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四周眾人都紛紛避開唯恐不及,因為生活在揚州城中的人莫不知道,得罪揚州刺史蘇文尚不要緊,因為他的的確確是個好官,但千萬不要惹上他的小女兒蘇離兒。
這蘇離兒自小即是非常頑劣,請了多少老師都被她整得面目全非,從來沒有能待上半個月之久的,為此蘇文尚費盡心機,不知請來多少飽學大儒,可最後再也沒人敢來教這位蘇二小姐的功課了,那些知名儒者一聽到是請他們去蘇府教異蘇二小姐功課,俱是如避蛇蠍,便是千金相酬,也絕不敢應。
蘇文尚無奈,只得自己教異女兒功課,但有時連他,都被自己這個小女兒弄得哭笑不得。只是因為其妻早逝,蘇文尚逐對蘇離兒視若掌上明珠,百般溺愛,有求必應,雖然她實在是刁蠻任性,百般不是,蘇文尚也只能是一笑而罷。
只是這也就越發囂張了蘇離兒的氣焰,像這等白日縱馬的事情,眾小攤小販早已是司空見貫,習已為常,不但不會擔心,反而求之不得,因為蘇文尚雖然對女兒百般縱容,但卻絕不會虧待百姓,所有經蘇離兒撞壞的東西,事後只要到刺史衙門一說,蘇文尚找人核實過後,便會原價付銀,絕不遺漏。
是以每每一見蘇離兒那匹標誌性白馬飛奔而來,他們都不忙著收拾東西,俱是人先避開再說,然後成群結隊地往刺史府領銀,以至於這竟成了揚州城近年的一大奇觀。
蘇離兒看著蔣琬,笑道:「你們是新來的吧?知不知道本小姐我是誰?」
情兒急忙道:「我和我們公子只是前幾天剛到揚州,衝撞了小姐大駕,實在是對不起,我們這就走……」
蘇離兒伸出馬鞭指著蔣琬道:「且慢。驚嚇到了本小姐的愛馬,哪有這麼容易就走的,先說清楚了再說。本小姐且問你,你們從哪裡來?到揚州來幹什麼?」
情兒答道:「我們是從郎夢郡來的,聽說錢塘郡最是繁華,待意到這裡來尋一個營生的活計,還請小姐原諒,公子真的不是有意的,他,他看不見!」
蘇離兒吃了一驚,這才注目向蔣琬看去,只是蔣琬聽到「看不見」三字之時,面上一冷,轉過了頭去,使得蘇離兒只看到了他的側面,她只覺眼前一亮,簡直不敢相信揚州城中還有這樣的人物,丰神如玉,清透如水。心中彷彿一陣小鹿「砰砰」亂跳個不停。
她不明白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愫,但覺臉上陡然一紅,心中奇怪自己今天這是怎麼了,從來也沒這麼好說話過,柔聲向蔣琬道:「哦,沒事,算了,你們走吧!」
四周眾人大為詫異,心中都不由暗暗嘀咕怎麼今兒個這個蘇二小姐轉性了不成,竟然會輕易地把衝撞了她大白龍的人放掉,一點不追究,只情兒大喜,拉起蔣琬的衣袖,便欲離開。只是蔣琬始終神色冰冷,「哼」了一聲,轉身便去。
蘇離兒只覺心中一震,莫名其妙的生出一股子蹈天怒氣,猛然道:「慢著,小子,你哼什麼哼,本小姐好心放走了你,想不到你不但不領情,居然,居然……」說到這裡,竟然雙嘴一撇,眼眶泛紅,便欲大哭。
她身旁那藍衣青年早已看得不奈煩,幾次想衝上去教訓蔣琬二人一頓,只是卻又不敢,蘇離兒最討厭別人不經她的准許亂插一手,這時得到機會,便想衝上去,狠狠教訓蔣琬一頓,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蔣琬身上那種卓爾不群的氣質,他就沒來由地一陣怒火,直想將他打落天堂,沾上一身的泥污,看他還能不能這麼氣定神閒的站著。
剛衝到蔣琬面前,蘇離兒一腳把他踹開到一邊,怒道:「李西樓,你想幹什麼?」
那藍衣青年李西樓諂媚討好地道:「二小姐,我為你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傢伙啊,你想用什麼方法懲罰都行。」
