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化寒芒迎風而至,刀未至寒意迫人!
烈焰之刃騰然而起,氣浪暴捲掩藏無限殺機!
冰與火的交擊不過滄然一聲……
錯身而過,唐彬驅馬奔馳,追隨王基以來為國征戰之心堅定無比,清若明鏡,時刻不負大魏武人之名;朱異駐馬而立,從戎三十餘年少有敗績,國滅君死之辱,撲不滅這烈火雄心。
魏軍隨之撤走,唐彬敗了,從未想過自己全力以赴竟然仍不是朱異的對手,此時不走絕無生機;吳人歡欣鼓舞,朱異勝了,有這等宿將引導眾人復國,何愁大事不成,何愁難雪恥辱?
寒鋒崩裂,虎口滴血,唐彬只覺得五內翻騰不息,心焦膽熱,一連嘔血數口方有些許好轉;烈刃崩斷,胸前傷口深可見骨,朱異一臉平靜看著退去的魏軍慌而不亂。
輸的人保住性命,贏的人命不多時。
唐彬敢於力拼朱異仍是取巧,其手中大刀乃是國內寒鐵所鑄。由於好鐵難得,唐彬托了無數關係也只不過搞到一小塊而已,雖不足以鑄刀卻可鍛造數寸鋒刃。與朱異大戰近百回合朱異的大刀早因猛烈撞擊埋下隱患,而這決死一刀唐彬更是有意用最鋒刃之處迎擊朱異的大刀。結果便是朱異大刀突然折斷,來不及躲閃之下中了唐彬這要命的一刀。而唐彬同樣被朱異神力所震不僅手中大刀出現了裂紋,自己更是嘔血不止。
若非借助外力,死者絕不是朱異!
可若不借外力,唐彬又怎是唐彬?
四周歡慶的吳人發現了朱異的傷勢,頓時安靜下來,紛紛上前要扶朱異下馬,喊人救治。朱異搖了搖頭,胸前鮮血不斷的流出,可面目上猶似渾然未覺。鍾離牧等人聞訊趕至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驍勇善戰足智多謀的朱異竟然敗了?敗在唐彬的手下,而且還身負重傷!
「季文!……快喊醫者!這傷……啊!」
「快扶將軍下馬,止血!快止血啊!」
鍾離牧,脩則等人來到朱異身旁,見其慘狀急欲救治,深可見骨的刀痕切斷了這勇者的一切生機,不斷流出的鮮血似在悲鳴送行。朱異搖了搖頭:「自己的傷自己最清楚,呵,我已命不多時,不要再為我費心了。」
鍾離牧哭道:「季文休要胡言,這等小傷絕不致命。醫者怎麼還沒到!?」一向溫文爾雅的鍾離牧此時也亂了綱常,失了分寸,眼前的雄壯身軀是多少年並肩作戰的同僚,私下裡相交莫逆的摯友,放眼江東何人能出其右?而今……
「子干,聽我之言,否則朱異死不瞑目……」朱異呼吸已亂,語調漸黯,鍾離牧聞言擦乾淚痕和脩則等將領在朱異馬下傾聽。
「我之死非力所不及,乃是唐彬刀上藏有玄機。本欲復興大吳,怎奈天不待我,此是命,亦是大勢所趨。魏人刀兵犀利,非我等能及,今日之戰當引以為戒。」朱異說道這裡,大口喘息起來。
鍾離牧等人明白朱異的意思,見狀又是幫不上忙,只是扶住了朱異減少其身軀震動。喘息之後朱異繼續道:「脩則擅於謀劃,膽略有餘,我死之後可代我之位。」脩則聞言跪地道:「脩則肝腦塗地,定不負將軍所托,必要擊退魏人振我大吳!」
朱異聞言苦笑搖頭道:「雄兵十萬在魏人利刃之下唯有送死而已,能抗魏者,非蜀漢莫及。身後之事,死者不再贅言,汝等好自為之……咳咳……」
鍾離牧等人正要說些什麼,經過一陣咳喘的朱異此時卻是容光煥發,有了精神頭放聲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生於此處,亡於此處,老天待我不薄!陛下!陛下!老臣無力回天,此生再難殺敵了!」言罷,東吳碩果僅存的宿將朱異吐血而亡,東吳將士悲痛萬分,萬人哀號如喪父母。鍾離牧,脩則垂淚不語,唯有馬上雄偉身軀閉目長逝。
一心為國,一生盡忠,忠肝烈膽之士走完這漫長征途。豪氣縱天,壯志未酬,此生無悔,只是留下絲絲遺憾。大廈將傾獨木難支,一人之力終難力挽狂瀾。生於吳郡,死於吳郡,也算落葉歸根,只是疆場之上再無英勇身姿,兩軍陣前難見烈焰之刃!
