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18
前方鏖戰連連,蜀漢皇帝劉禪人卻是在柴桑,而非是建業。按照常例此時的劉禪理應坐鎮建業,監督各路人馬北伐曹魏,而非是在這柴桑。柴桑方面雖然也有兵力派往江夏,然而柴桑的守軍於羅憲的守軍並非一個協同,彼此之間沒有協同作戰的任務。
「陛下,人已帶到。」何攀眉頭緊皺著報告道。
「帶來見朕!」劉禪一臉怒容,憤怒之音在屋中迴盪,跟隨劉禪身邊的文臣皆是心中叫苦不迭,陛下已然很久沒有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片刻之後何攀引著一名武將進入屋中,那武將雖然低著頭,可身上的氣勢和動作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在場眾人,自己不服!
「末將楊稷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這武將乃是負責鎮守荊州,向柴桑輸送物資兵力的立義將軍楊稷。
「哼!你可知罪!」劉禪怒哼一聲,語氣不善的道。
「末將……不知!」楊稷是個硬朗的漢子,自覺自己做的沒有什麼錯,竟是咬著牙不認罪!
「楊將軍,你這又何必呢?」何攀在一旁低聲細語勸道。楊稷氣哼哼的不出動靜,一副認準自己沒錯的樣子,讓在場眾人心中急的火燒火了,又是不好明著勸告。
「七日之前,東市酒家之中你做了何事?」劉禪聞言倒是沒有怒火噴發,倒是較為平靜的問了一句。
「七天前末將在東市見到兩名吳狗飲酒,便教訓了那兩個吳狗一番!」楊稷聞言大聲答道,理直氣壯。眾人聽了更是楊稷擔心,早在蜀軍入侵江東之時,劉禪便特意下過政令,要求蜀漢官民不得歧視吳人,只要是蜀漢子民均是一視同仁,不分彼此。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初三足鼎立之時三方勢力便是把自己視作正統,而把其他兩個政權看成偽朝。哪怕是蜀漢和東吳邦交友好,然雙方各自尊大,彼此口水之事也從未停歇。有這般歷史因素沉澱其中,想要讓蜀漢官民把吳人擺在與自身相等的位置顯然是一時難以做到的。
只是陛下開了口,就算再難也要實行。國家首先在政策上便是一視同仁,無論是蜀人還是吳人,做官入仕,經商從戎,安居耕種等等各方面皆是沒有任何差別。凡是在執行過程中多重標準之官吏不是被撤換,就是被一貶到底!如此力度下,底下辦事的官僚們縱然心中不願意,可也不得不按章辦事兒。
作為劉禪一手打造的情報組織,呼雷闕在敵國活動的同時,國內的情報網更是日益完善。劉禪不是一個喜好斤斤計較的君主,但罔顧上命做出違抗聖旨之舉的人,無論是何種動機,還是何種形式,從來都沒有過好下場。有人覺得山高皇帝遠,於是便為所欲為,結果是慘不忍睹。有人覺得自己頗為安全,做什麼都能瞞天過海,可往往便是陰溝翻船。你覺得它存在的時候便兢兢業業,覺得它不存在的時候便給你一記重擊,提醒你老實做事,這邊是呼雷闕的作用和影響力。
從征討東吳,到吳國滅亡,再到眼下的奪取建業,幾乎一統江南。這樣的歷程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同時也使得劉禪推行的和睦政策更加的根深蒂固和廣泛。類似楊稷這種瞧不起吳人,尋些事端便痛罵鞭撻吳人的將領只是極少數,可帶來的影響卻是極其惡劣的。
與魏軍的對抗剛剛開始,江南頻遭戰火,當依舊是北伐的後勤基地。最需要穩定和團結的時刻,最需要同仇敵愾的時機,楊稷偏偏鞭撻了兩名吳人,並且還打折了其中一人的腿,這幾乎把剛有些模樣的和睦氛圍搞的一團糟。
「你為何教訓他們?」劉禪臉色死沉死沉,聲音更是無比的難聽。
楊稷只是覺得有些冷,可事情到了這裡,已經是騎虎難下。在陛下面前,要麼就是上來認錯,要麼就是強硬到底,前者尚有情可原,如今倒是沒有了退路。楊稷咬牙道:「那個叫熊逵吳狗口口聲聲手自己勇武過人,我聽不慣,便出手教訓他們!」
「荒唐!」劉禪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暴喝罵道!
