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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有所不為 文 / 寂 寞

    蔣琬淡淡道:「那倒不必,住的地方清靜即可,不過有一點得先說明,我會給錢小姐施以金針之術,雖然閉目金針之術精熟如流,但仍需得脫下錢小姐的一些衣物,不過有這位醫神在側,由她幫手,倒也並無大礙,就怕于小姐名節有損,因此治與不治,宰相大人可得事先就想明白。」

    錢謙溢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他也早已想到,只是不願面對,但現在這少年提出,讓他如何回答。治,女兒名節有損;不治,那就只有等死一條路了。

    猶豫半晌,他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有她在身邊,況且這人是個瞎子,應當無大礙了吧。但凡知道這事的,事後都殺掉,這少年,哼,想到這裡,他冷哼了一聲,那也容不得他了。只要這裡所有的人都死光了,那還有誰知道這事。

    於是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是非常之時,縱有所不合,那也無法可想,公子只要只管下針便是。」

    蔣琬點了點頭:「那就好。自明天開始,本閣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只要安排幾個侍女在這裡,聽候吩咐便好。」

    錢謙溢道:「一切依公子吩咐。錢某這就安排兩位休息,這邊請!」兩人隨著錢謙溢走出繡閣,風裂雲與那黝黑少年見兩人無事,均不由得鬆出一口氣來。趕緊護上前來。

    錢謙溢親自給四人安排好住處,每人一間獨立的別院,假山流水,奇石異卉,別具一般雅趣,建這別院的倒也不是個俗人。兩所別院中間僅隔一道圍牆,呼息相聞。各人都很滿意。

    蔣琬打算自第二日開始便給錢扉實行天脈第一手手法血炙,其實這血瘴聽起來恐怖,在當時這個世界的人中,屬於絕症,但在從另一個世界轉過來的蔣琬來說,卻簡單得如同感冒發燒一般。後世的醫術,早已遠超古人,那些古時所謂的絕症,在現代看來,早已算不得什麼。

    不過蔣琬可不打算那麼快便將她治好,他之所以說要三個月,其實就是為了接近錢謙溢,開始的時候他肯定不會信任自己,處處提防,可一旦看到自己的女兒漸有起色之後,對他的提防就會漸漸消去,到時再要刺殺他,可就簡單多了。

    而要想刺殺完錢謙溢,再順利的逃出宛國,回到南唐,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對於蔣琬來說,卻似是心有成竹,風裂雲想破了腦袋,也未想出如何刺殺完錢謙溢後再能回到南唐,但每次看著蔣琬那一幅淡淡似乎天塌下來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忍不住就心中生氣,也懶得想了,心想反正有你,我操那麼多心幹麼?還不如放任逍遙自己好呢。

    蔣琬倒不急,只不過很早便起來,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沒法看書,就只得每日大清晨便起來練習青囊卷,早已養成習慣,不料一會兒那蒙面女子便闖了進來,拉著他來到錢扉的閨閣,要他開始下針。

    錢扉躺在床上,看著這個半大的男孩站在自己面前,這才知道這不是一個夢,可似乎忽然想到什麼,忍不住臉上輕輕一紅,那蒙面女子走過去,欲脫下錢扉的上衣,雖然那蒙面女子是女兒身,錢扉仍忍不住覺得一絲羞澀,略為推拒了一下,輕聲說道:「我自己來吧!」輕輕褪下自己的上衣,頓時露出一副光滑潤潔的肩踝,想到自己第一次在一個男孩面前脫下衣服,雖然他看不見,臉一卻仍忍不住姻上一層淡染的紅暈,那蒙面女子目不眨眼的看著錢扉,雖然平素自負甚高,但仍忍不住為眼前這具妙若蓮花的身軀所看呆。

    似乎感覺到那蒙面女子一直都注視著自己,錢扉忍不住低下頭去,蔣琬從懷中掏出那排金針,對那蒙面女子說道:「等下我要下針,需要凝神靜思,不能受任何人打擾,所以你站在門口,禁止任何人進來。」

    那蒙面女子不滿道:「這四周層層圍繞有侍衛保護,門口更有四名侍女守著,聽侯吩咐,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進來的。」