蘇離兒跺腳道:「我的事要你管,要你管,滾開--」一把分開那藍衣青年,走到蔣琬面前,惡狠狠地瞪視著蔣琬,忽然間鼻子一抽,抽抽囁囁地道:「你,你不要這麼神氣,哼,今天你得罪了我,若不,若不……」似是一時沒想到什麼可以懲罰蔣琬的好法子,忽然臉上一喜,似是想到了一件什麼有趣的事,臉上登時雲開天晴,破啼為笑,斜眉瞅著蔣琬,惡狠狠地道:「你若幫我做成一件大事,我,我就原諒了你……」
蔣琬神情一冷,轉身便走,淡淡道:「對不起,我沒興趣。」
蘇離兒看著他絕情離去的背影,忽然間猛地一蹲,摀住頭臉嗚嗚大哭,四周眾人一時愕然。
蔣琬走出去不足七步,終於忍不住轉回身來,面上現出一絲我怕了你的表情,走回來蹲在蘇離兒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才忍住暴怒想將眼前女孩兒痛扁一頓的打算,作出一個溫和的表情,無可奈何地說道:「好了,我幫你就是,說吧,你讓我去幹什麼,只是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要不別人都以為我欺負你呢?」
蘇離兒嗚嗚說道:「本來就是你欺負我,你還那麼自傲,我低聲下氣的求你你都不理我,嗚嗚嗚,我不要活了,我要告訴我爹爹去……」
蔣琬神色猙獰,轉過頭就想站起,但一看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孩,終於忍不住心中一軟,低聲下氣地道:「那好,只要你不要再哭了我就幫你去辦那件事,好不好?算我求你的,這總成了吧?」
蘇離兒立即抬起頭來,破啼為笑:「真的?」
蔣琬無奈道:「當然是真的,我說話算話,從不食言。」
蘇離兒一抹臉上的眼淚,彷彿剛才哭的根本就不是她一般,立即言笑晏晏起來,道:「好,我相信你。」轉過頭看見四周圍成一團的人,破天荒地有些害羞地道:「你附耳過來。」
蔣琬無奈,只得傾耳過去,蘇離兒低下頭,在他耳朵邊說了幾句話,溫軟的嘴唇觸到蔣琬的耳垂,幾根髮絲撩拔到蔣琬的面頰上,只覺得怪癢癢地。但蔣琬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只見他神色越變越怪,最後蘇離兒說完,他忍不住道:「啊……你不是說真的吧?」
蘇離兒臉一板道:「你答應過我的,你看我像說笑的人嗎?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可以反悔的哦!」
蔣琬的臉色登時變得非常地難看。
蘇離兒笑嘻嘻地看著他,湊嘴到他耳邊,低聲道:「不用怕,有我在,保準沒人會欺負你的。」
蔣琬無語!差一點一口血沒噴出來。原來你道蘇離兒要他去幹什麼?竟是因為天下名妓李蘇蘇這兩天經過揚州,揚州士子紛紛拜謁,卻都俱被拒於門外,說道若有人能答得她三個問題,才有資格見到李蘇蘇。
當初蘇離兒帶著李西樓,女扮男裝異想天開偶然想去逛一逛青樓,剛好聽到李蘇蘇在揚的消息,覺得別處無味,便往李蘇蘇所在的「天下樓」「暖情閣」而來,只是她固然是一個草包,她旁邊擔當護花使者角色的揚州府一個八品小官的李西樓卻也不是什麼飽學奇才,兩人鬧了半天笑話結果雄赳赳地進去灰溜溜地出來,連李蘇蘇地大門也未進得,蘇離兒一口氣嚥不下,這時看見蔣琬,如見異寶。
概因蔣琬雖然年紀僅當十二歲大,然而身材瘦削,給人以一幅高長之感,而其儀容風度,更是離世出塵,使人一見既忘記他年歲,絕不會把他當作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看待。情兒雖然比他年長三四歲,可是在蔣琬面前,卻從來自甘於後,一切大事全由蔣琬作主,下意識心中已把蔣琬看得比自己大。凡事皆以蔣琬所說為斷。
