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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帝王之業 第三百二十九 祖逖(下) 文 / 乾坤不動

    更新時間:2013-04-04

    ps:昨日突然被拉去外地,來不及更新,今晚方歸,十分抱歉!

    定襄城西北三十餘里山間小路上戰馬疾馳,兩千餘匈奴騎士人人肅穆,一臉興奮神情盡情狂奔。不走官路而走山間小路乃是為了隱蔽之意,只是兩千多騎兵如此奔馳,哪怕走的小路再生僻,恐怕也是沒有掩藏行蹤的效果。

    更何況過於偏僻的小徑根本無法縱馬疾馳,因此匈奴人此舉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

    那帶頭的將領正是匈奴大將趙染,奉命率領兩千餘騎突襲定襄城!晉國的防禦佈局乃是各自為戰,彼此少有奧援,原因並非其他,而是因為塞外人馬野戰強悍,晉軍難以抵擋。

    以城池作為據點來抵擋塞外聯軍的衝擊,這是晉軍與對方作戰最大的倚仗。因此城中守禦的準備充分,出城支援的準備卻是並不充分,甚至少有這樣的戰略。尤其是匈奴人一舉攻破雁門郡後,整個河北震動,各處守將更是小心謹慎了。

    這也是為何新興郡內九原城下,僅有樂廣孤軍奮戰的原因了。祖逖與桓宣感慨樂廣太少,其含義便是看清了此等戰術的弊端,若是多一些樂廣這樣眼界的將領,匈奴焉有今日之勢如破竹?

    定襄不過小城,但物資頗豐,匈奴一口氣圍住了新興郡內的原平,雲中,晉昌,又分兵包圍了九原,如今再次分出小股兵力奔襲定襄,這胃口已然是甚大,同時對於晉人更是到了無以復加的藐視。

    兩國交戰之中,一方膽敢如此輕易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兵長驅直入,等於視對方如無物一般,那還把對手放在眼裡?

    未能擊殺樂廣立下頭功,趙染便請命攻取定襄城補充軍資。這定襄城小,又是守軍不多,想來必是手到擒來。九原城下若是沒有樂廣多此一舉,恐怕早成了匈奴大軍的囊中之物,眼下圍困起來拿下城池也不過早晚的事情罷了。

    若是能夠攻取定襄城,無論是對於新興郡內的晉軍還是晉國組織的各路援軍來說都是不小的打擊。看似目中無人的一招部署一旦成功,將會達到多重目的,從而完成匈奴大軍新的部署!!

    雁門郡還是塞外風光,進入定襄之後便是河北景色,縱馬在山嶺之中綠蔭蔥蔥,鳥語花香,在快速的奔馳中雖是難得一撇,卻也是愜意非常。兩千多名騎兵看似毫無防備,實則在大隊人馬之前,有近百餘騎斥候呈扇形的大面積四處巡視,保證一定範圍內的預警能力。

    畢竟這裡是晉國境內,定襄的守軍不堪一擊,但若是有晉國其他援軍在此,恐怕還是一場硬仗的。趙染喜功,但並不自大,作為劉欽手下的愛將趙染甚至在敵境作戰一切都要小心行事。

    數騎斥候迎面而至,悄然數語便是返身繼續哨探去了。趙染在隊伍前列聽聞斥候帶回的消息,一臉的猶豫神色,頗感幾分意外。

    在這支匈奴鐵騎前方五里處,發現了晉軍的蹤跡,雖然是一閃而過,但那旗幟與人員看起來好似兵力並不少的樣子。

    定襄城不過兩千多人,這點兵力若是知悉匈奴大軍到此,怎會出來迎敵?即便定襄城是兩千多騎兵,與匈奴鐵騎交手也是敗多勝少啊。這樣的情況下,前方出現了晉國人馬的蹤跡著實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趙染思索間,側翼又是斥候飛馳而到,在側翼方向也是發現了晉軍活動的蹤跡。只是短時間內未能窺探晉軍虛實,搞不清楚有多少的兵力。若是依照旗幟的數量看,恐怕是一支五千人以上的作戰部隊了。