    蔣琬轉過頭去:「我說的任何人,包括你,還有相國大人。」

    那蒙面女子訝道:「你要我連相國大人都攔截在外?」

    蔣琬淡淡道:「不錯,如果你辦不到,那就出去。我不需要人幫忙。」

    那蒙面女子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道:「好。」

    蔣琬再不說話,走近床前,對錢扉說道:「等一下不要亂動,我下針只憑感覺,一旦出手,就無法再回,因此你若一時亂動,可能會釀成奇禍。」

    錢扉點了點頭,一想他根本看不見,只得又低如蚊吶般的聲音說了一遍:「嗯。」

    自此之後,這幾日之中,蔣琬和那蒙面女子蘇怡都依時來到錢扉的繡閣,給她下針,自天脈第一手血炙開始,經第二手天炙而至第四手棋炙,錢扉的病果然大有起色,這是她自得病以來第一次有了變化,錢謙溢喜不自勝,這才相信這盲眼少年真能治好自己女兒的病,對蔣琬風裂雲兩人敬重有加,每日裡盡心伺侯。

    而在那蒙面女子的眼中,這盲眼少年的針灸之術獨闢蹊徑,奇詭無比,但其中隱隱蘊含的奧妙,經她苦苦思索,雖然並未完全悟透,卻仍忍不住大為驚訝,又羨又喜。暗自熟記於心,但若向蔣琬請教,那盲眼少年則一概不答。

    只是他給錢扉下針之時,自己在側旁觀,他也並不拒絕。要知世間各家異術,都極為藏私,絕不外傳。而像蔣琬這種神妙醫術,更是難得一見,視如珍寶,哪有像他這樣隨意便可讓人旁觀的。

    其實古人如此,今人也莫不如此,可惜蔣琬對世事都淡,根本不在乎什麼獨家手法,是以那蒙面女子蘇怡才能從中獲得不小的教益。她本來便已經甚為聰慧,加上博采百家,實是當世醫中之宗,蔣琬在此行的天賦也未必能勝過於她,唯一不同的只是蔣琬所知太多,遠超當世,這一距離,就算蘇怡學會天脈七手,那也是彌補不了的。

    錢扉的病情一天天的好轉,一個月後,已經可以在婢女的撣扶下到外面花園裡散散氣了,現在已是秋天,氣爽風清,花園之中,楓葉通紅如火,錢扉努力的踮起腳尖,去拈那樹頂之上一片特別漂亮的楓葉,可惜怎麼夠也夠不著。

    就在這時,眼角餘光所瞥,就見到那個蒙面女子站在遠方,旁邊青石上坐著的正是那個每天給自己針灸的男孩。此刻他正靜靜的坐在那裡,安靜沉默。只有在這時,他才給人感覺像一個孩子。

    她微笑著立即放棄那片她糾纏了好久的楓葉,從背後小心翼翼的繞到蔣琬背後,蔣琬的聽覺何其靈敏,立即知道了,卻仍然如同枯佛兀坐,一動不動。

    其實這些日子無聊,他都在想,怎麼醫治自己眼睛的事情,蔣家滅門,那玄冰瑰玉雖說對他眼睛有益,卻並不重要,蔣銷愁的眼睛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是天生下來之時,眼部經脈出現了一絲小問題,才導致天盲之眼。

    要想治好並不難,但卻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更需要海量的藥材,至少數年的時間,才能真正的復明如初。因為這涉及到調理的問題,稍有不慎,便可能真正的毀去他的這雙眼睛。

    蔣琬也想過自己給自己針灸,但那樣太不實際,一直以來他也沒找到一個可能學會天脈給他進行針灸之人,直到遇到這個蒙面女子,她的天賦與醫術上的成就,當世無人能及,倒是很適合,要不然蔣琬也不會任她研習自己的天脈手法,並在給錢扉下針之時,盡量的做到細密與簡單了。要不然以他的能力,雖然蘇怡一直在他身邊,可是看到的絕對是完全不知所云。

    可惜的是,在郎夢的兩年,他並沒有覺得眼盲有什麼不好,因為整日裡跟道瓊在一起,閉關打坐,眼睛看不看得見,並無大礙,反而對於修禪佛理大為有益,六識斷絕之後,心地更顯清明。但現在,他卻真切的感覺到不便,急切的需要治好眼睛。他有著好多的事情要做,就像在『死域』之中,若非風裂雲在他身邊,眼睛不能看見可能便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

    錢扉從楓樹後面出來,本來想裝做不經意間從那盲眼男孩背後出來,嚇他一大跳,不過就在她轉過身的時候,她看到了蔣琬的面容,那是一種消融的面容,彷彿佛祖笑容最後的那一抹光暈。她忽然就心中湧起一股奇特的柔軟,生不起再作弄男孩的心思,輕步走到男孩面前,這時一抹夕陽,正斜照在他的臉上。

