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長驅直入(下)
在吳蜀兩國的盟約書內詳細記載了如何平分魏國的土地,這也是吳蜀兩國進軍中原的路線圖。
雍州,涼州,并州,冀州,兗州歸蜀漢所有;荊州,揚州,豫州,徐州,青州,幽州屬於吳國。魏家司州的土地,以函谷關為界,西歸蜀漢,東屬東吳。其中的荊州和揚州都只是二州的一部分,因此都屬吳也沒什麼可爭議的。
奪取新野算是打開了北上的道路,司州洛陽以及在豫州境內的許昌都是吳國的目標,不過卻又不能直接去攻打。函谷關是東去洛陽,西接長安的咽喉之地,吳國若是奔著函谷關去,等於斷了蜀人進兵中原的道路。
因此兩國沒有名言,卻十分默契,蜀漢需要函谷關,洛陽這條道路進軍并州,冀州,兗州三處,吳國可先去攻取其餘州郡。滅魏之後兩家依據盟約交換便是了,這點變通還是有的。
荊州的情形與揚州十分相似,因為其地界跨過了長江,因此荊州也是由吳魏兩家分別佔據著。吳人稱自己佔據的地盤是荊州,魏國也是同樣。魏國佔據的襄陽郡半年前被吳國攻取,剩餘的只有南陽郡以及江夏郡。而江夏郡也只是石陽以北的江夏郡土地罷了。
因此吳人接下來的目標便是收復完整的荊州,然後再圖謀其他的州郡。畢竟吳國渡江而來,物資和兵員都需要從南岸運送而來。若不把四周的州郡掃平,而貪圖速度先去攻取許昌,後方便難以保證了。
新野一破,附近縣城的魏兵也都不戰而逃。十幾萬吳軍可不是自己這千八百人擋得住的,繼續守城那就是等死又或是投降。相反棄城而走的都跑去了南陽郡的治所宛城,名為不戰而逃,實則聚集兵力。
守衛長江北岸的魏軍原本有十幾萬人,只是在司馬昭攻取西城時分出了數萬,又被鍾會帶去長安數萬。留下的兵力在新野一戰也死的七七八八,逃出去的大都往江夏方向,估計也不會有多少人。
宛城的守軍不過一萬餘人,收攏了各縣的兵力後又在城中徵募青壯,好不容易才湊出了兩萬五千人馬。
這等兵力如何放在吳人的眼中?
不過十餘日魏國的南陽郡二十幾處縣城,以及從南陽郡分出的義陽郡盡數被吳人攻破,只剩下南陽治所宛城還在負隅頑抗。
這並非宛城堅固,乃是吳人有意為之。
所圖的是兩個方面,宛城一破吳軍便可兵鋒直指許昌,而且可以由新野和宛兩處出髮夾擊魏國的都城。另一方面宛城離洛陽八關之一的武關非常之近,同時和許昌,洛陽兩大重鎮接壤,讓吳人有些首尾難以兼顧的顧慮。
拖延攻取宛城的時間,既可以吸引許昌和洛陽兩方的魏軍來救,又可以給蜀人些時間。
此時的蜀人尚在長安和司馬昭鍾會交鋒,一時半刻是到不了洛陽的。吳軍十幾萬兵力要留守,要照顧糧道,再分兵去攻許昌,便顯得有些不夠用了。沒有蜀軍的支持,獨自面對中原乃至河北的魏兵主力,施績等人自問還沒有這個實力。
由於這等考慮,從南陽郡分出的南鄉郡作為兵臨豫州的最後一道屏障也沒有受到吳軍的進攻。一旦南鄉郡再丟,豫州的治所許昌便完全暴露在吳人的火力之下。時間未到,吳人也不願意輕易戳破這層薄紙。
……
戰敗的魏兵前後步騎三千餘人,沿著長江北岸往江夏方向奔逃。沿途的烽火台早被吳人佔領,甚至在長江上還有吳軍的戰船穿梭而過。見吳人不來攔截,魏兵也不敢攻打烽火台,一路相安無事終於到達了江夏境內。
江夏太守桓禺是繼文聘之後少有的能將,清廉儉樸不說,為人有威嚴又多施恩惠。江夏的軍民都稱讚其能,說桓禺僅此於文聘。
就在施績,留平等人進兵新野時,吳國大將陸抗的水軍也殺入了江夏,在陸路配合陸抗行動的乃是東吳大將留略。留略是東吳名將留讚的兒子,荊州軍副帥留平的大哥,是江南馳名的武人。
兩支人馬衝入江夏郡後,留略的兩萬步兵屯駐在石陽城外,牽制桓禺的魏軍。陸抗利用舟船登陸地點靈活的優勢,先後攻取了平春,南新,雲杜三縣。一舉切斷了江夏郡的兩座重鎮,竟陵和石陽的聯繫。
石陽和竟陵各有萬餘魏軍,江夏這裡因為離中原極其遙遠,又挨著長江,因此每每遭遇敵襲都是採取守勢,這一次也不例外。直到平春等三縣陷落的消息傳來,桓禺方覺得這次的吳兵恐怕沒有往日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陸抗的吳軍在攻取三縣之後,把兵力分為五部。三部分屯三縣,一部往石陽斷魏軍歸路,一部由陸抗親自率領游擊在三縣之間,防範竟陵的魏軍來救。
圍的安穩了,吳軍便推出了投石車準備轟城。桓禺不知道這投石車的威力如何,只是從表面上來看這和常用的投石車完全是兩個模樣。留略的吳軍正在調整角度,魏軍已然開門殺了出來!
