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對他的細心體貼,駱香憐總還覺得像夢一樣。
所以,端著水杯的時候,她有點怔愣。接過了藥丸,一時沒有放進嘴裡。
「怎麼了?擔心爸爸嗎?」
「啊,不是。爸爸有媽媽在照顧,我相信一定很好的。對了,我吃藥……」駱香憐把藥含在嘴裡,一仰脖子,就把藥嚥了下去。
「那就睡吧。」尚書軒替她蓋好了被子,「我去書房辦一點公事,一會兒再來陪你。」
「好。」駱香憐迅速地閉上了眼睛,感覺一個濕熱的吻,落在她的鬢髮間。
他的體貼,讓她窩心。
隨著親人們一個個地來到了她的身邊,有一種讓她承受不起的幸福。
有時候,在夜半醒來,要咬著自己的手臂,用疼痛的感覺,來證實自己所遇到的不是一場夢。
所有的事,都美好得讓人不敢置信。
不管是尚書軒,還是尚天愛,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那樣的美好。
在駱香憐的眼睛裡,他們幾乎是完美無缺的。
老天爺,竟然會對自己這麼好嗎?
太完美的人生,讓她覺得有些惶惑。
彷彿是一個乞丐,忽然得到了大宗的財產,心裡總有點發虛。
感冒藥的效力很大,可能加了鎮靜劑一類的成份。儘管腦海裡還在胡思亂想,但意識漸漸地模糊了起來,最終沉入了睡眠。
亂夢,一個接著一個。
那些不堪承受的過去,孤兒院裡的點點滴滴,像是放著電影的慢鏡頭一樣,一遍遍地從腦海裡反覆地播放。
「不要!」駱香憐的喊聲,甚至淒厲地讓尚書軒絆倒了書房裡的椅子,才衝進房間。
「怎麼了,香憐?」他驚叫著,撲到了駱香憐的身邊。
「啊,沒有,我沒事。」駱香憐迷茫地看著他,「我只是做了一個惡夢。好奇怪,我明明覺得很累,腦袋卻不肯休息……」
「別再胡思亂想了,忘了湯姆斯教授開出來的處方嗎?你要少想那些有的沒的,保持心情的愉快平和,腦裡的那個腫塊,可望徹底摘除的。」
「是啊……我不想。」駱香憐點頭,「是做夢……我怕那個手術……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
「我也不想你動手術,有了天愛,我覺得已經很夠了。既不想組建足球隊,也不想組建一支籃球隊,要那麼多小孩做什麼?」
「可是,我想給天愛再生一個妹妹……」駱香憐羞澀地笑,「所以,我很配合湯姆斯教授的,只要手術成功,我想生幾個就生幾個啦!」
尚書軒瞪視著她:「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啊!又不是母豬,生那麼多幹什麼?手術總是有風險的,我只要你和天愛,人生就沒有什麼不圓滿了。」
然而,駱香憐是不滿足的。
看著尚天有愛那副手舞足蹈的樣子,在她的懷裡,奶香味很濃,刺激著她的感官。
她還想再要一個女兒,粉妝玉琢一般的。
不知不覺之中,他們迎來了春節。
尚氏兄弟雖然都求學國外,對中國的傳統節日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但何伯卻是傳統意義上的老人,連冬至都像模像樣地過了一次,何況是傳統的春節呢?
所以,離春節還有好幾天的時候,尚宅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被狠狠地打掃了一遍。甚至牆面還被重新粉刷,如果不是駱香憐說塗料對小孩子不好的話,也許每個房間都會被整治一新。
劉末暉雖然從劉綰半歲的時候,就去了英國。說起來,一生中,倒是一大半的時間,在英國度過的。
英國的紳士風度,他也學了個十足。但是對於中國的傳統節日,還是相當重視。
看到有人鼎力支持,何伯的勁頭自然就更足了。
「這是什麼?」駱香憐指著何伯買回來的一堆紅紙問。
「紅色的蠟光紙,剪窗花用的。」
「啊?何伯,你會剪?」
「會啊,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我們幾個人一起圍著桌子剪窗花的,然後每一塊玻璃上都貼一個,也是圖個喜慶。」
駱香憐驚訝地問:「窗花剪起來很難嗎?」
「不會啊,很有意思的。以前啊,老太爺也會剪呢!」何伯樂呵呵地笑著說。
「那我能學嗎?」
「當然,你看我剪幾個樣子就知道了。簡單的窗花,可以是對稱的,這種比較容易剪,剪起來也很快。」
「複雜的呢?」
「那我也不大會,有些是先畫樣子的。好在我們只是圖個吉利,不用畫樣子,只是剪一點十二生肖圖,葫蘆,娃娃之類的。」
「哦。」
駱香憐月子差不多功德圓滿,已經被尚書軒開了禁,可以在房子裡走動,正愁手邊沒有打發時間的工作。
看到何伯靈巧地握著剪刀,興致大起,也跟著學了起來。
劉亦輝在實驗室裡,是拿慣了剪刀的,雖然還是第一次剪窗花,竟然比駱香憐還剪得美觀大方。
「太過分了,你們兩個是大男人哎,怎麼比我都會剪啊!」駱香憐笑著,不服氣地剪了一個又一個。
「好了,這麼多都貼不下了。」何伯一伸手,再想拿紙,竟然摸了一個空,「到底人多,以前我總是一個人吃了晚飯以後,每天剪幾張,到了大年夜,就貼到窗玻璃上。」
經此一剪,駱香憐對窗花引起了莫大的興趣。
央了尚書亭替她買了好幾本剪窗花的書,回來琢磨得不亦樂乎。
她沒有央求尚書軒的原因,是因為在尚書軒的眼睛裡,她唯一的任務,就是睡覺。唯二的任務,就是吃飯。
「最近在研究什麼呢?」尚書軒喜歡擁住她柔軟的身子,明明知道他們不適合做多麼激烈的運動,但小小的佔點便宜,也堪堪告慰一番。
「我在學著剪窗花呢!」駱香憐不滿地嘟噥,「你又不許我出去,又不允許我看書。就連多抱一會兒天愛,都被你明令禁止。」
「我是為了你好啊!聽老人們說,產婦得的毛病,以後一輩子都不見好的。」
駱香憐哭笑不得:「都說沒有什麼科學依據的……好吧,也許有一點,但我能得什麼毛病?天天被關在大房子裡頭,最劇烈的運動,就是上樓梯下樓梯,某人還規定我不許超過兩趟!」
尚書軒嚴肅地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只是希望你能盡可能的健康,所以你為了我,就忍耐幾天好不好?」
「幾天?」
「還有幾天就滿一個月了,那時候開禁總成了吧?」尚書軒誘哄,「看,我今天找到了一件小玩意兒,給你看看。」
「什麼啊?」
「我給你看。」尚書軒摸出一個裝幀精美的盒子,拿出了一個吊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