    良久,錢扉凝視著蔣琬的臉寵,一瞬間,怔忡之中,時光悄悄在他們背後溜走。

    終於要到離開的時候了,三個月一眨眼的工夫便過,並且因為錢謙溢吩咐過,蔣琬的吩咐,下人不惜一切都要辦妥,所以在這段時間,蔣琬不僅治好了錢扉的絕症,並從中找到了幾樣醫治自己眼睛所不可缺少的稀有之物:碧血金蟾,天山血蓮,長白龍參以及半朵鳳凰之花。再加上吳情送給蔣琬的肉芝,只要再找上三樣東西:漱雪草、萬年珊瑚枝以及百寶香蔣琬便可以開始醫治自己的眼睛了。

    蔣琬走的時候,就順帶帶上了這些東西,然後揣著錢謙溢給的五千金金票,和風裂雲坐上馬車離開了宛國。不料想那蒙面女子蘇怡與那黝黑少年竟也隨後跟了上來。

    風裂雲還在疑惑不解,我們不是來刺殺錢謙溢的麼,怎麼不但沒有去殺他,反而真的把他的女兒給治好了,這樣我們回去怎麼交待呀?蔣琬卻只是笑一笑,沒有說話。

    七日之後,南唐國界,風雲客棧。

    現在已是秋深,北風渡寒,將近入冬,來往之路即將難走,這國界之畔也顯得更是冷清蕭瑟,楓葉在樹中打著旋兒落下,一片一片凋零飛落。就在店小二百無聊懶之中,忽然忍不住眼前一亮,竹林外,一個白衣少年正駕駛著一輛馬車,逕直往這風雲客棧而來。

    等了半天,終於等到人了,急忙跑上前去,招呼客人,點頭哈腰說道:「請進,請進,小店店面寬敞,乾淨整潔。不知公子是想打膳還是住店?一定包您滿意。」

    那白衣少年不耐煩的答道:「既打膳也住店,先給我們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然後再準備一間你們店最好的上房,價錢不是問題,快去。」隨手從懷中摸出一塊散碎銀子扔了過去。

    那店小二一見這錠碎銀子竟然有一兩重,忍不住便是心中一顫,像他們這種邊遠小鎮,什麼時候見過這麼闊綽的顧客,再打量了一般眼前這少年,只覺英武不凡,貴氣逼人,連忙答應:「是,是,是,公子請進,我這就去,這就去。」

    就在店小二滿心喜歡轉身準備進店招呼的時候,他滿眼詫異的看到,這位英武不凡,貴氣逼人,似乎是大戶人家公子的少年從車中扶下另外一個全身黑色衣衫的清淡少年,雙目復盲,毫無出奇之處。看得他不由得一怔。

    就在這時,一輛寬大的馬車從那邊馬路上轉出,一個黝黑少年駕著這輛看起來神秘奇詭的馬車停在店門前,也吩咐要了一桌好酒好菜,然後再加一間上等住房。出手闊綽,比之剛才那白衣少年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店小二隻瞧得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看著手裡的兩鎵銀子,真疑如在夢中。長時間沒做過什麼生意,不想一來就來了兩單大的。難道今天是財神爺的生日,看來回去得多燒兩柱香了。

    那白衣少年看了那黝黑少年一眼,皺了皺眉頭:「你們一路上跟著我們,從宛國到南唐,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那黝黑少年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我們小姐遊歷天下,從西越而至宛國,再到南唐,若依你如此之說,那我們從西越趕來之時,前面去往宛國的人,我們都算是跟蹤了?」

    白衣少年一時被他扼住,那黑衣少年冷淡的聲音說道:「裂雲,這是她們的自由,與我無干,你管那麼多幹嗎?」

    白衣少年似是極為敬畏這冷漠少年,再不說話,引著那冷漠少年當先踏入客棧。找張乾淨的桌子坐下。那黝黑少年與車中下來的蒙面女子,也跟著進來,就坐在冷漠少年對面。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不時注視一下對面的那冷漠少年。

    就在掌櫃的店小二的一幅詫異神情之中,從邊界處傳來一陣隆隆的鐵蹄之聲,迅速的將整個風雲客棧包圍起來,鐵蹄震得整個地面都似起了震動一般。

    掌櫃的和店小二一聽這外面的聲音,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渾身發抖,早躲桌子下面去了,而那兩桌客人,卻是夷然不動,那冷漠少年拿起桌上的劣質米酒,淺淺抿了一口,輕輕彈了彈衣襟,似是那乾淨樸素的黑衣之上沾染上了一層灰塵一般。那白衣少年嘴角抿出一絲冷笑。