「行伍之間調侃不過兒戲之言,汝身為軍中上將,罔顧朕之旨意,故意挑釁生事,該當何罪!?」劉禪怒不可遏道。
「陛下還請息怒,楊稷將軍性如烈火,當時必然有所隱情,還望陛下容其自我辯駁。」何攀看了一眼楊稷,心中暗歎,嘴裡卻是不斷的為楊稷求情。楊稷是個武人,更是一個粗人,這樣的人物自然難免滋生事端,若是楊稷能說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場景,自然有了減輕罪名的機會。
劉禪看了一眼何攀,心知何攀此舉看起來是忤逆暴怒中的自己,可舉動何嘗不是為了自己著想?若然楊稷有一個合適的理由能夠開脫罪名,自己倒也不想過重的將其處置。畢竟眼下正是用人之時,楊稷這等軍中武勇之輩,非是常有之人。
「何大人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我就是瞧不慣那些亡國之輩整天吹噓,若有血氣,怎不去陣前拚命!那些文人只會說江南風光如何和,人文那般那般,我楊稷是個粗人,看不慣這些廢人!」楊稷此時也是豁了出去,一口氣說出心中感想,倒是痛快了許多。
「朕不管他們曾經為何人效力,受何人統治,現在都是朕之子民,朕當一視同仁,汝等亦是同樣,你可清楚?」劉禪一字一句說的很慢,屋中卻是被一股壓力籠罩著,讓人禁不住口乾舌燥。
吳國文武投降了蜀漢,不論他人如何對待,可自己心中難免是自卑的。國家滅亡淪陷,被魏國佔領,吳人只能借助蜀軍報仇,這並不光彩,反而有許多人認為是恥辱。雖然劉禪極力營造一個沒有歧視的國家,然而人心自卑,自己都是瞧不起自己,又如何能讓外人瞧得起呢?
武人難免在一起論起當年英雄,或是誇耀勇武,來證明自己非是弱者。文人除了在四書五經上做文章,也少不了歌頌江南風土人情,生怕被蜀人瞧得扁了。這是人之常情,本是無可厚非之事兒,然而此等舉動更是惹人反感,畢竟沒有人喜歡吵鬧的鄰居,而這也不是一個誇耀本事的好時機。
蜀人的心態許多都和楊稷大同小異,亡國之輩本就是被人唾棄和鄙夷的。自己這麼做難道有錯麼?
對錯姑且不論,劉禪只是從大局出發,宏觀考慮而已。國家需要安穩,可眼下戰事連連,卻是不得安穩;百姓需要休養,然而江南荒蕪,又要共計大軍,如此情形百姓怎麼安穩?盡快的融合江南百姓,激起同仇敵愾之心,才能團結一致的保證江南在穩步發展,恢復生產的基礎上,對前方戰線提供強有力的支持!
要知道蜀軍同樣是長期作戰,國內雖然保證不斷的發展,但同樣有南中地區和印州地區需要不斷的投入才能更好的發展。而且國內大肆的製造軍械,打造戰船,乃至印州地區出海用的海船同樣消耗了大量的國力。
既要保持發展,又要支持軍隊作戰,蜀漢的百姓在不斷提高生活質量創造財富的同時,已經深感疲憊……這個時候江南地區的團結與否更加顯得無比重要!劉禪有心重罰楊稷,甚至不惜斬頭,可這就能夠促使蜀吳官民和諧麼?
答案顯然是不能,蜀漢同樣侵略了吳國,吳人對於蜀人抱有的仇恨只是略遜於魏國而已,既被蜀人征伐,又有求於蜀人;既和蜀人有家仇國恨,又被其統治……這是楊稷沒有說的,可劉禪心中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