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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47章 暖床工具(2) 文 / 念秦

    第147章暖床工具(2)

    「從輕發落?哈,哈哈哈——大王,尊敬的大王,那在微臣落到這步田地之前,你為何不說從輕發落!啊——!」嫪毐雙目充血,紅的好比非洲撒哈拉沙漠中最狠毒的眼鏡蛇王,恨不得將嬴政狠狠吞進腹中,整個消化掉才甘心。

    啪——

    一記狠厲的籐鞭,抽的嫪毐本就憔悴的臉上硬生生多了一條粗鄙的血印子,鮮紅的血順著額頭緩緩淌下,活脫脫一條血紅的蛇信子,咋看之下,無比猙獰。

    軒兒隱於袖中的十指,兀自握緊。當日初見,之所以會覺得他與沉夜肖似,只怕是因為這張乾淨的不惹半分塵埃,沒有半分**的容顏。可那道鞭子抽打下來,她才訝異的發現,嫪毐,就算是同沉夜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也不可能是沉夜!那張寫滿了野心與**的臉,寫滿了仇恨與憤怒的臉,怎麼可能是沉夜?

    「說話注意點!不然,下一次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挨得過去的!」說話的是呂不韋,此次嫪毐審訊,嬴政將全權交予了他,不得不說,足足有夠諷刺。

    「文信候大人,要挨,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嗎?調派軍隊的符令,不是你偷偷塞給我的嗎?」明明臉上還淌著血,嫪毐依然揚著笑,笑得猙獰而瘋魔。

    話剛落,滿堂震驚,嬴政的眉梢斜挑,呂不韋臉色則是駭然變得雪白,本來接手這件差事時就心惶惶的,沒想到,這嫪毐居然真的死到臨頭,還要拉個墊背才暢快,當真可惡至極!

    「如此荒唐之語,你可有何證據?」嬴政不容呂不韋開口叱罵,率先問道。精心設下的局,獵物總算是要開始落入陷阱了,今日,就是他樹立威信的大好時機。

    「證據就是當初微臣假腐入官,乃呂相一手安排!他早就覬覦大王之位,只是苦於名不正言不順,雍城加冕,眼看大王親政在即,呂相再也無法忍受,鋌而走險!並且承諾。」

    「閉嘴!你這叛逆死到臨頭還要陷害本候?大王,切莫聽小人之言啊——」呂不韋激動異常,臉色由白轉紫,早已失了平日一貫的從容。嫪毐這句話,正好戳著了他的痛處,當年嬴政尚未親政,呂不韋一手遮天,假腐入官這麼大的事,呂不韋依然可以瞞天過海,辦的毫無縫隙。

    只可惜,他自以為完美的計劃,在來自兩千年後的軒兒眼中,無異於跳樑小丑的擺動。再隱秘的真相,史書早已記載詳盡。雖然有些許的變動,可大致的走向並未有太多變化。嫪毐本為一介醫官,被設計陷害威逼利誘使其拋棄自尊去滿足趙姬的『淫』欲,於他而言,乃最大的恥辱。哪怕,也變相的刺激了他的野心。

    不過,野心越大的人,報復心亦越大,呂不韋當年此舉,就等於為日後的自己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遲早,是要將他自身炸的粉身碎骨。

    「孤王自會有公斷,仲父大可不必慌張。」嬴政唇角微揚,笑容完美到無懈可擊,仲父二字出了口,著實令呂不韋心頭安慰不少。

    軒兒餘光瞥過他精緻的側臉,嬴政,果然是天生的政治家。一面安慰其不必慌張,叫著仲父之名,一面卻說有公斷,這就好比有人問一加一等於多少,輕車熟路的政治家必然會洋洋灑灑的說上一大團廢話,最後總結出一個論點。

    一加一等於除二之外的任何數,當然,也不能排除它等於二的可能。

    「大王如若不信,大可傳召太后一一核實。不過,微臣想大王先前不是已經核實過了嗎?」說到這,嫪毐眼中的血紅更加翻倍,彷彿看見了他兩個孩兒的屍體,因為他的錯,禍及了他兩個還未將人世看清的孩子!