公元二六七年,劉禪來到這個時代九年之後,東吳僅存的復國希望也因朱異之死而隨之破散,宣告了吳國的徹底死亡。江東戰場上的吳軍不是被魏軍吞滅,就是不斷的潰敗。一個月之後,鍾離牧和脩則等吳將率領殘餘吳軍投奔諸葛瞻,隨之江東地區形成了蜀漢與曹魏的對抗,也標誌著下一個時代的降臨。
……
北方大陸的異族在鍾會的帶領與魏軍頑強作戰,司馬昭採取杜預的戰略固守城池,尋找空隙不斷的進入異族所佔領的地區建築新城。十里也好,五里也罷,只要是有機會,哪怕前進寸步也是建城圈地。密密麻麻的城池好似雨後春筍般不斷的逼近洛陽以及冀州地區,異族鐵騎縱橫無敵,可對於這種類似塢堡的小城完全的無能為力。
只守不戰是魏軍的方針戰略,而說到底兒其實只有一個子「拖」!鍾會的異族雖然佔據州郡,然而異族是不懂得漢人生產勞作的,加上不斷的殺戮漢人,掠奪漢人,異族統治下的州郡毫無生產能力,維持異族大軍所需的物資只好是加倍的強行掠取。可掠奪也是有底限的,當遍地屍骨,當城中百姓寥寥無幾,還有什麼可搶?還有什麼可奪?
不斷出走奔逃的百姓被異族遇到,抓到,追到,皆是殺無赦。鍾會和異族希望借此鎮壓,然而對於百姓來講留在城中是等死,外出奔逃還有些許的生機,誰願意等死?誰願意毫無尊嚴的被人蹂躪?沒有人願意,願意的都死了,看到留下人的待遇,願意留下的也變成不願意留下。
人心如此,鍾會為首的異族軍團自然難以長久了。
鍾會並非不懂為政之道,可野心勃勃換來的是一群不甚聽命,嗜殺如狂的異族部隊。這樣的隊伍打著佔據中原的旗號,作的依舊是燒殺掠奪的老本行。鍾會對匈奴人有恩,可也不代表匈奴人就能改變習性,這本身是要經過引導和潛移默化長期才能形成效果的事情,只憑借不斷的文書教導又怎能覆及所有的異族呢?
進難以攻破魏軍的塢堡,守則根本沒有治理的能力,鍾會日益焦躁對此卻是無能為力。敗亡日益降臨,鍾會聚集十餘萬人馬強攻許昌,卻是被司馬昭清壁堅野死守嚴防搞的沒了脾氣。不僅如此,魏軍更是趁著異族兵力聚集一處之時,各地發兵奪回異族佔領的州郡,沒有能力攻堅的,就前進個幾十里開始建築塢堡。
其實異族統治下的州郡城池大都沒有什麼百姓,只有少量的異族兵丁守城罷了。可城池破敗,設施不全,城中一點點的物資都沒有,魏軍也是不願意過早的入駐。如此的城池倒不如自家的小塢堡有人,有糧,還能耕地來的舒坦。四周都是自家的塢堡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比起孤零零的城池要穩固得多。
時間不短消耗異族的耐性,更是消磨了異族的鋒銳,可以掠奪的地方越來越少,於是異族和鍾會的矛盾也就越來越深。鍾會想通過異族強悍的戰力佔據中原,從而建立自己的王朝,而異族經歷最初的支持之後,眼看可獲得的利益已然見底兒,大有返回塞外過日子的打算。
異族跑了便是跑了,鍾會又該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