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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北伐中原 第一百二十章 離別(下) 文 / 乾坤不動

    更新時間:2012-10-18

    新野城中設宴一日一夜,文武百官,士卒將校輪番上桌,城中更是廣發錢糧賑濟百姓,這一切都是為了即將到來的離別。

    劉禪父子推杯換盞痛飲不休,夜間更是同寐一床叮囑不絕,從劉禪執政以來,從來沒有眼下這般的鋪張。

    深夜時分宴會終於散席,何攀沒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徑直奔襄王臨時官邸而去。月朗星稀,夜風輕送,何攀披著月光,帶著三五隨從縱馬前往襄王臨時官邸,心中不斷思量著什麼,

    「大人……」隨從之中一精壯的漢子跟隨在何攀身側,悄然說了一句。

    何攀看了這漢子一眼,微微搖頭道:「隨他們去吧,不可妄動。」

    那漢子悄聲道:「深夜之中如此跟隨,恐怕對大人不利。」

    「哈哈,呼雷闕乃是陛下的情報機構,文廣休膽子再大,敢對何某人下手麼!」何攀洒然一笑,卻是無意掩蓋聲音。

    夜幕之下似乎有了幾分躁動,可依舊是黑黑的一片,只有何攀帶著隨從們不緩不急的舉著火光走在街上。

    一點光亮在黑暗中不斷前行,走了許久終是到了一處燈火輝煌的府邸——正是襄王臨時府邸!

    精壯漢子護送何攀一路至此,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的緩和。那府門外一人好似標槍般筆直的挺立著,看到這邊來人,幾步便應了上來,一拱手道:「末將舒璨拜見何大人!」

    「不愧是玄甲營的大將,這麼晚了,難道是專程等候何某不成?」何攀認識眼前這筆直的漢子乃是襄王劉動手下最為倚重的心腹之一,玄甲營大將舒璨!

    玄甲營乃是襄王的禁衛軍,人數在五千人上下,人人身披玄甲,手執玄槍,堪稱蜀漢少有的精銳之師。這舒璨便是玄甲營的正將,在襄王系統中被當做是左膀右臂。

    舒璨微微欠身把何攀一行人迎入府邸之內,方才說道:「此城新降,陛下與襄王留居在此,末將不敢懈怠。」

    何攀點了點頭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印州之事絕不簡單,南中駐兵三萬,怎有捨近求遠之理?你等輔佐襄王勢必要多加防範。」

    步入內屋,屋中也是迎出二人,見面便施禮道:「譙登,夏侯侃拜見何大人!」

    「二位少禮,此番前來,是有一物贈於襄王,還煩二位轉交於襄王。」何攀從衣袖之內掏出一卷地圖,遞給了譙登。

    譙登也不見外,就勢展開一看,不禁喜道:「此乃印州地理圖,何大人從何而得?」

    何攀看了看左右道:「此乃我托人詳細繪製之物,本事打算陛下南巡之時獻出,如今襄王南去,希望可以派上用場。何某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了。」言罷,何攀帶著幾個隨從便急匆匆離開了襄王臨時府邸。

    劉禪與劉動早已入睡,負責行宮內外事務的文立卻是沒有休息。燈火跳動之下,兩條拉長的人影在地上不斷扭曲,文立頷首道:「何惠興膽子倒是大了,這番話若是傳到陛下耳中,倒像是文某有何謀算。」

    另一人冷冷的道:「何攀在襄王府停留雖短,無疑已經選定了立場,是否要?……」

    「嗯……不急。何惠興與我皆被陛下倚重,若是捲入風波,對我沒有半分好處。襄王已經調走,剩下的事情不須你我操心,退下吧!」文立提了提眉,說道這裡一揮手,那人便靜靜的退下。

    「文仲。」文立一手拄在桌案上,另一隻手不斷敲擊桌案,發出極有規律的敲擊聲。

    「在,大人有何吩咐?」一名垂頭的中年人從門外一閃而入,垂手道。

    「聽說何惠興有一個老母在川中居住?」文立挑起一隻眉毛,看了文仲一眼。

    文仲不假思索答道:「何攀之母年逾六旬,與一個堂弟住在成都耕地自足。」

    文立看了文仲一眼,很是滿意。這文仲跟隨自己十餘年,幾乎是和自己一同邁入呼雷闕。所不同的是自己被陛下重用,文仲被自己重用,任何消息幾乎不需要思索,文仲便能倒背如流,如此驚人的記憶力,更是分擔了文立許多負擔。

