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這中間的關係,怎麼越聽越覺得複雜?
「你不知道,董氏的老太爺……他和日本的關係很緊密,當年在抗戰的時候,很發了一筆戰爭財。在商界,董氏的名聲,一直很不怎麼樣。」
「哦……那後來……」
「後來他們經營得也並不十分成功,我懷疑有很大一部分的錢來路不正。」
駱香憐吃驚地看向他:「來路?」
「還在查呢,現在和日本著名的黑道組織山口組,還來往密切。而且和田中次郎牽上了線,看來也不是短時間的交情。」
「那你還要對付……」駱香憐脫口而出,語氣軟了下來,「書軒,你別和他們……硬碰,你還不夠心狠手辣。」
尚書軒笑了起來:「這一點,也是教父最擔心的,你也看出來啦?」
「嗯。」駱香憐輕輕點頭,「就看你對田梓……曾經提到他的名字就火冒三丈,可是你始終沒有對付他……」
尚書軒這回,實實在在地心虛了。
不是沒有對付,是還沒有付諸行動,田梓就用那樣感天動地的方式,把駱香憐還到了他的身邊。
況且……現在輝榮貿易公司又到了駱香憐的名下,他不就成了自己對付自己麼?
「我很擔心……」駱香憐的手指尖冰涼了起來,這樣複雜的情況,無疑是增加了危險的係數。
「你就安心培養我們的小寶寶吧,八個月以後,什麼事都塵埃落定了。」尚書軒輕鬆地笑了笑,「累了吧?睡吧。」
「好。」駱香憐果然打了一個呵欠。
自從懷孕以來,她似乎又能吃又能睡,果然朝著某種動物進化了。
頭微微一側,看到尚書軒正要起身,連忙問:「你還要起來嗎?」
「最近比較忙,你先睡。」
駱香憐咬住了唇:「那……你不要忙著對付董家,把事情理順了再說。」
尚書軒握住了她的手:「不光是為了替你找回公道,實際上,我要完全接手亞洲區,和田中次郎的交道至少還要打上幾次。董家……不過是陪襯而已。如果少了一個盟友,當然是有益的,對不對?」
「那……好吧!」駱香憐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不要太累了……」
她婉轉的關心,落在尚書軒的眼裡,那樣的滿足,從心底便生發了出來。
「好,我不會太累。」他柔聲地答應了一句,「我一會兒就回來陪你。」
駱香憐點頭,看著他輕輕地帶上了房門,眼睛微微地濕潤了。
他們……可以這樣過一生吧?
他和她,還有他們的寶寶,就在尚宅裡,平平安安……
除了忙碌,日子可以稱得上是蜜裡調油。
駱香憐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甚至還不敢相信,自己會享有這樣的幸福。
英俊的尚書軒,忽然褪去了冷厲,變得像一個模範情人,體貼有加,呵護不斷。
他的眉眼,在黑暗裡縱然模糊不清,也熟悉得像刻在她的心版上。
她曾經以為,和劉雪莉的友誼這樣地劃上突兀的句號,會讓她比親眼目睹田梓的背叛更難以忍受。
可是,在熄了燈以後,黑暗裡身邊還有他。
她可以緊緊地擁住他,感受他的體溫。
她可以把頭側在他的胸口,聆聽他心跳的動人聲音。
就算是人生真的無常,她的生命裡注定只有寂寞,至少——還有一個人,會自始至終地陪在她的身側。
所以,她忽然不再介意那一段覆蓋了整個中學和大學時期的愛情。
她朦朧地他的身側又再一次睡去,夢裡飛花,漫捲了整個夢境。
即使細雨霏霏,都無法影響她的好心情。
連劉加偉都驚歎連連,戲稱是「懷孕的女人最漂亮」。
尚書軒得意地揚著眉,挽住駱香憐的手:「那當然。」
不好意思的,唯有駱香憐自己:「你不知道加偉在開玩笑啊!」
「我說的是真話。」劉加偉最近忙得一塌糊塗,他也是身兼二職。
好在他們都還年輕,有時候駱香憐忍不住懷疑,他們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精力,完成如山的公事以後,還有餘暇去收拾教父的那一塊爛攤子!
尚書亭因為回學校參加論文答辯,最近一段時間難以真正幫得上忙。
只是不管尚書軒,還是劉加偉,眼睛裡都是熠熠有神,一點都找不出疲憊的痕跡,讓最近嗜睡的駱香憐,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在某天的早晨,他們剛走出電梯,就發現劉加偉從過道上走來,臉色蒼白得不像平時。
「加偉!」尚書軒鬆開了駱香憐,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過去,「昨天你受傷了!」
駱香憐茫然:昨天……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只是一點皮外傷,習慣了。」劉加偉滿不在乎地說,「也不知道是低估了我,還是高估了他們的手下,這次的狙擊算是一敗塗地。」
狙擊!
駱香憐的心臟猛地一縮。
尚書軒卻浮起了怒氣:「昨天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還硬說什麼事都沒有!」
劉加偉攤開了兩手:「真的沒有什麼事啊!那些子彈,準頭差得一塌糊塗,沒有一顆招呼到腦袋的。」
駱香憐又笑又氣,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傷在哪裡?」尚書軒板著臉,不理他的調侃。
「左臂而已,不影響寫字的。」劉加偉沉默了一會兒,知道拗不過尚書軒,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
「香憐,你回辦公室先坐一會兒,我幫加偉看看。」尚書軒頭也不回地說著,臉色明顯很沉重。
直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駱香憐的心還「突突」地跳得厲害。
這一次是劉加偉,下一次……
這一次沒有成功,下一次……
她不敢再想像下去,手裡的點心盒子,落在了寫字檯上,發出鈍鈍的響聲。
細雨不急不緩地下著,在窗玻璃上落下一條又一條的細痕,很快匯合成一張細密的網。
耳邊的聲音,漸漸地聽不清楚。
她不知道劉加偉傷得怎麼樣,但知道這次的遇襲,也許只是血戰的開幕。
低下頭,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駱香憐隱隱嘗到了恐懼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