    那蒙面女子一桌,蒙面女子看了外面一眼,似乎有些詫異,卻並無半點擔憂的神色,那黝黑少年摸了摸腰間,面容之上現出一絲冷酷。那蒙面女子抬頭向對面那冷漠少年看了一眼,輕聲說道:「無名,不急,看來這群人的對象,不是我們,而是另有其人。且靜觀其變。」

    那白衣少年聞言,看了那蒙面女子一眼,淡淡的道:「若是害怕,可以先走。有我們在這裡,相信沒有人能夠跨進這客棧大門一步。」

    那黝黑少年冷笑道:「哼,到時再說。」手卻從腰間放下,那白衣少年看見,嘿嘿冷笑,伸手抓起桌上的長形包裹,大步走出店去,長聲吟道:「君將行,我將住。西望煙鎖長安路,沙徑徘徊古黃河,飄萍今夕是何處,流風回袂歎蒼茫,直欲奮劍向天舞,嗟乎,君不見古之燕趙悲歌士,仗劍西行不反顧,努力明德會有期,長酹江月奠終古……」

    歌聲蒼涼豪邁,那黝黑少年手忍不住又摸向腰間,男兒百戰,熱血未乾,那種擊劍縱橫,睥睨穹蒼的豪情,總是便會忍不住讓人胸中生起熱血沸騰的戰意。

    走出店外,望著約有兩百騎的鐵甲精騎,他一眼認出這些鐵甲精騎正是宛國最精銳的鷹騎六翼,雖然人數甚少,但卻可堪與遼戰國的兵馬九部相媲美。這次為什麼會突然出動,來到這邊界之地,難道不怕引起兩國戰爭麼?南唐雖然孱弱,但那也只是相對於遼戰、精絕、長漢這幾國而言,對於像宛國這樣的小國,卻是彷彿天朝一般,可望而不可及,更不可能擅自挑信,向南唐發難的。

    那為首的鷹騎首領是一個蒙面黑衣武士,腰懸重劍,身背強弓,彷彿一座大山矗立在那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看著面前這個面容散漫,敢以一人之身來到自己這兩百鷹騎之前的少年,目光之中閃過一抹冷寒。只聽他長劍斜指,向著白衣少年冷冷的道:「大膽要犯,膽敢刺殺我大宛堂堂國相,來人吶,將他拿下!」

    白衣少年聽得一怔,心說我不是還沒動手麼?正鬱悶呢,你就來了,難道那錢謙溢聽到了我的禱告,向上天請假,然後就離魂了?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死得好,死得正是時候。想不到你作惡一生,最後死的時候到給我們做了一件好事。

    然而那鷹騎之將顯然不會給他再多的時間樂呵,大手一揮,立即有兩名黑甲騎士縱馬疾馳過來,手中長槊橫胸刺來,這一式式高力沉,兼且又借了馬力,若是當真刺得結實,那只怕白衣少年就立馬報銷在這裡了。

    那白衣少年嘿嘿一笑,橫身一躍,立馬閃過,抬頭一看,一道黑影當頭掃下,卻是另一名鐵甲戰士見他閃過同伴的長槊,立即改刺為掃,白衣少年猛然腳尖內彎,整個人平平向下倒去,一式鐵板橋,堪堪避過這名鐵甲戰士的長槊。然而另一名鐵甲戰士的長槊又已掃到。

    他不由得猛然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兩名戰士身為鷹騎六翼中人,果然不愧是身經百戰的神將,這些人訓練有素,悍不畏死,一個招式見老另一個人立即抽空補上一招,環環相扣,比之那些武林中人打不過就逃大大不同,白衣少年頓時迭遇險招。這才知道自己把他們當作普通武林中人,是何等大的一個錯誤。

    不知何時,那蒙面女子與那黝黑少年已站在門口,看著白衣少年在那兩支長槊之中輾轉騰挪,一有不慎,便會被那兩支長槊拍成肉餅。那蒙面女子以目示意身旁的黝黑少年上去幫忙。那少年卻冷冷的道:「小看敵人的後果,不用我說,但他若連這兩個小小的鐵甲武士都對付不了,也就不佩讓我無名出手相救。」

    然而那坐在馬上的鷹騎首領卻比這兩人更為吃驚,因為這兩名鐵甲武士正是他手下最精銳的兩大座將之一,飛龍,鄧虎。兩人皆能生裂虎豹,勢大力沉,兼且配合嫻熟,往往有什麼重要人物,皆是由他們出場,既可銼敵士氣,一舉成擒,又可揚我盛名,宏圖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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