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24
前方戰事捷報頻傳,川中文武百姓也是歡欣,大漢日益強盛,開疆擴土,國內物資豐饒,百姓安居樂業,能生在如此年代,乃是幸事。
太子劉諶坐鎮川中,總署軍政要務,雖說忙碌了一些,可心情也是逐漸好了起來。父皇對於文立並非是強行打壓,也無意做出懲罰,只是讓其賦閒思過而已,如此一來文立就沒有了危險。
最重要的是因為當年文立的告密,眼下的自己絕對不能失去這唯一的戰友。父皇劉禪沒有下重手,就說明其原因並非是那件事洩露,如此自己的太子之位坐的才算安全。
回想起當年文立心懷忐忑找到自己,拿出了黃皓留下的記載,以及近些年文立的判斷,對於父皇並非是當初的父皇這個事實,自己也是不願意相信。
可事實如此啊……
試問與父皇生活幾十年的自己,比父皇都瞭解自己的黃皓,做出同樣判斷之時,這代表著什麼?
不需要用什麼神靈的借口來搪塞,人是不可能一夕轉變,連往昔的影子都半分不留的。更不可能往日貪圖玩樂,雖是聰明卻心無大志的父皇,突然變成了雄才偉略,奇思妙想不斷的一代霸主!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個人為何與父皇一模一樣?父皇又哪裡去了?
每當空閒之時,在腦海深處便不自覺的思考這一問題。十幾年時光手足盡折,十幾年時光自己也步入中年,把繼任者的位置牢牢踩在腳下。
就算這蜀漢未曾強盛,就算這蜀漢不過兩川之地,自己同樣會竭盡全力的治理國家,讓百姓過的好些,讓國家慢慢強大。這是父皇的基業,這是祖上的根基,而不是現在的劉禪,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文立也好,劉諶也罷,思路清晰明確,既然眼下的「劉禪」對於國家沒有非分之想,反而開疆擴土不斷,那麼自己理所應當的協助其興復漢室。到了最後,這天下,這皇位,還不是傳給自己麼?
你「劉禪」能夠利用我父皇的樣貌與權力興復漢室,作為劉氏的繼承者,利用你來實現一統天下的野心又何嘗不可呢!
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勝利,可做好本分之餘,也要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原因很簡單,自己有了強大的競爭對手——襄王劉動!
自己是父皇的子嗣,襄王劉動卻是這個「劉禪」的骨肉,換句話說,眼下的自己不過是佔了名分,而人家父子才是一家人啊!
文立安然無恙,接下來便不能放鬆對襄王劉動的動作。自然雖然是太子,可一切權利都來自於「劉禪」,並非自己的父皇;那襄王劉動手下握有兵權,更是配備精良,如今再有了印州之地作為根基,日後之發展……
哈!這便是你「劉禪」為自己的骨肉布下的道路麼?
賦閒在家的文立作息很有習慣,作為顯貴的當權者自己風光十幾年,而今一朝去了肩上的重任,仍是神情自若,淡定從容,絲毫不因自己的境遇而感到沮喪,失意。
當年劉禪從譙周府上把自己請入宮中,也算是川中儒宗對於劉禪的支持。冒著性命之險幫助劉禪坐穩了位置,掌控了朝政,儒家在蜀漢的名望也隨之達到了巔峰。
短短數年之後,商海的湧入,讓天下儒生為之動容,川中儒宗更是憤怒不已!
不讀聖賢之書,不識人倫天道,只顧蠅頭小利,萬事利字當頭,為天下儒生所不恥也!