其實若只年歲相論,蔣琬還只是個小孩子,而情兒卻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地少女了,只是在所有人眼中,蔣琬卻似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而情兒只是一個毫不起眼地小丫環而已,境界之差,不可以道里計。
既使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翁跟在蔣琬身後,別人也會自覺地把他歸為僕從一列,作得主地還是蔣琬,這在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地。本來一幅小姐姐帶著小弟弟地溫馨圖,所有人都把它看成了一幅佳公子攜美出遊的王孫圖,皆因蔣琬獨特氣質之所以然。
而蔣琬的那種清透若水地縹緲氣質,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書生,那種縱橫天下地不世文才,非是他所能掩藏,蘇離兒下意識地就覺得,只要他出馬,絕對可以解答出李蘇蘇那些刁鑽難解地問題。所以才會點名指出讓蔣琬跟著去逛青樓。
蔣琬這下當真是哭笑不得,只是已被蘇離兒誑住,心中雖然萬般不願,可是卻也當真無可奈何。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若是讓人知道他剛來,就帶著揚州刺史的寶貝女兒去逛青樓,只怕片刻之後,他就在揚州城一戰成名了。
「天下樓」是揚州第一名樓,位於揚州城中心最最繁華地地段,端地是日進斗金,名滿天下。
而自從三日之前秦淮名妓李蘇蘇住進「天下樓」的「暖情閣」以來,「天下樓」更是人頭湧動,俱是揚州城那些青巾士子或是官宦富商,慕名前來,一時「天下樓」人滿為患,只是得以入幕得見李蘇蘇的,卻是百中無一。
像李蘇蘇她們已經站在風月之巔的女子,珍寶珠玉早已看厭,自然已經不屑於每日裡迎來送往,她們都各有自已的傲骨與才氣,在世人眼中保持著神秘與樓檻,這樣不僅不會減弱她們的名氣,反而因此更加紅噪江南,名傳天下,各大富奢之家,士宦之流均以能請到像李蘇蘇她們之流為榮。
這一日「天下樓」一如既往地人潮如湧,不住有人唉聲歎氣地從樓上下來,旁邊地人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怎麼樣?過了沒有?」那人一臉哭喪著地表情,仰天長歎:「唉,悔不當初,為什麼沒有好好用功,以至今日錯過與佳人的一段風月佳話,我好恨,好恨!」
旁邊的人同情地拍拍他肩,忽然那人雙臂高舉,仰天叫道:「我要回去好好用功,我的蘇蘇啊,我還會再回來的,要等著我!」說罷猛然分開人群,回家研習青書去了。
一個老人歎道:「唉,又是一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忽然大門口處走進四個俊秀少年,為首地那個面如敷粉,唇若塗朱,金玉其面,穿著一身不倫不類地文士儒衣,眾人偶然瞥及,均不由得心中一樂,「噗嗤」一笑,誰都看得出來她是女扮男裝,偏偏搖著一柄彩繪描金的銷玉扇,洋洋自得,自鳴得意。聽得笑聲,不由得向那人狠狠瞪了一眼,那人正想取笑,旁邊一個士子扯了扯他,低聲道:「這是蘇刺史的那位蘇二小姐,我們還是不要惹了,趕快走,被她纏住那可就糟了。」
那人本來正想回瞪一眼,一聽此話,立即頭一縮,和那拉他的少年一前一後,猛然扎入人堆之中,不見蹤影。直到遠遠望不見蘇離兒之時,方才拍拍胸口,直道好險。
蘇離兒本來正想發作,但一轉頭卻不見了兩人蹤影,只得跺了一跺腳,那幅嬌憨的幅樣十足一個大姑娘家,身旁裝扮成蔣琬書僮的情兒忍不住暗暗吐了吐香舌。