    「不可能!就算晉人有援軍至此也不可能知道我等從此處發動進攻!」趙染眉頭一皺甚是不悅的說道,話雖是這樣說著,但心中卻是隱隱生疑,一時難以做出決斷。

    麾下將領延忝德道:「將軍切勿信以為真,那九原乃是本郡治所,晉國援軍若至也不應在此才對。想來定是此處晉將故佈疑陣,企圖嚇退我等罷了。」

    趙染聞言微微頷首道:「你說的倒是合乎道理,不過如何確認你的判斷?」

    延忝德聞言呵呵一笑,口中說道:「將軍分我三百騎,我自去左右哨探,定然可以證實我之言語。」說完這句話看趙染仍是沒有應允的意思,延忝德不由得心中暗罵,可嘴上仍是說道:「將軍不須如此顧慮,若我的判斷是真功勞乃是將軍的,若遭遇晉軍有敗,我願意一人承擔敗果,絕不連累將軍。」

    聽到延忝德如此言語,趙染神色稍稍舒緩道:「這話是怎麼說,本將軍怎會讓你有所差池呢,好吧,你且去探個究竟,本將軍在此等候。」

    「多謝將軍!」延忝德在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擺出甚是恭敬的樣子。

    那延忝德率領三百騎首先撲向側翼發現晉軍的所在,心中暗罵趙染不過是合乎那劉欽的胃口罷了,論武藝難以冠絕三軍,論謀略也非軍中翹楚,全憑著劉欽的大力提拔方才有了今日罷了。

    明明就是貪功之輩,偏偏又是膽小無能之輩,與這樣的人在一起作戰,著實是讓人頭疼。

    無奈劉欽素知自己的聰明,因此調撥給趙染做副手,一旦趙染升了官職自己在劉欽面前也是水漲船高。若是沒有這一層的關係,自己才懶得出手管這閒事兒呢……

    約莫五六里開外,隱隱有晉軍的旗幟在山林中露出一角。山風吹得草木輕搖,附近大片區域的晉軍旗幟都是若隱若現。這樣大片的晉軍,就算是匈奴最勇敢的斥候也是不敢前往探個究竟,只是在附近地勢高一點的所在不斷的觀察。

    只是那晉軍隱藏的位置極佳,只是露出了些許的旗幟,想要看個究竟卻是要近前才行。面對大批的晉軍,匈奴斥候一旦上前看個仔細,恐怕也是沒有性命回來通報的。

    延忝德也是觀察了半晌,才定下心神率軍齊聲發喊衝了過去!張揚其事的衝殺過去,必然引起對方的注意,對方一旦看到了這般情況必然出戰,這一出戰也就顯露了虛實。

    而延忝德也大可以利用騎兵的速度,在雙方尚未交戰之前便轉身逃跑。如此設計用心獨特,若這山林中真是藏有晉軍,如何不為所動?

    衝鋒了將近一半的距離,那山野之間的晉軍絲毫沒有動靜,依舊是露出的旗幟隨風飄搖而已。延忝德一抬手,三百多騎在塵土之中乍然停住,卻是不知道接下來應當如何了。

    繼續衝過去倒是沒什麼,山野間若有晉軍延忝德便沒了撤退的機會,若是沒有晉軍倒是可以真正的放心了。

    臉色微微一變,延忝德一打馬率領三百騎轉身返回了起點,待陣型齊整之後二次衝鋒嘶吼著衝殺而去!

    如此再三,那山野間的晉國人馬始終是無動於衷,延忝德方才率軍一鼓作氣的衝過去。當見到山野間不過是擦立的旗幟時,延忝德忍不住罵道:「晉人真是狡猾,隨我去另一處看看!」

    由定襄往九原的方向,一進入定襄地界十餘里內開始凡是小路山嶺,許多地方都插著大量的晉國旗幟。此乃祖逖與桓宣的作戰計劃之一,便是疑兵之計,管你匈奴來或是不來,從那條路來,只要進入我定襄地界便要開始疑神疑鬼。

