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8
鳥飛草長,夕陽漸下,不歸路上車輪碾過,又見商隊……
四野百姓見了,多有歎息搖頭,亦有譏諷嘲笑,昨夜那商隊順著山徑一路北上,今早曾有好事膽大的村民遠遠張望,但見木石攔路,便不敢上前。
這山徑素來是通暢的,有木石堆積攔路,唯一的定論就是強人所為,那麼昨夜的商隊恐怕是玩完了,眼前的呢?
炊煙一如往常的升起,車隊卻是匆匆掠過村落,馬不停蹄的進入山中。
駿馬嘶鳴,煙塵滾滾,空蕩蕩的車箱因為馬車過快的速度不斷光當起來,聲聲響,響聲聲,是趕路人心情急迫,或是有重要的去處急迫待往?
日頭慢慢的被山嶺攔住,四周的光線也一下子變得昏黃,山風吹刮,草木搖曳,饒是釣者智珠在握,此時此刻也難以避免忐忑的心情。
「這般趕路仍是如此時候,希望魏順不要離開才是。」
盡全力趕來的釣者心中打著鼓,敲著鑼,萬般設計都是針對魏順依舊守在財物身旁,未曾離開。
只是時間,不等人啊……
「前方不遠之處,便是目的地,眾人聽我號令,不可魯莽行事!」
熟悉的所在隱隱可見,釣者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卻也不忘囑咐一干手下,不可露出破綻。
「車隊來了,車隊來了!」
一名嘍囉登高遠望,見到車隊前方馬背之上的乃是釣者,興奮的回頭疾呼,那聲音傳得遠遠,讓不斷接近中的釣者如釋重負。
原本攔路的木石等物早已清除的所剩無幾,地下不過碎木石子,並不影響車仗的往來。三名嘍囉並排而立,看著車隊緩緩停下,一臉的喜色。
「順爺在麼?」
掠下馬車,釣者雙手背負,看著三個嘍囉打聽道。馬車之上,車隊之中四五十名漢子身手利落,各自下了車馬忙碌起來。
「先生遲來一些,某倒是準備走了!」
粗獷的聲音,粗獷的身形,粗獷的大刀背在肩上,魏順經過一天休息,氣色恢復了不少,衣衫卻是沒有更換,從三名嘍囉身後的車仗之中緩步走出,眼神戒備的掃視釣者以及釣者所帶來之人。
「短短半日時光,哪裡難得住順爺,我此番回去籌備車仗稍微耽擱了些時間,沿途來時道路又不甚易行,還望順爺多多包涵。」
笑意在臉,釣者拱手客氣的說著,有意無意的眼神卻是把魏順打量個通徹。
「廢話少說,殺了縣令非同小可,準備安排我等如何藏匿?」
從昨晚激戰,到一日的等待,損兵折將的魏順如何還有耐性?此時急切打探起自己的未來,言語之間沒有半分的親近之意。
對於魏順的脾氣,釣者很是滿意,歷經如此劇變,仍若是一副好脾氣,那才是見鬼了!
