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8
弓弩齊發,箭矢貫射,晉人遭受守軍攻擊不斷有人倒下,只是晉人猛衝向前速度極快,幾輪箭矢下來雖有折損卻也殺到了營盤邊緣之處!官渡留守漢軍增援前方戰場極多,留守的兵力聚集在此各自咬牙準備捨身奮戰!
官渡大營乃是漢軍在此的重要據點,唯有扼守這大營,晉人才不敢南下半步。一旦大營被奪,晉人便可隨意的南下侵襲漢家州郡,屆時要把晉人趕回河北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事了。
無奈大敵當前,官渡守軍無法坐視齊萬年等人被晉軍包圍而不顧,更無法看著晉人逐步佔據上風而無動於衷。唯有將營中兵力分批調撥支援前方戰場,如此方能保證主場的漢軍保持戰力,不至於被晉人完全壓制!
側翼戰場上姜聰也是看得清楚明白,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攔路的晉軍不算多,可晉將張奕之武藝非凡,鐵矛赫赫,讓自己一時半刻難以脫身。混戰之中傳令都是困難,談何聚集人馬突圍去救援官渡大營?
晉人早有防備,處處設兵,這倒是漢軍始料未及的。不過是認為晉人遲遲沒有進兵乃是聚集兵力,未曾想竟然做下了如此嚴謹的部署。早知對手如此難纏,姜聰也不會聚集兵力一路殺來,如今被晉人攔阻只能望而興歎,束手無策。
然官渡之戰非同小可,姜聰心中一急手上槍法倒是凌亂。張奕與姜聰激戰多時,見狀如何放過?當下催出力道,手上再加三分力,誓要將姜聰擊殺馬下!
怎麼說姜聰也是姜維後人,一身槍法精湛無比,一時亂了方寸手忙腳亂的抵禦片刻,心思便沉澱下來一心迎戰,如此倒也佔得不敗之地。無奈對方也不是易與之輩,鐵矛處處壓制銀槍,穩穩佔據上風!
另一處戰況卻是不同,漢將甘卓殺到盡興之處叱吒不斷,那蒯桓卻是左右支絀難以為繼。蒯桓之武力在汝南郡內並非上佳,而甘卓卻是刀法精純,戰意高漲。連番激戰之中,蒯桓苦苦支撐心中頓時有了退兵之意。
然張奕麾下也不過數千之兵,自己若是撤走,恐怕漢軍一鼓作氣殺入主戰場將成為敗軍之因素。心中往來盤算,蒯桓雖有退縮之意,仍是雙手舞動大刀奮身以戰,不願因為個人生死而影響整個戰局。
雙方前後鏖戰,血流成河,那漢軍兵將大都是羌人,往日裡便是好勇鬥狠,最嗜殺戮。而今深陷重圍之中更是激發了凶性,戰力暴漲殺得晉軍一片片倒下。晉兵同樣是河北精壯之兵,初時尚有幾分顧忌,然隨著戰況愈加激烈,人人腦中唯有殺,眼中唯有鮮血,手中刀槍無意識的揮砍刺殺,好似瘋魔。
殺戮使人膽顫心驚,也讓人瘋狂無比。血染征袍,負傷數處,齊萬年幾次擺脫孟觀試圖率領鐵騎縱橫戰場,打開新的局面。卻屢屢被孟觀率軍截住廝殺,不得施展之機!
戰場之上畢竟是晉軍多於漢軍,若非齊萬年麾下騎兵犀利,久戰之下勝負有定數。可饒是如此漢家仍是緩緩的居於下風,那鐵騎縱橫奔殺不斷,可自身兵力也是不斷的消耗之中。
每個人都殺紅了眼,殺得天昏地暗,殺得難辨東西。砍翻了對手,眼中所見的不是滿地屍首,而是下一個敵人;被戳翻在地,腦中所感的不是錐心的疼痛,而是奮力再給對手留下一道傷痕的快感。
多少人一路砍殺驍勇善戰,未曾顧及自己一路行來卻是撞入了敵人包圍之中,越陷越深,終至氣絕斃命;多少人聚攏同伴忘我拚殺,倒下時方察覺早已是孤身一人?