    所謂用兵之道虛虛實實,便是你認為是實的時候發現竟然是虛的,而認為是虛的時候反而又是實的。判斷上的失誤不僅僅影響不斷做出的判斷,更是會葬送軍隊的大好形勢。

    哪怕匈奴鐵騎都是判斷對了,這一路下來也是嚇個半死,氣個半死,這樣的結果雖然沒有實質性的殺傷,但對於挫敵銳氣之類的仍是有效。

    在定襄城東方的群山中,有豪強之輩嘯聚山林,匯聚了千餘人打家劫舍為生,甚是霸道。

    祖逖帶著弟弟祖約以及族人八十餘人一路翻山越嶺直撲山賊巢穴!祖逖心中早已針對這群山賊籌劃多時,如今看似凶險的一行實則胸有成竹。

    沒有隱藏行蹤,沒有刀兵相向,尋到了山寨附近早有數百山賊手持兵刃對於這不足百人的軍隊感到驚奇。這定襄的官軍究竟是怎麼了,難道想用這不到一百條漢子來剿滅自己這裡上千人的賊窩?

    「我乃定襄縣尉祖逖,前來拜會貴山首領,還望待為引薦。」祖逖一身鐵甲,背後長弓,腰袢箭壺短刀,筆直的身軀立在數百山賊面前毫不打怵,更顯得一股英氣逼人!

    「小小的縣尉就想見我家大王,未免太兒戲了!留下你這一身鎧甲兵刃,放你們一條生路才是真的!哈哈哈哈!」人群之中一名面目猙獰的漢子哈哈笑道,一臉的嘲諷之意,目中隱隱閃爍凶光,似乎對於祖逖這一身優質的鎧甲甚是眼饞。

    數百山賊聞言都是哄堂大笑跟著起哄,可笑著笑著卻是自覺得有幾分尷尬了。那居中而立的祖逖嘴角掛笑的副手而立,對於嘲諷謾罵毫無惱意,目中透露出炯炯精光倒是讓人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寒意。

    而祖逖身後的八十幾條漢子更是各個面色冷峻,站在一處隱隱形成陣勢之意,一股蕭殺之氣隨著風吹不斷掃向全場。

    這是戰場上的殺氣!

    有過沙場經驗的山賊都是清楚的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善,此間千餘山賊其中大半都是曾經的晉兵,少數乃是原本就打家劫舍的強盜。對方如此的態度,這般的感覺,恍惚間似乎回到了沙場征戰,回到了為國效力的時代,讓人心中一顫,不由得沒了笑意,多了幾分沉重感。

    笑聲戛然而止,祖逖仍是負手笑道:「在下定襄縣尉祖逖,求見貴山之主,還望代為通傳。」

    那面目猙獰的漢子見眾人的反應已然惱怒,此刻見祖逖那笑意盈盈的樣子更是起了歹心道:「你這小子找……啊!!」

    一聲慘呼,來得突然!快若閃電的一箭,更是出人意料!!

    在場之人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漢子正要口出惡言之時,站在場中的祖逖摘下背後的長弓,抽出腰袢的箭矢,一箭射出正中那漢子咽喉!眾寡懸殊之下竟敢如此動作已然是大大出乎人們意料,可群賊更為驚駭的是明明自己清清楚楚的看著對方一系列的動作,偏偏是來不及阻止!

    對方動作之快簡直如同鬼魅,對方動作之快仍是這般清晰!若是這一箭射向自己,可能躲避?

    抽出兵刃之聲不絕於耳,那帶頭的漢子一死數百山賊凶性大發,眼看一場混戰便要開始!

    「在下祖逖,乃定襄縣尉,求見貴山之主!那位兄弟跑趟腿通傳一二,祖逖感激不盡!」祖逖負手身後,那張長弓不知何時回到了背上,臉上的笑意依舊,若無其事的說道。

    滾滾殺氣從祖逖後方升起,祖約雖然沒有動作,但與同來的近百條漢子都是升起了一股必死之心!

