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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55章 文 / 寞染

    第55章

    心裡的不安,裹在春暮夏初的夜霧裡,糾成了一團一團的凝重,灑在灰暗的房間角落。

    「書亭他……沒有聽到吧?」駱香憐小聲地問。

    「怎麼,你怕被他聽到?」尚書軒不悅地反問。

    這麼丟臉的事,當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啦!駱香憐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卻發現他的臉色,並不像他的聲音那樣溫和。

    再移到他的前襟,沾滿了她吐出來的穢物。對於一向愛潔的尚書軒來說,恐怕又該有一場雷霆大怒了吧?

    火山爆發?世界末日?也許,不過如此。

    駱香憐打定了主意,一會兒見勢不對,就高聲地向尚書亭求救。

    「我……幫你收拾掉……吧……」駱香憐心虛地指了指他的衣服。

    「算了吧,你的腳又不好,還是頭一次喝醉,別再頭暈眼花地摔一跤。」尚書軒看了她一眼,挽起了襯衫的袖子,親自動手把地板處理乾淨。

    「你先躺一會兒,清醒了再洗澡。」尚書軒說著,拿著浴袍走進了浴室。

    明明是想自己先洗嘛,還把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駱香憐憤憤不平,看了一眼濕漉漉的地板,提不起一點底氣。

    出來的時候,尚書軒已經換上了睡袍。酒紅的顏色,帶著奢靡的氣息,露出整塊的鎖骨。

    頭髮上的水珠,滴落下來,在酒紅色的絲質睡袍上,落下一塊深斑,像是鮮血的顏色,駱香憐竟然不敢再看。

    她真的酒醒了嗎?怎麼好像臉頰燙得更加厲害!

    「香憐……」尚書軒喊了一聲,駱香憐抬起頭的時候,他卻似乎有些恍惚,並沒有再說話,以至於駱香憐以為那一聲呼喚,只是她的錯覺。

    他沒有正對著她,目光微閃,似乎有什麼難題擺在心裡。

    即使這樣,駱香憐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打扮,也還是很適合他。

    基本上,他是那種任何打扮,在任何時候都很好看的男人,上天一定很滿意於自己的傑作。

    除了六月天氣一樣的脾氣。

    她動了一下,身體因為長久不變的姿勢,壓得有些血液不暢,這時候感覺有輕微的酥麻。

    尚書軒側過頭來:「這樣不舒服?洗個澡吧。」

    駱香憐對於離開他,現在正求之不得。在他的面前,她的臉,也已經丟得夠大的了。

    酒是醒了,可還是覺得暈暈沉沉的。一腳踏在地毯上,就朝前仆跌了過去。尚書軒大概也沒有想到她會立足不穩,手慢了一步,只撈到了她身上的衣服。

    好在地毯鋪得很厚,駱香憐也沒有摔得很疼。站起來自嘲地苦笑:「下次,任書亭怎麼吹噓,我也絕對不敢再沾酒了。」

    「下次……」

    駱香憐沒有聽出他的言外之意,隨口應了一聲,抱了一件睡衣就往外走。

    一個熱水澡衝下來,腦袋還是暈得厲害。跨出浴缸的時候,幾乎被絆跌了一跤。

    什麼叫禍不單行啊……

    駱香憐用手撐在台板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即使新浴之後,那些因酒而湧上的紅色,也已經褪得一乾二淨了。

    展開睡衣,才發了呆。

    自己隨手一拿,怎麼拿了這樣一件呢?用料這麼節省,衣料這麼輕薄,跟不穿好像沒有什麼區別。

    套在身上,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想到尚書軒正在外面,自己穿成這樣,不會被誤以為要引誘他吧?

    真是天地良心,自己現在可連一點點這樣的意思都沒有。頭痛得像要裂開來似的,自己怎麼會相信尚書亭說的,即使喝醉都不會頭痛?

    「香憐?」尚書軒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

    「嗯,啊……我馬上就好了。」駱香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曼妙的身材,一覽無餘。

    這個樣子,怎麼走出去啊!

    「香憐,沒事吧?」尚書軒又追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

    「被熱暈了?」

    「沒有沒有,我現在就出來了。」

    反正一絲不掛,也被他看去了,大不了在外面再裹一件浴巾嘛!

    果然酒精最容易使人的神經麻醉,自己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個辦法呢?

    「下次是不該讓你喝了。」意外的,尚書軒竟然守在浴室門口。

    「嗯,我自己也不敢喝了。」

    駱香憐是真正心有餘悸。

    「不是穿著睡衣的嗎?怎麼還裹著浴巾?你也不嫌把自己熱暈過去。」尚書軒一伸手,浴巾的結就被打了開來,露出了近乎透明的睡衣。

    尚書軒欺身上前,嘴巴湊到了她的耳邊:「你今天是想要……」

    「不是,我沒有。」駱香憐急忙撇清,「我只是不小心拿了這件,我平常明明不穿這種的,怎麼這件衣服會放在那一疊裡面呢?」

    赤著足站在鬆軟的地毯上,駱香憐甚至能夠感覺到地毯的溫熱和鬆散。

    她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偏偏尚書軒卻維持著那樣曖昧的姿勢。這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對於尚書軒,她的免役力越來越低。

    「我頭暈……」駱香憐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

    「算了,今夜就不折騰你了……」他說著,看到駱香憐臉色有些發白,手指撫著太陽穴,竟是冷汗涔涔。

    「怎麼了?頭暈?」尚書軒看著她站著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忍不住一把扶住了她。

    「是啊,這酒,真是害人不淺……」駱香憐撫著額抱怨。

    「睡吧。」尚書軒把她抱了起來,看著駱香憐勉強睜開的眼睛裡,寫滿了戒備,忍不住邪邪地一笑,「放心吧,我對於強姦一個醉鬼,沒有任何的興趣。」

    姑妄信之吧,反正她就是他手心裡的那個螺絲,怎麼掙扎都是無用功。

    可是頭痛得越發厲害,駱香憐在枕頭上輾轉反側,明明眼皮已經重得要命,可是卻偏偏睡得似醒非醒。連胸口都覺得噁心起來,恨不能再吐個乾淨。

    趴在床邊,乾嘔了一陣,什麼也沒有嘔得出來,把那一點力氣,倒都折騰光了。

    一隻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駱香憐這才發現,尚書軒原來一直都不曾離開。

    沒有開燈的房間裡,床腳那一台手提電腦,便顯得格外明亮。此刻半合著,可能是因為自己嘔吐的動作,讓尚書軒隨手擱了下來。

    他竟然把公事都帶進來做,說他是工作狂,可真是一點不為過。

    心裡的某個角落,卻異常的柔軟。

    「好一點沒有?」尚書軒扶著她仍然躺好,看著她的臉色,忍不住皺眉,「怎麼臉色這麼差……」

    「頭疼……」駱香憐呻吟了一聲。

    「這種酒應該不至於會頭疼啊!」尚書軒皺著眉,「何況你也不過喝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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