飛馬奔殺,鐵蹄飛揚,不經意間戰馬奔騰,馬上騎士早已一身塵埃落地多時;揮戈拚殺,勇不可擋,未曾料及螻蟻之力也可撼動巨樹!將領校尉騎著戰馬或是徒步而戰,有的自恃武勇往來衝突,有的號令三軍列陣衝殺。
戰場之上,刀斧之下,誰識得你是名門之後,豪傑之傳?又有幾人在乎你身披堅甲,手持銳兵?一刀一槍取其性命足以,十足精神亦是難免殞身沙場……
生死之間,仍有信念。
管他是保家衛國,還是自求保命,只要置身其中早已被瘋狂的情緒感染,並隨之不斷瘋狂著直到死亡。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倒在身畔,一聲聲陌生慘呼震駭人心,想要生存,想要活命,想要守護什麼,唯有揮刀殺戮!
殺人或被人殺,簡單抉擇,瞬間的生死,一切在大戰之中都不值一提。一將功成萬骨枯,若是無功,難道地上的白骨就少了麼?
多少人功成名就,更多的人埋屍荒野,用站在頂峰的人與事跡激勵一代又一代的熱血青年,卻從沒有人提起成百上千,乃至幾萬倍的人早已成為了他人的墊腳石。
劉弘驚退!不得不退……
就在晉軍猛攻官渡大營之刻,遠方旌旗飄蕩號角激昂,大漢名將柳隱親率三萬步騎浩浩蕩蕩殺來,可謂正是時候!
晉軍斥候看清了旗號飛馬來報,劉弘若是繼續攻營恐怕沒等功成早被大漢援軍圍住廝殺,那時候焉有命在?
當機立斷劉弘率領晉軍抽身而走,殺奔側翼戰場而去!漢人援軍已至,晉軍後續雖然還有兵馬,可大半兵力久戰力疲,如何擋得住漢人的生力軍?主戰場上孟觀運籌帷幄,佔據上風,想抽身退兵並不困難。然側翼戰場張奕與蒯桓二將兵力不多,想退兵卻不容易。
劉弘率領晉軍殺入戰場,兵力早已銳減至三千,方才攻營折損不少,退兵之時又被漢軍從營中追出掩殺折損一些,前前後後這晉軍殺入漢軍陣中也是帶來不小的衝擊。
亂軍之中各懷心思,遠端漢軍聲勢人人可見,漢家兵將倍添英勇,晉國上下心生退意。
蒯桓苦苦支撐,見形勢有變當下抽身便退!甘卓揮刀欲追,倒是有七八分把握能夠斬殺對手,可後軍遭到晉軍襲擊卻是混亂,唯有放走對手率領親兵支援後軍免得大軍被晉人衝散。
戰局生變晉軍紛紛撤走,張奕佔盡上風,眼看再過二十幾個回合必然可以戳殺姜聰,然大勢所趨自己徒留無功,一聲歎息之下率軍連忙後撤。姜聰壓力一輕,連忙揮軍抵禦晉軍衝擊。
那劉弘見晉軍大半退走,也不敢久留,率領人馬繞路逃命去了……
主戰場上晉國統帥孟觀見狀臉色不悅,自己尚未下退兵之令,劉弘等人竟然搶先退兵,看那側翼漢軍殺來,孟觀無奈之下只好撤軍。
被晉軍按住胖揍多時,漢軍心中惡氣難消,齊萬年率領人馬隨後掩殺緊追不放。有柳隱在後方催動大軍,晉人唯恐跑的慢了被漢軍截殺,各自奮力逃命,就算孟觀治軍從嚴,此時也顧不上其他。
兵敗如山倒,就算孟觀的主力人馬還有一戰之力,可側翼戰場的晉兵提前撤退,讓晉人剩餘的兵力沒了獲勝的希望。與其死戰不退,倒不如藉機而退折損的兵力要少許多。
連珠箭發,前方奔跑的晉將慘呼一聲落馬,齊萬年看也不看繼續縱馬窮追不捨。手中鐵弓不斷放箭,射下的晉國兵將不死也是難以動彈,有的被漢軍鐵騎踩踏而死,命大的在地上翻滾被隨後而至的漢家步卒補上幾刀。
晉軍退兵雖然容易,可齊萬年率領鐵騎緊咬不放,讓晉人在撤退中付出的代價超乎了預計。
漢將柳隱催動三軍隨後追殺,卻是派人火速趕赴前方鳴金收兵,如此追趕下去並不妥當。所謂窮寇莫追,若是一口氣追出去遠了,誰知道那晉人有什麼準備?
