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賀冬青塗抹了一些跌打酒後,他的腹部基本上沒有什麼疼痛了,只是動作太大或者作深呼吸時,腹部還有些不適。
晚上他開始琢磨營業部裡股民這麼多,排隊買股票,實在不行還可以暫時不買;可是賣股票就不行了,如果等到價格漲上去以後,再排隊就肯定來不及了。所以他決定早早的去掛個「籃子」。這個「籃子」太高,成交不了的話,浪費一塊錢的賣單不說,還白白的耽誤了時間,反正現在自己的本錢這麼少,再怎麼樣也賺不了多少錢,不如快進快出,積少成多,落袋為安的好。
他算過來算過去,最後他決定把「籃子」掛在5.6。他想他的買入價是4.96,總共500股,如果成交,那自己也能賺個300塊錢。接著又算到如果這個月每天都能賺三百,一個月有二十一、二個交易日,取個整也有六千多塊了。自己的本錢是二千塊,等於就是一個月賺了300%,那麼按這樣算下去,第二個月下來就能總共有6000塊,第三個月就是18000。第四個月就是54000,第五個月162000、第六個月就能有486000,第七個月就能有1458000,也就是再過七個月自己就成百萬富翁了,賀冬青笑得差一點暈倒了。
很多年以後,賀冬青談到這裡,總是忍不住自己笑得前俯後仰地說:「這是我這輩子做得最可笑、最荒誕、最無稽的一件事情。不過在那個晚上,我的的確確是懷著一種無比激動的心情,用一種無比嚴謹認真的態度拿著筆在紙上算了一遍又一遍。雖然現在看起來不過就是一個無知小子在講述天方夜譚。」
最後確認的確是七個月後,賀冬青就想:武清說過只要三年之內我能夠賺到一百萬,就和我結婚,那現在我要不要打電話給她,告訴她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呢?賀冬青想了一下決定還是等等再說,至少等到自己賺夠了第一個300%,也就是一個月後再告訴她也不遲。
第二日早上,賀冬青精神抖擻的離開了家。騎車在路上,他的心情特別好,感覺似乎自己是檢閱三軍的首長。
九點十五分,賀冬青神采奕奕的來到了廬城證券營業部。
剛進門,他就見到門口有一大攤血。昨天三個保安之中除了小平頭的其餘兩位正拿著水和拖把在清洗地面。二人看到賀冬青來了,原本正說著話的二人頓時停住了,趕緊把頭低下,清洗的動作也小了很多。
看到這個樣子,賀冬青就知道肯定是侯勇帶人找過他們了,不過不至於搞出這麼一大攤血來吧?賀冬青皺了皺眉,雖然侯勇有時候有點愣,但是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可是現在沒有看見小平頭,這麼一大攤血,要是使小平頭的?那他起碼去了半條命,這玩得有點過火了。賀冬青的心理有些喘喘的。
趙洪剛就站在門口不遠處,臉色有些白,一看到他過來,趕忙迎了上來。
賀冬青估計他應該是特意站在門口等自己的,於是不待他開口,主動叫道:「剛哥,早!」
「冬青,早。」趙洪剛神色有點訕訕:「我昨天……」
「剛哥,別說了。我明白,咱們相交不深,你能挺身而出,為我仗義執言,小弟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剛哥的這份情意,我自然會記在心中的。」
「這……我……」
賀冬青心裡明白得很。自己和趙洪剛現在連泛泛之交都談不上,昨天那個時候,要他豁出命來幫自己那實在有點不現實。如今這個社會明哲保身是大多人的處世哲學,他能夠在在那個時候還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雖然他性格有點懦弱,但是還是值得一交的,於是趕忙岔開話題:「剛哥,門口這攤血是怎麼回事?看起來怪嚇人的?」
趙洪剛看了賀冬青一眼:「我,我來得晚,不太清楚。」
