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難道訂婚成了曾家的事?尚家就沒有一點表示嗎?連唯一的大哥,都不用到場?
駱香憐狐疑地想,比較而言,她的訂婚,還不算是太簡陋吧?
「是啟梅設計的,你以為書亭會同意和她訂婚嗎?」尚書軒唇邊含笑,彷彿對這項設計很得意。
「為什麼不同意?我看他們現在出則同出,入則同入,很親熱啊!如果說不同意,那也該是啟梅吧,畢竟她還在上學……」
「你還看不出來嗎?是啟梅熱衷於把書亭綁定,而不是書亭……」尚書軒搖頭。
對於這個消息,駱香憐雖然樂觀其成,但還得覺得震撼。訂婚這種事,難道還用得著設計嗎?
在駱香憐的眼睛裡,曾啟梅是天底下最最可愛的女孩子。
何伯讓廚子做了滿桌子豐盛的菜餚,駱香憐懷疑是因為中午沒有趕回來吃飯,何伯對他們所作的「懲罰」。
橢圓形的晚餐桌上,尚書軒和駱香憐坐在一側,而劉末暉坐在另一側。
「加偉和……書亭有節目,加偉怎麼還沒回來?今天是星期天,你是不是把員工壓搾得太厲害了?」駱香憐開著玩笑。
「怎麼會呢?你也該允許他有自己的夜生活吧?」尚書軒不滿地凝睇,「你怎麼關心別人比關心我多?我要吃醋了。」
駱香憐飛快地看了劉末暉一眼,見後者眼觀鼻,鼻觀心地不為所動,才鬆了口氣。
夕陽墜入海面的那一瞬,光線迅速的收攏,像是一片片絢爛的雲錦,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漸漸地從紅色,過度成了寶藍色,又漸漸地隱沒入了黛色的長空中。
我心煩意亂地扒了扒頭髮,發動汽車回了尚宅。
「書亭,回來了?」駱香憐正坐在餐桌前,哥哥親密地坐在一旁。兩個人和諧的模樣,像是天地萬物,只剩下了他們。
劉末暉——他是駱香憐的外公,正含笑看著他們喝飯後的老母雞湯。
忽然,我的腳步在玄關處停了下來。
他們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我從頭到腳,都像與他們格格不入。
「怎麼了?」駱香憐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陰影裡的我。
「沒有什麼,今天加班有點累。」我的話剛剛說完,就後悔不迭。
果然,哥哥很不留情面地戳穿了我的謊言:「今天你不是一早就走了嗎?」
我怎麼忘了,尚氏的掌門人就坐在對面,關於加班之類的謊言,根本就像是裝在了透明的玻璃杯裡,端到了他的面前。
駱香憐的勺子舉在嘴邊,要笑不笑的模樣。
她懷孕以後,膚色甚至比懷孕前更玉曜。
我兩步跨到了餐桌旁,尷尬地解釋:「我是因為……找借口找習慣了,忘了這裡隨時有人拆穿我的謊言。」
「大概你一向對啟梅這麼說?」駱香憐不贊同地對我搖頭。
我知道,她對於自己這個唯一的表妹,恨不得把更多的愛留給她。
「其實我和啟梅……」我剛開了口,駱香憐已經勾起了唇。
「啊,你們訂婚了!」
我懊惱地低下頭,眼睛落在中指的鑽戒上,訕訕地把它捋下了手指。
之所以會獨自開車到那個海濱欣賞落日,還不是因為下午曾啟梅弄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派對,弄了一對莫名其妙的戒指,然後莫名其妙地戴到了手指上。
老天,這女孩,簡直是我的剋星!
每每遇到他,我對女孩無往不利的招數,就全數失效。
就像今天,我還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一枚戒指,就牢牢地套到了我的中指。連大小,都合適得像是我親自去試過。
曾啟梅一臉天真的笑容,難道沒有人說過,她笑得分明像一隻小狐狸嗎?
我根本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天知道她的那些同學,跟著她起什麼哄!
「看來……進展很神速啊……」駱香憐吃吃地笑,顯然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
哥哥也難得的溫和——不對,自從駱香憐戴上了他的訂婚戒指以後,他的笑容就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不再是冷若南極的冰霜,多少添上了暖意。
尤其是對著駱香憐的時候,我懷疑南極的厚厚冰層,遇到這樣的笑容,都會融化。
「香憐,你媽媽……在客房嗎?」我知道他們今天要去接劉綰。
我的問題,似乎問得不大對勁。至少,駱香憐盈盈含笑的眼眸,忽然就黯淡了一下。
「今天香憐差點被推倒,所以我決定不能把……媽媽接回來。」哥哥平靜地說著,替駱香憐又盛了一碗雞湯。
往常,他哪會做這種事!
可是現在做起來,卻再自然不過。
我注意到,他把劉綰稱作——媽媽。
遲疑地抬頭看他,臉上的彆扭一閃而逝,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
心裡又是高興,又是苦澀。
他肯承認劉綰是媽媽,僅僅從一個稱呼,我就知道,他對駱香憐的感情,已經付出了全部。
他們缺少的,不過是一個婚禮。
也許對於哥哥來說,那只是一個形式。
然而,對於駱香憐來說,卻是真正走進他的生活,成為尚太太的開始。
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明白……我想,也許我有必要提醒他一聲吧。
雖然他是個商業奇才,黑道怪才,然而,在某些方面,卻依然低能得厲害。
我的目光落在閃亮的戒面上,曾啟梅很輕易地就得到了哥哥的認同,也許只是因為她是駱香憐的表妹,哥哥對她愛屋及烏。
結果,倒霉的就是我。
似乎我周圍的所有人,包括與曾啟梅只有一面之緣的何伯,都認定了我的新娘非曾啟梅莫屬。
真是冤哉枉也,我和她……只不過因為去探究駱香憐的身世,才走得近了些。然後……那丫頭纏人的功夫實在一流,所以就……
我喝了兩口湯,忽然發現,原來我的生活已經被這丫頭攪得亂七八糟。
那些曾經的鶯鶯燕燕,竟然已經成了記憶裡的代名詞。
「我很高興,你們能夠在一起。」駱香憐忽然溫柔地說,讓我把一口雞湯,幾乎嗆到了喉管裡。
我瞪視著她,她眼睛裡彷彿有感動的神色,讓我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她是幸福著的,我敢肯定。
在哥哥給她盛雞湯的時候,在哥哥看著她的時候,在他們並肩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所有的幸福,都只是與哥哥有關。
我始終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