追出十五六里,前方的晉軍漸漸稀少,齊萬年此時方才吐盡心中的一口惡氣。正要率軍回轉,忽然一聲鑼響,但見前方三支晉國生力軍猛然殺來,勢頭正猛!
「想不到晉人仍有餘力,快快撤退!」齊萬年大吃一驚指揮眾軍速退,一番鏖戰,一陣追擊,漢人早已力疲,危機就在眼前如何不跑?
形勢逆轉,方纔還是追擊者,如今卻成逃命人。好在追在前端的都是騎兵,奮力疾馳下倒也是擺脫了追兵,折損的兵力並不多。那晉軍深知漢軍大隊在後,不敢追擊太遠,不過淺嘗輒止便退兵而去。
回到官渡大營重整旗鼓,漢家兵力雄壯也算是恢復了生氣。齊萬年滿臉愧疚的對柳隱道:「末將一時不察,中了晉人算計,損兵折將實在是無顏面對將軍……」
當年姜維收服齊萬年時,柳隱亦在軍中,與齊萬年可謂是多年相交。見狀柳隱微微擺手道:「兩國交戰成敗生死不過常事,勿以為意,眼下老夫至此奉命堅守此處,待尋機會便是,快去療傷吧。」
苦戰多時齊萬年饒是驍勇也是遍體鱗傷,當下告退而去,對柳隱之言頗有感慨。誰都知道柳隱之子柳初前幾日戰死在濮陽城外,喪子之痛誰能承受?然即便如此柳隱依舊保持清醒的頭腦,自己與之比較倒是顯得落入下乘了。
「若非老將軍趕來,恐怕此戰重蹈濮陽之事矣!老將軍兵力調集遠遜於我,何以如此迅速抵達?」姜聰麾下萬餘人馬本就是負責接應各方的,因此得到軍令便可以火速趕來。
可柳隱屯駐他處,三萬人馬調集尚須時日,前後腳抵達官渡其中奧妙不問如何知曉?
柳隱手撚鬚髯微微歎道:「晉人南渡,老夫如何沒有準備,就算未有調令也是準備率軍前來的……」
話至此處營中眾將皆不作聲,柳隱身為朝中宿將自有調動兵馬之權利。濮陽一戰死了兒子如何不急?調集兵馬一路東行,半途遇到調令方至官渡,其中原委也不過如此。
事情雖然簡單,然喪子之痛並非短期可以化解,眾人唯有好言勸慰。甘卓拱手道:「濮陽已失,一時難以復奪,只要守住此地,單憑濮陽一處難以做出什麼文章,此地便仰賴老將軍了!」
甘卓的意思大家都清楚,乃是希望打消柳隱前往濮陽的念頭。一者晉國精銳都聚集在濮陽實力雄厚,二者柳隱情緒仍在不穩定之中貿然行事並不妥當,三者官渡之重要性冠絕整個中原防線,有柳隱在此坐鎮方可確保萬無一失。
柳隱也是清楚眾人之意道:「諸葛思遠調度我至此處,也是此等心思。柳隱心中自有分寸,諸位同僚放心便是。」
姜聰想了想道:「此營所屯位置關鍵,但並非周全,末將請兵五千至東南十里高地另立一營,如此可掌控附近大小動靜,有不懼怕晉人來圍,不知老將軍以為如何?」
所謂咽喉要地,並非是指守住這裡對方便是無法越過。而是說只要這裡有漢軍屯駐,晉人便不敢跨過漢軍輕易的向南分兵。這是地理位置的關係,同樣也是戰略戰術的考量。
晉軍雖然不能大軍貿然越過此處,把身後留給漢人。但若是派出輕騎抄襲漢人後路,倒還是可以做到,真要那樣漢人倒是處於被動了。姜聰之提議正是基於這般的思考,分出兵力略微後移護住附近的道路,更可監視敵人的行動。
如此一來漢軍在大營後方轉運錢糧輜重便可無憂了,畢竟此間兵力驟增,一應補給軍需都是需要成倍運輸供應的。
……
濮陽方面晉軍並無任何動靜,加緊修補城牆,安撫百姓,同時大量的運輸物資,完完全全的把濮陽當做了進兵中原的橋頭堡。那斬殺的漢將頭顱早已激勵士氣,留著也是沒有什麼用,交給漢家來使倒還可以彰顯幾分氣度。