這時眾人方才注意到蘇離兒他們三人身後的蔣琬,按說蘇離兒,情兒,李西樓三人都是一幅清秀俊俏地模樣,旁人看得正想發笑,猛然注意到蔣琬,半張開的嘴巴老半天合不攏來,心頭均是一震:「這少年真是好相貌!」
只見蔣琬仍是一襲白色地儒衣,腰懸寶玉,左手握著白玉笛,神彩如凰,其輝焯焯,讓人忍不住為之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為其氣勢所懾。雖然蘇離兒自小生長在官宦世家,但在蔣琬地映襯之下,卻只覺黯然失色,自動地列為陪襯對像。
因為蔣琬所到之處,就彷彿是一顆光彩奪目的明珠,四周無一物可以蓋過其鋒芒,只是他最近兩年飽讀佛家經典,與道瓊在一起修心養性已久,氣質自然而然內斂,變得平淡似水,否則這種光芒只怕不但會灼傷他人,而且還會灼傷自己。怪只怪他的光芒太過奪目,雖然如此,也難以全掩,只這偶爾露出地一點點,就彷彿帝者垂簾,君臨天下。
來到「暖情閣」前,只見長長的一溜長隊,都是些附庸風雅,不是名士便是書生,只是蘇離兒徑直排開眾人向前走去,眾人望著他們四人,見他們衣著華麗,似是來頭不小,因此都是敢怒而不敢言,走到第一個人面前,那人正在大喜,心想排了兩天隊終於等到我了,卻在這裡看到一個油頭粉面的俊俏少年走到自己面前,低聲對他說了幾句話。他吃了一驚,雖然百般不願,卻也只得讓開一步。
那少年卻不進去,低頭哈腰地向另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裝的少女,少女讚道:「辦得好,回頭有賞!」那少年正自高興,卻見那少女一把推開他,將另一個白衣少年拉到那空出來的地方,附耳笑道:「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現,將那個什麼李蘇蘇的題全破了,好好給我出一口氣。」
蔣琬不答,這時室門微開,一個綠鬟少女走了出來,說道:「請進來吧,一次只能進五個人,誰能答出小姐的三題,才可以上得『暖情閣』得以面見到主人!」
聞言那名剛才被迫讓位地書生聞言大喜,蔣琬,蘇離兒,情兒,李西樓以及那名書生一齊走進外室,那侍女轉身走進內室,忽然蔣琬似乎覺得有一雙清透如水的眸子正凝視著自己,一個朦朧的人影正站在簾後。
那人影看著蔣琬,眸子中似乎有著一絲微微地笑意,慵懶地聲音彷彿擁有著一種神奇地魔力,讓人忍不住心生暇想。
「小姐的問題,第一題:打一個字迷,九十九!」
那書生目瞪口呆地,只急得抓耳撓搔,卻聽蔣琬的聲音清徹如水,毫不費力地說道:「百而去一,白字。」
那人影顯然呆了一呆,似是沒料到這少年竟然不加思索便即解出,忍不住又深深地看了蔣琬一眼,輕啟朱唇,笑道:「這位公子好才智,不知怎麼稱呼?」
蔣琬遲疑了一下,心想這也沒有什麼可好隱瞞地,說道:「蔣。」
那女子道:「原來是蔣公子,失敬失敬。」「好,下面是第二問:有一對佳侶,一次因事離別,那女子想念情郎,乃拜託鄉人送給千里之外的情郎一方絲帕,那情郎一看,忍不住展顏而笑,那請問從這絲帕之中,情郎讀到了什麼,這麼高興?」
四人瞠目結舌,都不由得心想,一條絲帕,那又能讀到什麼?只聽蔣琬淡淡一笑,似是成竹在胸,忽然吟道:「不寫情詞不寫詩,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
那女子沉默半晌,方才歎服:「公子高才,歎為觀止。不錯,正是心知接了顛倒看,橫也絲(思)來豎也絲(思)。」望著蔣琬,珠眸閃動,道:「好,只要蔣公子再能對出小女子一聯,小女子破例讓簾外另四人一同進入。」
蔣琬道:「好,請出題!」
那女子想了一想,說道:「傲雪難陪,仗劍千尺水。」意思是說自己已經厭倦了這種爭名奪利的凡間生活,現在如同冰雪般寒冷,只怕難以照顧君意,只想離世出塵,追尋道家的那種水墨意境。公子還是請回吧!