    「何惠興也是朝中大員,怎麼家道如此寒酸?」

    要知道何攀乃是侍中的職位,常年跟隨劉禪參贊軍機政務,更在當年的襄陽之戰中有救駕之功。軍中良將多有亡故,可何攀當時竟然聚集了數千人馬伺機反撲魏軍,這般能文能武的智囊,受到的賞賜便足以錦衣玉食,家中卻是依靠種地為生,沒有產業,是在是匪夷所思了。

    「何攀之俸祿,賞賜皆是拿去賑濟他人,家中人丁也是單薄,其弟何滿無心致仕,只喜在家中耕地侍奉老母。」文仲垂頭站在那裡,有問必答。

    「啊……朝中多言何惠興家貧,看來此言不虛啊。好吧,你傳令回川中,就從這家中老母下手!」文立眼中一亮,竟是湧現一絲殺機道。

    文仲微微停頓一下後,頷首一閃身,便消失不見……

    襄王調往印州,很多大臣都在猜測陛下的心意,可都是悶在心裡,不敢說出來。當年的太子劉濬是如何被廢掉的,大家都記得很清楚,就算沒敢上那件事兒的新晉官員,卻也是聽說過的。

    這事情不僅僅涉及到陛下百年之後國家的走勢,更關切著眼下的北伐大局。只是看襄王訓練出的那一萬五千名精兵,對於襄王的軍事天賦便會有所理解。就算征戰多年的名將,也未必能在三年時間內搞出這麼一支戰鬥力奇強的隊伍來。

    何況襄王不過十四五歲而已……

    先主劉備立了劉禪作為接班人,其他的子嗣便是王。可當時的王,與現在的襄王,官爵上相同,權力上簡直是天壤之別。劉禪早些時候聽信黃皓的唆使,把兩個弟弟架空,疏遠,說是被奸人蒙蔽,可雖又敢肯定得說,當時的劉禪沒有半分自私之心?

    可如今的襄王封地是襄陽重鎮,陛下又允許其組建自家的重兵,這般聲勢雖然只是剛剛起步,但對於治理川中的太子劉諶來講,已經構成了威脅。劉諶將近四十歲,兒子都有了兒子,可小皇弟劉動才十四五歲,而且還朝夕陪在劉禪身邊。

    表面上一切相安無事,暗地裡早就是波濤洶湧……

    第二天一早,襄王劉動指揮麾下一萬五千精銳在新野南門外列陣,由劉禪和一眾大臣文武簡約軍容。劉禪更是派遣大將鄭蹇率領五千人馬歸屬愛子調遣,一同南下。

    以襄王的身份兼任印州州牧的職位,這是前所未有的。既然被封王了,就有自己的封地,也是自己的根基。類似劉動這種離開了自己的封地,轉往他處做州牧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終於在父子揮淚告別之後,父子二人踏上了各自的征程,卻不想今日之別,成為了永別……

    新野城一下子寂靜了許多,羊祜引兵兩萬五千前往江夏攻城略地,文虎引兵兩萬五千趕赴宛城助戰姜維,加上襄王劉動帶走的兩萬人馬,劉禪手中的蜀軍還有不到五萬人。

    可劉禪並不因此感到輕鬆,獨自坐在大廳裡呆呆的出神,放空自己。想自己在後世時,無聊之刻也是如此,當時只覺得自己一個小**絲,一生也就是如此了。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時代,做了皇帝,沒有變得輕鬆,反而是日復一日的小心謹慎,勞心勞力,真麼多年來,竟是頭一次有了發呆的時刻。

    這是享受,或者是逃避……

    遠端走來兩人,正是自己倚重的大臣文立,何攀。看到劉禪面容冰冷,二人均是不知所以。

    「廣休,你親自回川一趟告訴太子,朕已經把襄王調往印州,叫他好生治理川中,不可為難襄王,你懂麼!?」

    文立猛地打了一個抖顫,噤聲道:「是,臣這就去!」

    「這邊的事情你也放一放,都交給惠興處理吧。」冷冷的掃了文立一眼,劉禪大袖一拂,轉身離開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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