「既然剛哥不願意和我交朋友,那我也沒有辦法!」賀冬青看到他眼睛躲躲閃閃、猶猶豫豫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洪剛趕忙說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如果知道,還問剛哥幹嗎?剛哥看我像那種吃飽了沒事幹的人嗎?」賀冬青左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的確沒看到開始是怎麼回事?我過來的時候,剛過九點,大門還沒開。門前圍了一大堆人,有股民,也有過路的在這裡看熱鬧。他們三個保安被十幾個人圍住了。昨天那個……你的小平頭被兩個人按著跪在地上,另外兩人也被好幾個人看著。然後那些人就衝上去對著小平頭一陣的拳打腳踢,不過他們打得不是肚子就是背上,沒幾下,那小平頭就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告饒。一個看起來壯壯的小伙子,上前一腳把他踹翻在地,然後抬起邊上的一個小桶,就往他身上倒。滿滿一桶的血全倒在小平頭的身上,然後他指著小平頭說:『你小子如果手犯踐,就自己往牆上打。要是下次還是不長眼,那就不是倒豬血,是放你的血!』小平頭又是磕頭又是抹眼淚的保證沒有下次。那小伙子凶的恨,臨了還抽了另外兩個保安一人兩耳光。」趙洪剛疑惑的看了看賀冬青:「大家都說,那些人是你朋友,難道不是嗎?」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是豬血,賀冬青這下放心了,他的心跳也慢慢的恢復了常速:「我昨天路上遇見了我幾個朋友,把這事說了一下,難道是他們?壯壯的那個,是不是右邊下巴這裡有顆痣,左手背上長著幾個瘊子的小伙子。」
「對對對,就是他。是你朋友啊?夠凶的,不過老弟昨天也是夠硬氣。好些人都說你是道上的大哥,我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見諒。見諒啊!」趙洪剛連連拱手,神色間有些惶惶。
「剛哥,你開什麼玩笑?我不過就是小時候不懂事,愛熱鬧,所以多認識了幾個朋友罷了。」賀冬青連連擺手:「倒是昨天那個什麼耿醫生,好像很牛氣的樣子。剛哥認識他嗎?」
「你竟然不認識耿醫生。他就是耿青天啊?」
「醫生怎麼會是青天,難道是他的外號,還是他的名字就叫醫生,這也太古怪了些吧?」
「看來你是從來不看電視啊。耿醫生乃是中醫世家,現在在中醫院任副院長。他不但醫術高明,而且一身正氣。連續十多年都是市、省裡的人大代表,現在更是全國人大代表。市裡的那些不正之風,他是見一個管一個,老百姓有什麼難處,找他管用的很,所以大家都叫他耿青天。這幾天市台正好在採訪他,你沒看嗎?」
「我一般不看電視。人大代表?原來是這樣啊!」賀冬青點點頭,看看腕上的手錶:「九點二十四了。剛哥,我們待會再聊,我先去遞張單。」
大概是因為還沒有開市,所以買單和賣單窗口排隊的人都不多。尤其是賣單的人更少,只有十一、二個人。賀冬青快步走了上去。排在了後面。他前面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了他一眼:「要遞單啊?你站我前面吧?我只是排隊而已!」
「謝謝!」賀冬青站在了他的前面。
這時,他前面的是個中年婦女,望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自動走到了他的後面。接下來,前面的人接二連三的人紛紛讓開位置站到他的後面。很快,賀冬青直接到了第二位。
他往裡一看。真是冤家路窄,窗口裡的正是昨天的買單窗口的那個少婦。她一臉緊張的看著賀冬青,對著前面的那位股民說道:「再輸一次密碼。」
那股民說道:「平時不都是輸兩次嗎?我已經輸兩次了!」
少婦愣了一下:「噢……行了!下……下一個!」
賀冬青很隨意地把單子遞了進去。然後看了一下手上的手錶;九點二十五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集合競價了。
「請問尖峰集團今天的開盤價多少?」
「啊?」少婦有些慌張,敲動幾下鍵盤:「4.96。開盤價是4.96。」聲音有點顫。
「謝謝!」賀冬青笑著向她點了一下頭。
「不用客氣!」少婦快速的輸單,輕皺了一下眉,似乎想說什麼,望了賀冬青一眼,又忍住了:「請輸密碼!」
很快,賀冬青連輸了兩次密碼,拿回了底單,剛離開窗口,就見那位眼鏡經理向他走來,臉上堆著有些過甚的笑容:「冬哥,您現在有空嗎?有點事和您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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