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戰者越來越多,王濬只是不准,獸兵各個凶殘,這女將更為甚之。趙誘乃是孫諝和這女將併力廝殺,偷襲之下方才受傷,若是單打獨鬥,對方還有什麼手段?夜間作戰失了一陣也就算了,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輸了,城中士氣必然大跌!
這一戰沒有十足把握,不可輕出!
城下獸兵叫陣不斷,後方卻是蜀漢大軍趕來。原來這阿婦羅乃是瞞著孫諝出戰,一覺醒來不見夫人,孫諝連忙點兵前來。見到雙方尚未交戰,孫諝縱馬到了阿婦羅身邊,看看夫人英姿颯爽,威風凜凜,心中無限感慨。
「兀那魏人,連我夫人都戰不過,還不速速投降!」孫諝嗓門本來就是大,這一下大吼,嚇了魏軍一跳,竟是有人冷不防的手上一滑,大旗跌落城下。
「哈哈哈哈哈哈,無膽鼠輩,只會龜縮!」孫諝並肩在夫人身旁,此時全然沒了顧忌,索性豁開一切,與魏軍拚個死活!
阿婦羅本以為夫君會責備自己拋頭露面,見夫君如此眼中不禁飽含深情,夫妻心境豁然開朗,更顯恩愛。若要破敵,以女輩羞辱魏軍最為合適,可若如此便暴露了身份,等若犯下欺君之罪。
蜀漢之強盛孫諝看在眼中,然高官厚祿卻不和自己的胃口,唯有伴得美人山林之中隱居方是樂事。事到如今,遮遮掩掩毫無用處,索性放手一搏,賭一賭蜀漢皇帝劉禪的氣度究竟有多少!
山越一方士氣高漲,不斷叫吼,伴隨嘲笑之態,看的城上魏軍兵將人人憤怒不已。那跌落大旗的魏兵卻是無緣再看,不過多時,血淋淋的人頭拋在城頭之上,以儆傚尤!
「景武,如何?」王濬見群情激奮,心中有所擔憂,不禁問道。
張光道:「此戰成功把握不大,可也只有如此方可擊退山越之兵!」
「單打獨鬥,非是大將所為,然對方女流之輩,我等若不敢應戰,倒是讓世人小覷大魏勇武了。」王濬心知此戰在所難免,可對方敢於挑戰,必然有非常手段。畢竟昨夜一戰張光的身手對方也是知道的,明知張光之能力,還是信心滿滿前來,怎會讓人沒有懷疑?
「張光請戰,請將軍下令!」張光心知此戰只可勝不可敗,手中長槍緊握,抱拳請戰!
「准!」大手一揮,王濬面容肅穆批准出戰,隨即又道:「備馬!本將親自督戰!」
城門開,琴聲起,張光一身銀甲,縱馬撫琴緩緩走出城門,身後數千魏軍步騎緊緊跟隨,在城根之下擺開陣勢。眾軍之後猛將再出,魏國江夏太守王濬親自帶領七百鐵騎加入陣中,橫刀立馬,不言不語。
曲聲悠揚頓挫,盤旋天際,直達天庭;吼聲高低不一,宣洩情緒,震懾大地。還未交手,雙方已然爭鋒,張光面沉似水,投入琴聲之內,不斷洗滌心緒,靜心養戰;阿婦羅在馬上靠在孫諝肩頭,低聲細語,嘗盡恩愛甜蜜,準備放手一搏!
「殺!」猛然一聲喝,張光催動戰馬,手舞長槍,那古琴向後一拋,縱馬殺來!
「來得好!」嬌叱一聲,阿婦羅放開十指緊扣的手,縱身躍下戰馬,手中鋼叉揮舞投身生死之戰!
不得回頭,此戰事關大魏武人榮耀;不忍回首,難捨夫妻比翼雙飛之情!
長槍疾刺,速度之快,無與倫比!鐵叉橫攔,力道之猛,不讓鬚眉!一槍一叉撞擊不斷,戰馬橫衝直撞,巾幗閃轉騰挪,槍來叉往赫然三十個回合不分勝負!戰圈之中飛沙揚塵,戰場之外目不轉睛!
張光騎術精湛,人在馬上大槍揮揮灑灑好似雨點落下;阿婦羅健步如飛,手中鋼叉盤旋呼嘯如同平地起風雷!叮叮噹噹兵器撞擊之聲不絕於耳,飛沙走石隨著氣流旋轉飛濺讓人眼花繚亂!
