情報作為新開的科目，內容比較複雜，甲級主要課程是偵察概要、情報匯總與初步分析、情報緊急處置等等；輜重自然是講授後勤統籌，而憲兵則以軍法與執行為主要學習科目。
除了專業科目，甲乙兩級都要學習士兵管理和政治。甲級還要學習軍事理論、軍官素養、戰爭概論、戰場戰役分析、軍事管制與地方綏靖等公共科目。
從結構上來看，山南講武堂基本上已經達到了一個比較完善的地步，但是最重要的人員卻是個麻煩的問題。
學員還好說，乙級新增了蒙學，這些下級軍官候補可以邊學實戰性強的戰術邊識字，因為培訓時間增加到四個月，學習時間勉強還算充裕，並沒有以前的那種寫「甲骨文」解釋的窘迫。至於甲級，選中的候補軍官們多少識字，對於這些課程的理解上也不至於出現雞同鴨講，耳邊風大吹的情況。
李嚴最為難的是軍校老師的人選和教材的編定。在江陵補充過來一批人手以後，山南也只解決了人手問題，而不是人才問題——江陵自然不會派出多少真正的人才來幫李嚴，即便是派了，李嚴也未必敢用。
最後議來議去，李嚴將手下不多的人的人手分成了幾組。由王賢和抽調回來的劉知俊負責新兵初期訓練，以出身世家，表現良好的辛恪被派去協助。在講武堂方面，李嚴作為校長自然是負總責，並講授其中戰爭概論、偵察概要、情報分析等比較超前的幾門課程。由韓綽講授步兵陣戰、城市攻防等科目，韓建負責步兵突擊、地方綏靖等，李胤燁負責政治、士兵管理、軍事理論等科目，騎兵則交給了改任騎兵團團長的薛孟，在李胤燁的一力推薦下，因為遊學被搶而淪為難民才應徵山南書辦的邛州人梁震負責講授輜重類課程。
李嚴一開始並不重視這個叫梁震的四川人，覺得他有些冷傲，但在後來的教材編定過程度中，他才發現這個人不是人才，而是天才！梁震有很強的大局觀，更難得的是對於經濟有相當的認識，一問才知道，對方只是靠在幾個為商賈的親戚處的所見的推斷和總結就能很快領會李嚴提出的一些後世計劃經濟的概念，還能指出「其法雖善，但時日一久則將情弊百出，非是長久之計。」李嚴肅然，忽然間就覺得這個人傲得可愛了，心中對像他這樣的人才在自己所來的時空不能留名歷史還頗為遺憾——以李嚴的知識儲備，自然不知道這個人是在五代之初可是大為有名，是荊南高氏的第一謀士，現在意外流落到山南實在算是他李嚴的運氣。
李嚴佩服別人，他自己也有讓人佩服之處。首先就是他「廣博」的知識，無論是文人武夫，大家都能發現李嚴的過人之處，尤其是在最近籌備講武堂的過程之中。李嚴的經濟之道令人歎服，制度創造力更是出奇，而最讓人感覺震撼是他的軍事戰略觀。
很難想像，這個老是作小校舉動，連步兵陣法都是新學的人居然在戰略層面上能夠到這樣的境界——在大家翻開李嚴剛剛「寫」定的《戰爭論》時，眾人均如是想道。
李嚴見大家一時間都沒說話，以為自己剽竊老克，組合孫子等人學術成果的東西不符合實際——事實上在這一點上李嚴已經吃了不少虧。
「將軍真大才也！」李胤燁和韓建同時說道。
當然，他們略去了另一句心裡話：「只是有時有些古怪……」
新兵王石頭正背著一大籮筐石頭拚命向前，汗水已經模糊了他的眼睛，身體已經麻木了。石頭知道，待回帳睡時，八成又是酸痛刻骨，若非飯一律管飽，他還真是撐不下去了。在這兩天，已經十幾個鄉黨被退了兵。王石頭本來也想被退了回家，誰知道長官們說了，凡是被退的兵，家裡要連續三年多交兩成的糧食作為補償，他立即就絕了這份心思，他知道家裡就今年好過一點，牛馬一樣多打了點糧食才給哥娶上了媳婦，自己要是被退，不單拿不到軍餉還要交兩成糧食，那麼三五年內，自己娶媳婦就徹底沒戲了。
咬著牙，王石頭終於將籮筐背到了小旗處，倒完石頭，他終於趴下了。
「王石頭，第七。」大鬍子的聲音不帶任何感**彩：「滾到休息地點去！」
王石頭勉強支撐著爬起來，蹣跚地走向休息地點，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一組十三個，最後一名還被罰分，三十六分扣完了就得滾回家去交糧食，他在隊列訓練中已經被扣了十一分，可不敢再被扣了……
刺眼的陽光讓王石頭的眩暈感更加強烈，好容易挪到休息區，撲到醫務處提供的防暑湯前拿起瓢子就望嘴巴裡灌。
一口氣喝了幾瓢，王石頭一下癱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在他附近，幾乎每個士兵都是這種神態。
日影一過，那個可惡的大鬍子又來了。
「都他娘的給老子起來！」申帆手裡揮動著鞭子，大叫道：「後一個時辰練搏殺！」
士兵們不敢有任何怨言，紛紛站起，自動組成隊列，從反應來看，他們已經有兵樣了，一排排古銅色的臉孔之上只有一種表情：服從。
搏殺套路訓練半個時辰，其餘時間是搏殺實戰，這是最恐怖的一種訓練，新兵們被要求戴上流民安置點製造出來的籐制護甲，有時手持長短木棍，有時空手，輪流上場互相搏殺。若是被官長發現有防水耍滑的，將會被自動扣掉四分，對於新兵們來說，這比挨鞭子還可怕。
「殺！」王石怒吼一聲，一頭與戰友撞在一起，雙臂發力，腳下一別，想將對方摔翻，但那戰友似乎早有準備，腳下發力，反而緊緊頂住。兩個人就像抵角的牛一樣，僵持起來。
「停！你過來！」申帆叫了停，把王石頭叫到自己面前，忽然一腳而出，踩在了王石頭的腳背之上，隨手一甩，王石頭一頭就栽了出去，雖然有籐盔護臉，但還是被摔得滿嘴是血，一時間竟起不來。
申帆大叫：「繼續！」
在龐大的三個新軍訓練營地，無數的新兵正和王石頭一樣接受著嚴苛的訓練，在他們的頭頂，「山南新軍」的旗幟靜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