這個時候又是文立等讓慨然先行,四處奔走,多方調和,總算是讓蜀漢保住了元氣,商業也有了一條方便之道。所幸的是劉禪並非貪圖利益之輩,更深知儒學教育之重要性,一系列的政策撫平了檯面上的矛盾。
但從哪兒以後,譙周便很少上朝了,而是一心在家鑽研學問。
作為譙周的大弟子,文立回到成都以後,便每日去恩師府上講課授業,談經論典。四面八方的學子仰慕譙周這當今的天下第一儒,同時也樂得聆聽朝中掌權者文立的教誨。
陛下不再提及這件事情,只是調動了高玩入川接替川中呼雷闕的事務而已。這樣的態度之下,李密,許鎮,杜毗三人都是不敢繼續調查,準備讓此事不了了之。
文立這樣的人物,除非是犯了彌天大罪,否則絕不會一蹶不振。陛下不追究過問,同朝為官的誰不留一條後路?與文立日後相見是小,逆了陛下的意思,才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事情眼看便要煙消雲散,所有人都是面帶笑容,輕鬆無比。唯有司馬勝之這禁宮內外第一人的心頭沉重無比。
事情哪兒有這麼簡單,這宮裡宮外的事情又如何瞞得過自己的眼睛呢?
刑部員外郎郭猛突然率領一批人手離開了成都,這件事情沒有多少人知曉,甚至尚書檯坐鎮的那幾位都不知所以,唯有自己知曉。
而清楚內中隱情的也絕不是自己一人,至少樊建是一定知道的。
朝中尚書令樊建都沒表態,餘下的人提及幾次毫無反應,也就明白這事兒並不是自己能夠過問的了。
偌大的成都還有一個人愁眉不展,便是呼雷闕執事許鎮。自己手下的精銳一夜之間,被人擅自調動離開了成都,自己則是第二天清晨才得到的消息,這又是怎樣一回事兒?
普天之下有人能夠同時調動朝中的官員,軍營的高手,呼雷闕的精銳,而朝中掌權者沒有一個敢聲張,敢過問,這個人是誰?
「陛下……這是不信任微臣麼……哎!」亭廊之中,許鎮一手拍著扶欄,輕聲歎氣。
「兄長,外面有故人前來拜訪。」溫和的聲音響起,說話者乃是許鎮族中的弟弟許寧。
許鎮心中正是翻騰難受之時,一揮手道:「就說我抱恙在床,改日再見。」
「數年未見許大人身體差了這麼多,真是讓人驚訝啊!」
又是一人在身後說道,驚得許鎮猛回頭看去,臉上頓顯狂喜之色,上前拉住來人手道:「快隨我來,快隨我來!」
那人不知所以,被許鎮拉扯著七拐八拐去了後院,許寧在原地看著二人的身影,搖頭笑了笑獨自離開。
書房之中,許鎮把來人按在主人之座後,跪地磕頭道:「許鎮見過高大人,還請高大人救我性命啊!」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日夜趕路方到成都的高玩!
「你是陛下欽點留在呼雷闕的執事,什麼事情還要我來救命,我以路趕來口渴的很,能先給我一口水喝麼……」
為了趕時間,高玩幾乎是晝夜趕路,早是口乾舌燥,週身疲乏。
許鎮忙不迭的親自倒茶給高玩,又是跑回原地跪道:「高大人乃是陛下左膀右臂,許鎮怎敢與大人相提並論,眼下事情為妙,洶潮暗湧,請高大人指明一條活路啊!」
高玩吞了幾口茶,方覺精神了一些,其實這一路上自己也收到了一些風聲,見許鎮如此多半也猜得出來。
「難不成許大人犯了什麼重罪?」
許鎮聞言哭笑不得道:「有此前程皆是陛下所賜,許鎮肝腦塗地也不足為報,如何敢知法犯法。眼下許鎮雖座高位,卻如針氈,還望高大人指點啊!」
高玩點了點頭道:「你我同朝為官,亦為良友,不用如此,快快起身,詳細說來。」
見高玩開了口,許鎮頓覺心中開朗,連忙起身入座壓低聲道:「這幾日間朝中官員調動頻繁,各營精兵強將也是暗中行動,就連我手下之精銳也是無聲無息不知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