桓禺親帥三千死士衝入魏陣之中,攪殺的天翻地覆。一陣衝殺之後看到吳軍陣勢渾厚,而且指揮沒有絲毫的混亂,桓禺只得趁著吳兵沒有合圍之前殺回城中。
這番衝殺雖然沒有阻擋吳軍接下來的投石,卻使得石陽城後方,陸抗分出的這支兵馬不敢輕舉妄動。
正面的留略那是有兵力優勢,因此擺出陣勢不怕你出城襲擾。陸抗分出的這支人馬不過三四千人,帶著三架投石車打算和留略齊心合力砸爛石陽城。魏將既有出城的勇氣,這一路吳軍反而畏手畏腳不敢有所動作了。
遠在竟陵的魏軍看出些門道,吳軍一反常態的採取這種割據戰術,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攻陷石陽。拔不掉石陽和竟陵這兩座大城,就算江夏郡其他的縣城都吃到嘴裡,最後仍然是不得不吐出來的結果。
石陽和竟陵天然的地理位置決定著吳軍要奪江夏,唯有攻克這二座堅城!
文聘守江夏時,孫權帶著十萬人來攻也是無功而返。到了桓禺守江夏,諸葛恪派人來打也是如此。竟陵的魏軍不急於發兵石陽一探究竟,反是安心穩坐城中,觀察態勢。
過了些時日從南陽郡方向跑來了三千多殘兵,一個個滿身血污,風塵僕僕,狼狽不堪。竟陵守將見了大驚,急忙將其迎入城中一問究竟。當聽到新野大敗,陳騫戰死的消息時,竟陵的兵將都是吃了一驚!以新野的形勢來推算石陽的狀態,恐怕石陽危在旦夕了。
救援石陽便要跨過陸抗這只攔路虎,竟陵的兵力與吳軍相仿,硬碰硬多半佔不到什麼便宜。畢竟吳人有三處縣城可以收縮退守,魏軍要去石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後路被斷。
陸路不行,水路呢?
……
荀勖好不容易回到魏國領地內,這個時候也顧不上那麼多了,翻身上馬向著壽春疾馳。一個文官平日裡大都是坐著馬車,而且是軟車,幾時這麼顛簸過?眼下事態緊急,吳人又不講究,扣下了先行通訊的使者,沿途還有意的延緩速度,這讓涵養極深的荀勖不只一次的發火。
人在屋簷下,如何不低頭?
貴為穎川荀氏的後人也是如此,世家把你當做寶貝吹捧著,到國家的層面不過就是一使者罷了。
東吳和西蜀再次聯手的消息被吳人截斷,江北的魏軍完全蒙在鼓裡。荀勖這通傳訊息的樞紐竟是反被吳人利用。一路由江東而來,沿途看不到兵員調動的風吹草動,可從吳人有意繞路態度來看,除了拖延時間,恐怕也有不想讓荀勖見到兵力調動的意思。
到了壽春城,沒等士卒傳令,荀勖一手扶著小腹,拼了命的跑入府中,哪還有名士的影子?
留守壽春的是魏國大將王基以及前來支援後未曾離開的王經二人。看到荀勖風風火火,滿頭是汗的跑入二王皆是吃了一驚!
王基一手推開棋盤,挺身而起道:「公曾怎會如此?可是吳人來襲!?」
一路顛簸加上心急如焚,荀勖早跑岔氣兒,這功夫癱倒在地上一個勁兒的點頭。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指著江東的方向,那表情說是氣急敗壞也不為過。
王經一言不發走出大廳命人召眾將以及醫官來此,然後轉身回到大廳之內看著荀勖。
荀勖一口氣兒順不下來,滿臉痛苦的哼哼唧唧。跟隨荀勖的侍從此時被帶入府中,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講給眾人。
應召而來的魏將越來越多,都是聽得真切。荀勖在醫官的協助下也捋順了氣息,破口大罵東吳君臣!
王經沉聲道:「公曾暫息怒火,可知吳人安排?」
荀勖沒好氣的答道:「並未親眼所見,只是那蜀使和陸凱同一時間消失在城中,必是吳蜀有所圖謀。」
「吳軍手段我等也是見識過的,捲土重來也不過重蹈覆轍,為何仍舊與蜀人聯手?」王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詢問眾人,一句話引起了在場魏家文武的深思。
良久,王基極不情願的緩緩說道:「吳人非是蠢輩,陸凱更是勁敵,不是圖蜀定然另有所圖……」
荀勖等人一時未曾想到什麼,王經思緒倒是能跟得上王基,這樣點撥之下,猛吸了口冷氣道:「莫不是!?」
看到王經不願意相信的眼神,王基點了點頭:「若老夫所料無差,長安禍事很快便輪到我等頭上。」
荀勖才智敏捷,只是身在局中一時未覺,如今也是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道:「必是如此!哪晚蜀臣在館驛門口攔我車駕,欲圖謀不軌,後被陸胤接走,一定是那時定下了計策!」
王基歎道:「公曾佯醉誠然是大智大慧,蜀使有意引吳人插手也是不遑多讓。吳人本無心伐蜀,公曾卻是吃了這個虧。」
「吳人多半已經發動攻勢,我等不以拖延,應早做對策才是。」王經濃眉緊鎖,想不出破敵的法子。
「哈哈哈哈哈哈,老夫從戎三十餘年,未曾遇過陸敬風這等對手。眾將可聽老夫吩咐,可叫吳人有來無回!」王基目透寒芒,信心十足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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