「藏匿之地點我已選好,一應所用俱全,順爺無須掛心,待運走這批財物,我當親引順爺前往一觀。餘下之事,便交由我來處理即可,保管順爺你可安然無恙的避過風聲,主人那邊也願意出資幫助順爺招兵買馬,東山再起!儘管放心吧!」
一番話說來可謂面面俱到,魏順略一思忖,旋即道:「安全與否,不是磨嘴皮便讓人相信,且說出你之安排,某自有度量!」
釣者聞言眉目一挑,看著魏順不由笑道:「哦?順爺與我家主人親密無間,合作多年,此時此刻,心中竟是存有疑慮麼?」
魏順冷哼一聲,沒好氣地道:「鳥盡弓藏,兔死狗烹,這顯而易見的道理魏順清楚得很,非是不信任先生,而是確定某之安全。先生只需說出如何匿藏我等行蹤,某自行判斷是否安全。」
「哦?」
拉長了聲音,語調充滿質疑,釣者一手仍是負在背後,另一手輕捻自己的鬚髯,一雙銳目審視眼前的凶人,盤算接下來的動作。
魏順也是身形一轉,背對釣者道:「某若落入官府手中,對于先生這邊相信也並非好事。在此基礎之上,魏順誠心誠意等到日落,先生竟連一絲安排也不肯透露,換做先生,難道不會有所疑慮麼!」
「哈,非是我不願透露,而是事關重大,此處非是談話之所,順爺你誤會在下了。」釣者微微一笑,緩緩解釋道。
轉過身軀,看看釣者身後的四五十人,可謂是人多耳雜,自己的藏匿地點事關重大,自然不能在如此場合說出,魏順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妨讓兄弟們先行轉運財物,你我在僻靜之處仔細商談,如何?」
釣者見魏順與三名嘍囉攔在路上,隔斷了自己與那十餘車財物的道路,此時心中想先行確認財物是否安全,於是提議道。
「錢財不過身外之物,某倒是急著確認某之安全,先生若如同某一般抱有誠意,還請隨某來吧。」
微微搖頭,對於釣者的提議魏順並不認同,轉身步入車仗之中,也不管那釣者是否跟隨。
對於釣者而言,殺掉魏順一夥人,斷絕朝廷針對此事時有可能查出的線索,避免引火燒身乃是首要之務。除此之外,便是那十幾車的財物,若有可能定要帶回府中,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事情若是緊迫,哪怕捨棄這十幾車的財物,也要殺盡魏順一夥人。眼下魏順謹慎非常,對於自己這邊幾十人的陣仗不可能沒有防範。自己手中的力量足以殺死魏順等人,但魏順已經走入車仗之中,此時發動,魏順是抽刀殺回,還是從另一側迅速的逃離?
「嗯?好吧,你們在此等我的消息。」腦中電光火石的一閃,釣者深知眼下不是動手的好時機,機會只有一次,跑了魏順,滿盤皆輸。
雙手背負,釣者神色從容的跟在魏順之後,來到了車仗堆積之處,一雙眼睛四下打量,是看那車上的財物,更是尋找一人,尋找一個本應在場,卻遲遲未見之人——嘯天狼陳靈!
作為魏順的副手,嘯天狼陳靈的身手與機智自然不差。釣者方才遲遲不肯發動,除了沒有掌握有利的時機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陳靈不見蹤影。
也許陳靈便在附近窺探,也許陳靈早已藏匿他處,殺了魏順,相信不在場的陳靈定會魚死網破,投案自首。自己的籌劃百密一疏,可這魏順也不是易與之輩啊!
「這是?!」釣者看到車仗中的財物都集中在七八輛車上,卻是無一例外的靠在懸崖一邊,而非山壁之側。籐蔓繩索纏繞不斷,把裝滿財物,半身懸空的車仗穩穩連在山壁之上。
穿梭在半空之中的繩索籐蔓縱然粗壯結實,但若有人切斷繩索,保管這無數財物都會隨著懸空半身的車仗墜入懸崖之中,山澗之內!
來到山壁下,伸手拽了拽順著山壁垂下的籐蔓,魏順略帶悲涼的道:「虎落平陽,某不能不做最壞之打算,還望先生諒解。」
釣者眉目跳了幾下,一臉慍色道:「順爺之做法雖然情有可原,然你我相交多年,合作無間,此時此刻,如此做法未免讓人心寒啊!」
說話那三名嘍囉也是跟隨在釣者身後,來到了山壁之下,與魏順一起抓著籐蔓,向山壁之上攀爬著。
幾人傷勢不輕,攀爬起來動作緩慢,又不連貫,卻是動作一致,顯然魏順早做下了安排。
「先生若是有心,便隨某上山一探,若是無心,請自便吧!」
拋下話語,讓釣者臉色數變,不由怒道:「魏順!我家主人乃是真心來救,何以再三戲弄與我,難不成一次失手,對我等之誠意便如此猜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