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困獸之鬥(2)
聽到喊殺聲王基便開始調動軍馬,已經是盡其所能最快的出兵,可還是沒來得及阻擋防線失守。這不是魏軍的準備不充分,而是淮南軍的準備太充分了。從出城門開始,到魏軍防線的距離,魏軍的防禦火力範圍和手段都在淮南軍的計算之中。包括魏軍大營的動作和反應時間,淮南軍都做了充份的估算。
從壽春城中衝出來淮南軍就是一直加速,甚至連陣型都沒有調整。跑動中雖然可以維持陣型,可城門的寬度是有限的,可容納多少士卒並排衝出也是固定的。想維持陣型便要依靠各部將領在戰前做詳盡的安排和講解,使全軍將士明白自己出城後應當佔據的位置和任務。不是所有士卒都能達到要求,只有身經百戰最為精銳的士兵才有能力完成指示。
因此衝鋒在前的近兩萬人都是壽春城中的精銳,各部將領親自督促本部人馬攻堅。為的便是在魏營援軍抵達前拿下魏軍的防線,搶佔先機。如果是六七萬魏軍憑借溝塹土山和淮南軍對壘,那麼淮南軍恐怕要付出極大的傷亡才能奪下這片陣地。更重要的是突圍行動將因此毀於一旦,速度才是突圍的關鍵。
魏軍準備可以說是完全,但對於城中諸葛誕等人的決心還是估計不足。尤其是沒有意識到與時間賽跑對於諸葛誕等人有多重要。東營的魏軍除了王基本身的豫州軍團保持三萬人的兵力外,還有司馬昭調集了十餘路的遊軍交給王基一併指揮。兵力加起來大概在七萬人左右,對面的淮南軍如潮似海至少也有十萬人。諸葛誕決心突圍是大家都想得到的。城中的淮南軍在上次交戰中已然是鬥志銳減,今日一觀竟然還有如此的戰鬥力,讓人不得不佩諸葛誕治軍有方。
淮南軍佔據了魏軍的防禦工事後,衝鋒在前的精銳都停住了腳步,重新整隊列陣待命。迎面的魏軍衝殺將至,由淮南軍先鋒精銳身後衝出了十餘支人馬。這是淮南軍的常規主力,精銳拚死拿下陣地,陣型已然全亂,體力消耗也是極大必須整編後才能凝聚成戰力。況且精銳要用在刀刃上,不可任意消耗。
淮南軍抱著魚死網破的決心與魏軍廝殺在一起。魏軍的氣勢正盛難免有了些輕浮的心態,等交上了手方知這次淮南軍是真的拚命了。魏將各自驅動人馬向前,意圖先頂住淮南軍的攻勢,然後再後防佈防,拖延住淮南軍等待南營和西營的魏軍前來支援。
第一線的都是魏軍的精銳,以豫州軍為主在王沖曾烈二將的指揮下成功的頂住了淮南軍的攻勢。淮南軍大將楊虎被任命為此次突圍的先鋒,掄起大斧在魏軍陣中橫衝直撞甚是勇猛。見到楊虎兇猛,魏軍陣中王賁,王敬兩員小將並馬殺來。兩人都是王基的族人,前次與蔣班作戰時被任命回援項城,因此錯過了激戰。眼下看到這淮南軍將領勇武過人,像是個大將,於是兄弟二人決定先拿住此人立個頭功。
「黃口小兒也來送死?魏軍無人呼!」見二將殺來,楊虎喝道。
「看我兄弟二人取汝狗命!」兩員小將叫罵間,兩條長槍已是殺來。
蔣班兄弟陣亡之後,楊虎整日自責,深恨自己為何沒有與二人共同赴難。因此在這次突圍中主動請願為先鋒。見到這兩個魏軍小將囂狂,楊虎冷哼一聲神色不動的舉斧迎上,心中卻是下定決心要斬此二人立威。
雙方交戰之處在土山東側,是一片開闊之地但也容不下十餘萬人的廝殺。實際上短兵相接的兵力大概在六七萬左右。魏軍投入的是精銳,為的是遏制對方的勢頭。淮南軍投入的卻是一般的士卒,為的是養精蓄銳。目的雖然不同,可這種規模的廝殺間精銳和普通士卒的差距並不明顯。
幾萬人攪在一起,沒有列陣活動的空間,只是不斷的向前衝殺。精銳也好,普通的軍卒也罷,大家一樣是人,一樣面臨著幾把刀槍同時殺來的情況,挨上一下這條性命基本就是交代了。受傷的軍卒更是悲慘,本來可以躲開的躲不開只好斷送了性命。
王基在陣後觀察片刻沉吟道:「這是消耗戰!竟被諸葛公休算了一計!」
身旁的陳騫道:「諸葛誕知我等必用精兵阻攔,不計死傷的打起消耗戰。如此看來必有後著,不得不防啊。」
「話雖如此可兩軍膠著在一處,想換下精銳已經是晚了。」王基搖了搖頭道。
「看來只有消耗軍力拖延時間了,只要等到南營和西營的援軍便可緩上一緩。」陳騫盯著戰場道。
「傳我命令,留老弱守營,餘者皆出營作戰!」王基回頭傳令道。
傳令官得到王基的命令,跑向本方大營。大營中尚有五六千新兵,其中便有剛剛死裡逃生的趙老三。