晉軍不僅僅是恢復濮陽的城防,濮陽郡內的大小城縣都是依照設計開始增固城牆,並且在四野上建立防禦工事,大小要路設卡,可謂是戒備森嚴,防護周全。
那漢朝使臣將一路所見告知諸葛瞻等人,就連諸葛瞻也是感到棘手!按照道理此時正是漢家反撲之刻,然諸葛瞻刻意避免這等行徑穩穩的守住各地,讓晉人的算盤是落了空。
可晉人並非只有算計漢人行動一途,自己如何建設濮陽郡,早就有了詳細的計劃。既然你不來打,索性我便開始施工建設,看你漢人是否能夠坐得住。畢竟濮陽在黃河南岸,與晉國領土隔著一條黃河。
那黃河上漢家水軍頻繁出擊,與晉國水師屢屢開戰,彼此間忽悠勝負,但漢人消磨晉國水軍戰力的用心早已一顯無疑。
黃河是晉國南征的命脈所在,一旦漢家水軍控制了黃河,等於切斷了晉國南北的聯繫。哪個時候無論是濮陽,還是北海都只能孤軍在外的接受被水軍切斷後路的現實。
這是對於漢軍最好的戰略想法,同樣也是晉人正在積極預備的。為何要把濮陽建設的穩如泰山?又為何要運輸大量的糧草輜重?
只要有忠心晉室的良將守禦,濮陽城有足夠的兵力和錢糧,就算漢軍圍攻經年,想攻破濮陽抑或是北海都不容易。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最為實在的打算,再不濟漢人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奪回濮陽……
晉人南征的第一戰打得迅捷無比,隨後卻是做出了長期作戰的姿態,這並不符合其國內的形勢。晉國文武可沒有蠢到看不出自身要害的地步,如此做必然有其目的。
是何目的並不難猜,晉人佔據濮陽之後,若是中原有可趁之機便繼續發兵,若是沒有索性班師回河北靜觀其變!左右佔據了濮陽,與北海連成一氣,已經算是勝利啊……
……
徐州方面漢將姜勝與陸機,陸雲兄弟商議許久,對北海之戰的把握仍是不高。晉軍屯兵邊界,各處設卡,北海的細作消息已經有幾天沒有傳來,想來不是被晉人發現,便是沒有傳遞的渠道。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但也看得出晉人在針對漢軍之特點對症下藥,試圖借此來讓漢軍做出錯誤的判斷。
那邊境晉軍的大營,從外面看起來倒是看不出什麼破綻來。可實際上又是怎樣呢?
濮陽落入晉軍手中,徐州漢軍若是傾力北上,內部便是空虛。不說眼下的人心搖擺不定,若是屆時晉軍兵發小沛,恐怕徐州境內便是亂作一團了。但若不能全軍北上,而那北海晉軍又是其主力所在,兩下對上姜勝也是沒有不敗的把握。
戰局正處於玄妙時期,局部的勝負很容易左右整個戰局的走勢。晉人先拔頭籌,便不急於搶攻,可漢人若不扳回一陣,如何振奮中原軍民的士氣?
想要發兵需要滿足兩個條件,一者內部趨於穩定,二者小沛堅若磐石,有此兩點徐州人馬方可盡力北上。
眼下內部穩定還談不上,脩則的江東乃至江淮人馬也在趕赴小沛的途中,此時發兵頗為冒險。只是諸葛瞻軍令一下,起兵一事無可避免,姜勝等人商議許久,仍是坐下安排,點起境內兵力,開赴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