五十回合仍是難分高下,然現場環境卻是悄然有了變化。二人交戰之地點乃是城外,戰馬不斷盤旋塵土飛揚,張光縱馬作戰高高在上猶然不覺,可阿婦羅就算健步如飛,此時卻是被煙塵困擾,漸漸影響了呼吸與視線!
縱然阿婦羅武藝不差,可男女體質終究有別,對方驅動戰馬甚是省力,而阿婦羅全憑自己身體不斷移動,體力消耗不可同日而語。有此兩點,均衡的對戰逐漸向一方傾斜,阿婦羅身法越來越慢,氣喘吁吁,難以堪戰。
心知難以久戰,阿婦羅見張光槍法慎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守得密不透風,於是決定捨命一搏!另一方面,張光見阿婦羅氣力不濟,也決定全力出手,一舉擊殺此人。
「啊嘿!」嬌喝之中,阿婦羅避開對方戰馬,閃身側翼身形騰空而起,手中叉,腰中匕,皆是飛射向張光!
「哼!彫蟲小計!」張光冷喝一聲,身形在馬上倒轉,鐵叉匕首擦身而過,而手中長槍好似靈蛇吐信,疾刺阿婦羅!
在場一幕讓人心驚,阿婦羅不閃不避竟是迎槍而去,雙手之上又是兩把匕首,赫然是同歸於盡之舉!
「啊!夫人啊!」孫諝見了虎目溢淚,一聲狂吼,縱馬舞刀殺奔戰圈,去救愛妻!然相距甚遠,如何能救?戰馬再快,也不及心中急切,心急如焚,又如何縮短這伸手難觸的距離?
孫諝心碎膽裂,眼前發黑,手腳發抖,明知來不及阻止,偏是瘋狂的縱馬,戰可以敗,人不能死!
「卑鄙蜀人!」王濬一聲怒喝,此時也是縱馬殺出陣來!但見一騎馬,快若流星閃電,一名蜀將疾馳而來,看看距離將近,手中鐵槍十足力道擲處,勢可貫雲驚天!
「嗯?來者何人!」張光自信有十足把握可以擊殺阿婦羅而自己毫髮無傷,眼角餘光見有人擾局,不禁憤憤。
「鐺!」一聲響張光臂膀發麻,雖然遮攔掉了這一槍,可對方力氣之大,簡直是讓自己不敢置信!
阿婦羅人在空中,被張光槍尾一掃卻是跌落地下,恰好孫諝捨命趕到,一把抄起愛妻心中五味雜陳。
「是你!?」王濬策馬掄刀趕到戰場,見那蜀將救下阿婦羅之後,戰馬向蜀軍方向緩緩減速,又是抄起一把大刀來,正是蜀漢大將文鴦!
「男子漢大丈夫,欺辱女流之輩,是何道理?文鴦在此,誰敢與我決一死戰!」文鴦橫刀立馬,護在蜀軍陣勢之前,昂首高喝,聲音傳出遠遠。
勇者文鴦乃是蜀漢僅此於姜維的猛將,方才縱馬之快絕,手勁之狠准皆是時間少有,甫一出場便扳回了場面上蜀軍的劣勢。萬餘蜀軍緩緩進入山越人馬的陣地之內,並沒有趁機混戰的意思。
王濬冷冷的道:「此乃野女搦戰,我等已是忍讓。」
文鴦哈哈笑道:「推脫之詞不用再言,文鴦在此,爾等可一起上,免得麻煩!」
「叛國之將,大言不慚!」張光被文鴦攪了局,心中很是不爽,見狀唯恐王濬不准戰,搶先一步催馬搖槍殺奔文鴦而來!
見張光衝動,王濬眉頭一皺,對方來了援軍,自己又勝了一陣,此時撤退乃是上策。轉念又是一想,這文鴦乃是蜀漢之中得力的大將,若是今日趁機斬之,倒也不失為隨機應變之舉。
想到這裡王濬哈哈笑道:「如你所願!」當下竟然揮舞大刀,與張光一起合戰文鴦!
「來得好!」文鴦夷然不懼,揮舞手中大刀力拼魏將王濬,張光!
魏國名將凋零,武猛之人首推許儀,然許儀乃是虎豹騎之領軍,負責護衛許昌,各地鏖戰均是無緣參與。王濬,張光括受傷的趙誘皆是軍中公認的強將,至於武藝誰高誰低,尚無定論。
而今能與蜀漢猛將文鴦交手,自負如張光,王濬者也是不敢輕敵,以二敵一仍是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