    祖逖飽含笑意的眼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或者說每一個山賊都覺得祖逖看得是自己,看不懂眼神中的含義,不瞭解那一掃的意味,偏偏心中隱隱又是覺得自己應當明白什麼。

    手中的刀槍仍在舉著,可面對這負手而立的少年晉將,竟是無人敢帶頭砍殺,實是讓人驚訝。

    人群之中有幾人悄然退開,卻是沒能瞞過祖逖的眼睛。祖逖微微向前數步,面對手握刀槍的群賊道:「祖逖知道各位兄弟皆是我大晉的大好男兒,有人曾經血灑沙場,有人曾經斬將立功,也有人失去了親人。落草為寇乃是權宜之計,而今塞外蠻夷捲土重來,中原季漢虎視眈眈,國家正是用人之時,你們不想能建功立業,青史留名麼!?」

    「朝廷早已拋棄我等,休要在這裡賣弄了!」人群中有人不屑的說道,對於此等說辭似乎司空見慣。

    祖逖見在場群賊多有應和者,心中微微一歎,口中卻是笑道:「男子漢大丈夫生於亂世,便當建功立業!在這山林之中就算衣食無憂,然陷於蠻夷包圍之中,難道就能苟免於難麼!?」

    想不想立功過上好日子是一回事兒,但絕對沒有人願意做蠻夷的奴隸的。若是這群人真的奴性十足,當初也不會嘯聚山林落草為寇了。祖逖這句話說出,群賊質疑之聲頓時少了大半。不言語的人都在沉思,仍在嘈雜的心中也是想著,這少年晉將說的乃是大實話,並沒有什麼花巧。

    「雁門陷落,九原危在旦夕,定襄不久即遭蠻夷侵擾。大家同是漢人,皆是晉國子民,此時此刻當同仇敵愾,聯手抗敵!為我大晉百姓,為我父母妻女,為我兄弟姐妹,為我等武人之榮耀!哪一點不值得你們回歸軍隊?哪一點值得你們在此蹉跎歲月?」

    說道這裡在場群賊鴉雀無聲,不是祖逖說的多麼精彩,而是祖逖說的過於實在,現實也過於震撼了。那雁門郡守將胡奮是何等人物,曾經身為晉軍一員的群賊自然知曉,如今雁門丟了,本郡的治所九原也危在旦夕,定襄縣內的群賊又該如何自處?

    「祖逖知道大家都不是甘於平淡之人,因此才憤而聚集於此。如今正是重回行伍的大好時機,難道你們不想把握住這個機會,而甘於看著河北父老遭受蠻夷踐踏,看到自己家人被蠻夷摧殘?」祖逖在說話間已然來到了群賊之中,群賊不自覺的讓開了道路,聽著這年輕人的話一字一句的紮在心中。

    「好一句甘於平淡,國家大軍都是無濟於事,我這千餘弟兄又能做些什麼呢?」在人群後方又是數百人趕到,當先一人身材雄壯虎背熊腰,揚聲問道!

    定襄城下的匈奴鐵騎十分鬱悶,這小小的縣城外竟然有大量的防禦工事阻礙鐵騎的推進。興沖沖的奇襲定襄竟是毫無作用,並非因為定襄城出乎意料的戒備狀態,而是就算造成了奇襲的效果,也因為大量防禦工事的存在無法一舉推進到城下乃至城內,得到奇襲的勝果。

    對於一路小心謹慎,又被晉人的疑兵之計耽擱良久的匈奴鐵騎來說這是一件兒鬱悶的事兒。對於一路小心技術你很,又被晉人疑兵之計耽擱良久,內心掙扎無數次,又一心念叨功勞的趙染來說,莫名其妙的暴躁起來……

    然管你是如何火大,也無法越過這些防禦工事攻擊定襄城。就算拆除了防禦工事,用騎兵攻城也不過是瘋子能做出來的事情罷了。

    趙染與延忝德商量一下,便決定在定襄附近安營紮寨,屯聚人馬,做出一副長久圍困的樣子,同時派人前往城下勸降,卻是暗中派人返回九原城外請求兵力支援。

    畢竟這定襄城很小,畢竟城中的晉軍很少,只要是來了步卒支援攻城,相信拿下定襄城不費吹灰之力,這功勞還是穩穩的。

    晉國大將桓宣督促城中軍民四下戒備,做好作戰的準備,看著兩千多名匈奴騎兵也敢安營,頗有拿下本城的意思,這讓桓宣是又氣又笑。可是自己也是明白得很,匈奴背後有無窮盡的兵力,一旦對方來了援軍,自己這城能夠守到什麼程度還真不好說。

    眼下一切的希望都在祖逖身上,希望祖逖不會讓自己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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