    「嫪毐,若你再說一句廢話,孤王不會再給你任何開口的機會。」

    「微臣知罪。除了太后,當日,行刑的宦官亦可作證,微臣,確實是在文信候的安排下假腐入官,一切,都是按照文信候的指使。」嫪毐敘述的很平靜,整間牢房內,就像是個隨時會爆炸的黑火藥桶,充滿著危機感。

    軒兒若有若無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最難看的要數文信候呂不韋,他沒想到,竟會被一手培植起來的人,最後倒打一耙,換言之,居然被自己養的狗咬了一口,真是天方奇談。

    嬴政,再一次贏了。只可惜,不會如此容易。那次行刑的宦官,大多,已經被呂不韋滅了口才對。彷彿察覺到軒兒的疑惑,兩人相視一眼,眸光偏移,落到旁邊的趙高身上。

    騰然間,恍然大悟。軒兒心底不禁訝異,嬴政何時將呂不韋派在身邊的監視也給收服了?

    「奴才可以證實,長信侯所言為真。」趙高不慌不忙的跪在一旁,絲毫不顧及呂不韋豬肝般陰沉的臉,一五一十道。

    此局勝負已定,呂不韋想要翻盤,除非,奇跡發生。

    「大膽的奴才!你居然也跟著污蔑本候?大王,本候怎會與嫪毐之流同出一氣?本候對大王,對大秦之心,可昭日月!」連帶著,呂不韋也跟著跪了下來。他額上的冷汗,不覺已經預示著,這場審判,注定了他不會是贏家。

    「是啊,大王,大秦能有如今的基業,呂相可以算的上是居功至偉!」一青袍男子騰然下跪,軒兒水眸略略細瞇,唇角的笑容,狡黠而妖冶。

    殊不知,這居功至偉四個字,聳進嬴政耳膜之中,就變成了功高震主,一手遮天,權傾朝野。高傲如嬴政,豈會容忍別人侵犯他的君權?更何況,仲父二字,他每一次喊出,幾乎是咬牙切齒。

    「難道,你們幾個希望大王偏袒呂相不成?這樣,置大秦的律法於何物?」軒兒陡然開口,音調高昂,一派王后應有的風範。

    「微臣不敢。」跪下的大臣好心辦了壞事,趕忙磕頭認罪。

    「還是說,你們不信大王會有英明的決斷?」瞅準時機,自然要好好踩踏一番。

    「微臣該死,還請大王,娘娘恕罪。」

    「何出此言呢?昌平君……」軒兒末尾的音刻意加深,變得別具意味。昌平君,楚考烈王之弟,待楚澈回去後便被派來秦國為人質,藉著呂不韋的勢力,官拜至相,歷史對其闡述不多,不過,此人確為一個深深的導火線無疑。

    「趙高,若你有言半句假話,孤王定要砍了你的腦袋!」嬴政黑眸驟然緊縮,言語凌厲,驚得趙高連忙磕頭,高呼。

    「奴才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斷然不敢欺騙大王!嫪毐假腐入官,確為呂相一手造成!」

    軒兒十指微縮,側眼向嬴政看去,俊朗的眉頭緊蹙成川,眸底一閃而過的笑意,證實,審判的結果,他差不多已經出來了。呂不韋,死期到了嗎?

    牢房內靜的可怕,眾人皆不敢噤聲,等待著嬴政說出最後的判答。時間流逝的如此緩慢,彷彿,能夠聽見流沙在指縫間遊走的聲音。

    「哀家可以證明,這個狗奴才說的,全部都是假話!」尖銳的女聲仿若一柄鋒利的竹劍,狠狠刺開了這半瞬的平靜,嗖嗖回過頭去。

    只見趙姬一襲湖綠色的長裙旖旎,妝容精緻完滿,表情肅然而莊重,與前些日子的頹靡憔悴,全然判若兩人。就連軒兒,亦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她真有那麼些大秦太后,應有的威嚴與氣勢。

    「母后為何來此?」嬴政的口吻低沉,泛著刺骨的涼意。對這位從小就讓他無比痛苦的娘親,在她要犧牲自己性命與王位去討好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的心,就已經絕望了。

    自此,心中不再有,娘親這個詞,更加不會,有親情存在!

    「大王審判叛亂一事,難道,與哀家脫得了關係嗎?」趙姬的口氣亦是同樣的陰冷,望向嬴政的美眸,漫出無邊的恨意,恨得幾乎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更何況,嬴政並非她的孩兒!

    「母后何出此言,嫪毐叛亂,乃呂相一手謀劃,如今已然證據確鑿。」嬴政口齒清晰無比,表情淡然,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從容。

    終於,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嗎?天底下,有哪個娘親會為了其他男人而對付自己的兒子?母后,究竟還要怎麼對您,才算是正確?這麼多年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不夠嗎?

    「與呂相無關,所有的一切,皆由哀家一手策劃!」趙姬音調很高,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與怯懦,反而,帶著某種鋼鐵般的堅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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