蘇離兒在他身後早不奈凡,拉扯著蔣琬的衣袖說道:「難陪也要陪,蔣琬,快對,對完我們就能進去了。」
蔣琬微笑了一笑,說道:「欺霜無伴,撫鞍萬屏山。」
蘇離兒拍掌笑道:「好,對得好,你沒有個伴兒,我們來陪你大家都在一起玩兒那可有多好。」這後一句氣魄甚大,甚至有一種俯視眾生、君臨天下的大宗師氣派,難得的是對仗極為工整,簡直無有一絲暇弊。那女子一時無言,沉默有傾,突然退身離去。
眾人正在奇怪,剛才那綠鬟少女掀簾走出,微笑說道:「小姐說了,今日難得高興,五位可以一同上去,自然會有姐妹接待,請!」
蘇離兒毫不客氣,大踏步走進內閣,當先上樓而去。蔣琬四人跟在她身後,那青年書生更是疑在夢中,真正沒有想到自己一個問題對答不出居然會遇上如此好事,直疑今夕何夕?
蔣琬最後一個上樓,只覺得一陣熏暖醉人的香氣撲鼻而來,他聽見了水晶的簾響,風過簾櫳,六識之中,一隻絕世的手,就那麼橫伸到自己面前。
珠簾之後,七絃琴橫於低幾,一個少女緩緩撫著琴弦,一陣優柔低雅地聲音緩緩傳來,那掀簾女子謙和有禮,足音輕而徐,竟似是踏著一種琴韻。
那女子雖僅只是一個侍女,但竟有這種氣度,這種韻味,實在叫人驚訝,引領蔣琬來到竹榻之上落座,情兒自動站在蔣琬身後,而蘇離兒早已毫不客氣坐下,李西樓站在她身後正不住打量這間暖閣,只覺其中香氣燦漫,華麗卻不流俗,古拙幽深,實是深得道家境界三味。那佈置這座「暖情閣」的人,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女子奉茶退下,蘇離兒似是不悅的「哼」了一聲,掃了一眼屋中已經坐下的幾個年輕公子,說道:「這個李蘇蘇真是好大的架子,居然要再等一拔人,才可以見到她本人,簡直比郡守大人的架子還大些。」
一個青衣公子搖頭道:「公子這話就有些不對了,想外面來人幾何?若是每一個過關的人李大家都要一見,那她一天下來豈不是累得連吃飯的機會也沒有了麼?我們能夠有幸進入『暖情閣』,見到李大家,雖然多等些時候,那也是甘之如飴的。」
蘇離兒恨恨地看了那公子一眼,心中暗暗道:「李復生,不要以為我不認得你,平素飛揚跋扈,今日因為一個女人竟然變得這樣低聲下氣,裝起謙謙君子來了,哼,臭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有機會瞧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只怕那叫李復生的青年打死他也想不到,因為他的一句抱不平的話,害得天下所有的男子都都被蘇離兒罵了。
不過一轉頭看到坐在她身邊正低頭品茗的蔣琬,蘇離兒的怒氣立即像潮水一樣退去,忍不住低下頭去,暗想:「當然,也不是全天下所有的男子都是這樣的,至少,至少我的琬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