在淮南軍的後方,是本次出擊的總指揮焦彝。看著前方的戰事皆如所料,焦彝鬆了口氣,調動沒有參戰的數萬人馬進入戰鬥位置。這次突圍行動可以說是計劃周密。大家都意識到全軍突圍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大部分的將領和軍卒都要長埋在這壽春城下。犧牲是必不可少的,只是沒有人願意做犧牲品。突圍的戰術安排只有少數核心將領才知道,大部分的將領和軍卒根本不清楚上級真實的用意。在諸葛誕等人的蠱惑和激烈之下,都是鬥志昂揚,以為可以憑借勇力殺回江東。這瞞不過所有人,但事情沒有發生前,誰會因為一絲絲的猜測便違抗軍令呢?軍隊之中服從上級是理所當然之事,完不成上級的托付就是罪過。
焦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是為了最終的突圍,不得不這樣做而已。
雙方激戰不休的軍情很快送到了南營的徐州刺史胡奮,以及西營的大將軍司馬昭手中。聽到消息雙方都是沒有立即出兵,而是冷靜的思考淮南軍的用意。用二十萬人包圍十餘萬其實是勉強的做法,兵力上淮南軍雖然遜色可比起魏軍也不過差個七八萬人左右。壽春城中多得是青壯,發給刀槍編排成隊就是戰力。數量不是圍困壽春的關鍵所在,圍困壽春依靠的是人心。
諸葛誕強行徵用了整個淮南地區的人馬,人心本來便是不齊。又經歷了兩次戰敗的打擊,更是軍心渙散。這樣的軍隊只能撐一時之勇,最大的缺陷便是難以持久。淮南軍發動速攻,相信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既然如此便該火速支援東營的王基,不過諸葛誕的真的會選擇東營突圍麼?
畢竟是剛剛交戰,淮南軍中只看見諸葛誕的旗號,還沒見到諸葛誕本人。而且淮南軍雖然是大舉進攻,可城中至少還有五六萬人馬沒有動靜。
「會否是賊軍的試探?」兗州刺史州泰舉出了一種可能性。
「諸葛公休好不容易振奮的軍心,多半不會用來試探。」鍾會道。
「王豫州處恐怕難以久持,當速做打算!」裴秀道。
司馬昭看了看地圖道:「賊眾如此,我等也不得不應戰了。」
看出司馬昭略有不情願之態,鍾會近身道:「賊軍知我等不願力搏,因此主力衝擊不顧傷亡。若是不應,恐怕難以困住賊軍;若是應戰,我軍傷亡必眾,就算獲勝恐怕也是元氣大傷!」
「士季有何妙策?」司馬昭問道。
「會有一計,可略減損傷。不過正面交戰卻是避無可避的結果。」鍾會想了想道。
劉邵和范恩兩人第二天便被劉禪委以重任,兩人不是在朝中任職,而是在呼雷闕掛名。劉邵名門之後,才學和膽識都是不差;范恩武藝出眾,心思縝密,二人在同齡人中都是難得的人才。不過缺點也是明顯,便是容易衝動。這種性格在官場之上,尤其是蜀漢的官場之上是吃不開的。
當初的廖立,楊儀都是因為逞一時之快獲罪,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更何況劉邵范恩兩人沒有根基,更沒有做官的經驗。尤其是二人對於貪官污吏與生俱來便是深痛惡覺的態度。使兩人更難再官場之上與同僚上級相處。
因此劉禪選拔二人加入呼雷闕,負責在川中各地遊蕩暗中搜集情報。隨之而下的便是嚴令各地不得私自加稅的聖旨。國家正常的稅收條目已經很多,各地在巧立名目的對百姓苛捐雜稅百姓自然是苦不堪言。
文立等人忙於控制國內所有的產鹽之地,建立新的體系用來管理鹽的生產和運輸販賣,使除朝廷之外的家族勢力插不進手。這是劉禪要抓到自己手中的一個大籌碼,鹽是百姓生活的命脈,不可以落在其他手中謀取暴利。
呼雷闕不斷的補充新人,但能讓劉禪放心委派事務的人並不多。由於經常是外出各地,面對地方勢力的阻撓。因此呼雷闕的人都是以組為單位辦事,首腦之處必定是一文一武,彼此有個照應。劉邵和范恩恰巧是一文一武,劉邵懂些武藝,范恩的心思也是夠用。二人先搭檔一段時間,經過歲月的洗禮和磨練之後,二人說不定有更高的發展。
寢宮之內劉禪正在探望張皇后,宮女見劉禪來了便要去叫醒張皇后。劉禪連忙搖手制止,自己坐在床邊,看著睡夢中的張皇后。張皇后睡的香甜,嘴角掛笑。劉禪越看越是歡喜,雖然是本體劉禪的種,對於現在的劉禪來說和親生的沒什麼兩樣。
不知何時劉禪離開了寢宮,外面守候多時的小太監跑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是入宮不久的新人。劉禪對這小太監沒什麼印象,見狀停下了腳步,等待小太監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