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禁忌私慾(3)
「可是什麼？！」
「沒什麼，不重要了。總之，你無法得到的救贖，不是殺了嬴政就可以得到！」脊背傳來脆生生的疼痛，仿若骨刺扎進了心肺般，果然，剛剛力道過猛，內傷又開始發作了嗎？該死，偏偏要在這麼緊要的關頭！
「無需你多管閒事！」烈姬淒厲喝道，莫邪劍凌空劈下，直朝軒兒的腦袋砍來。
嬴政及時一擋，震得上臂一陣酸麻，將那致命的劍招，強硬的抵了回去，手中的劍，亦被劈出了幾道裂紋，黑眸，不由得沉暗如夜。
「沒用的，這裡已被我用靈魂布下了結界，除了我們幾個，不可能再有人進得來！」
被她看穿了？自己在拖延時間，等待衛兵的到來？軒兒心頭的城堡頓時像潰堤的洪流般，轟然倒塌。她強烈的感覺到此時的烈姬有多麼的棘手，她的怨恨，她的憤怒，如果不殺死她，只怕要逃出這異度的空間，是根本不可能的！
「那孤王就斬了你，然後再劈出一條路！」嬴政再度上前衝刺，匡啷一聲，手中的劍，硬生生的斷成了兩截，莫邪劍的劍鋒，寒森森的抵住了他的喉。
軒兒只覺得心頭一陣發緊，眼下若是她輕舉妄動，那劍鋒只要再深半分，嬴政便可能一命嗚呼。
「怎麼？韓軒兒，難不成，失心的不止他，連你，也失了嗎？」烈姬嘲諷的望著軒兒失魂落魄的模樣，好似得到了無盡的快感，可她眼角的淚水，卻沒有一刻停止過。
「你到底想怎樣？」
「韓軒兒，你捨得我珍貴的弟弟之言獨自苦守？你這個狠心的女人，怎麼可以如此幸福！你那自私的幸福，踐踏在我弟弟血淚的基礎上！」
「烈之言？他不是已經……」軒兒停頓了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注意到烈姬的臉色渾然大變，生怕其再度發狂。
「已經？沒錯！你害死了我還不夠，你還要害死之言才甘心，才痛快！那孩子，那孩子由於**無法安寧，一直無法轉生，就因為你！就為了你的私慾，為了你他才觸碰禁忌，使用了轉生！使用了轉生術的人，是無法轉生的，因為必須將自身轉生的資格讓出！」
轟——轟隆——
好似晴天霹靂打在腦袋上，軒兒腦袋中嗡嗡一片，混亂作響，耳膜處更是猶如蜂鳴，尖銳刺痛。全身的氣力彷彿都被抽空了，瞳孔縮小如針，瞬間，失去了五感，全世界，停止喧囂。
「韓軒兒，清醒過來！她只不過是個怪物，你別信她！」嬴政見狀大呼，哪怕劍鋒已將他的喉嚨劃出了一道細弱的血痕，淡淡的疼痛直擊大腦皮層。
「怪物，怪物？我變成這樣，我落到今日這步田地，是拜誰所賜，拜誰所賜啊——！！嬴政，你為何要負我？為何啊——嗚——為何……」
匡當——
莫邪劍騰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烈姬雙手緊緊的捂著臉，仰天狂笑，嗖嗖的落淚，濕了她的衣裳。嬴政急忙奔過去，雙手抓住陷入半昏厥狀態的軒兒，拚命的將她搖醒。
「韓軒兒，你怎麼了？就憑她幾句話，居然成了這副模樣？」明明是關心的話，出了口，卻變成了這般。
「……」
「說話啊——你怎麼了？韓軒兒，韓軒兒，醒醒！」望著她空洞的水眸，嬴政雙手兀自抓的更緊，好似，要硬生生將她的肩胛骨捏碎一般。
「結果，結果……」軒兒低聲喃喃自語，像是在說著什麼。
「結果什麼？韓軒兒，你別作出這副樣子啊！」
「結果我才是那個禍害，我才是禍害！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軒兒痛苦的抱住頭，眼圈通紅的可怕，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彷彿要變成刺蝟般。
轉生術的代價，竟然是這麼大……雖然很清楚等價交換是施術的最基本原則，可，就算砸破她的腦袋，她也想不到轉生術的等價交換，居然是這個！烈之言，從此以後，都不能再轉生了嗎？
他，不得不一直在這人世間飄蕩嗎？
不要，不要出現那樣的結果，不要啊——
「不要啊——！！！！！」
青絲如午夜盛放的煙花，砰然亂舞，軒兒嘯天的呼喊，好似一柄破天的長劍，力道無邊，將周圍黑色的結界，硬生生刺出一個細碎的裂縫。
「事情發生就發生了，韓軒兒，我多想當日不曾拜託你去救他！如果你沒有救他，那孩子最後就不必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他很有可能已經轉世成功，不用再受苦！你為什麼不放過他？為什麼還是要與他牽扯在一起？要他魂飛魄散才甘心！」烈姬忽然衝過來，一把揪住軒兒的衣襟，狠狠的叱罵。
大顆大顆的淚水落在軒兒的臉龐，灼熱滾燙幾乎要將肌膚燒融了，她木然的望著烈姬，腦袋裡轟轟炸響，瘖啞道。
「魂飛……魄散……？」
「不然呢，你以為進入血池還能活著是你命大嗎？還是，那魔尊格外對你大發慈悲呢？！」
「什麼意思？」
「護住你進入血池，保住你性命的，是之言的魂魄！是他為你承受了大半的苦痛！甚至，不惜因為此魂飛魄散！而你，你卻還沉溺於幸福之中，和他在一起？就算是為了之言，我也絕對不會再讓你留在他的身邊！」莫邪劍忽的飛至烈姬手中，她唇角的笑容瞬時變得殘忍而嗜血，五指陰白的長出了鋒利的指甲。
「韓軒兒，受死吧——！」
閉上眼，如果這樣，就可以消解內心的歉疚，亦未嘗不可。孱弱不堪的生命，以此，來還給你，烈之言……
卡嚓——
空氣中瀰漫著新鮮血液特有的芬芳，嬴政緊緊的將軒兒摟在懷中，妖嬈的鮮血滴在手背上，灼燒如烈火般的刺痛。莫邪劍，穩穩的刺進了他的右肩，血液浸染著黑色的龍袍，愈發的幽黑。
「為……為何？」他不是已經忘了她嗎？為什麼又會不顧一切的衝過來，為她擋下這一劍？！為什麼——
「哪有……哪有那麼多問題，咳咳……」嫣紅的血順著他銳利的唇角淌出，是那般的醒目刺眼，軒兒的心，莫名的揪起，仿若被毒蛇咬了一口般。
「你不是忘了嗎？你不是根本就不記得我嗎？為什麼還要衝過來啊——為什麼還要衝過來啊，你這個瘋子！」會死的，莫邪劍的劍刺中的傷口，或許，根本就復原不了。他是不要命了，不要命了嗎？
「韓軒兒，你果然夠下賤！騙了一個，還不夠？還要騙光我身邊所有珍惜的人！我要殺了你，我絕對要讓你為你所做的一切後悔——！！」烈姬嘩的抽出嬴政右肩上的莫邪劍，眸子像是燒紅的烙鐵般，洶湧賁烈的殺氣狂肆如潮，陰寒的劍鋒，直直的朝軒兒命門處刺來！
「確實，你說的，沒有錯。」軒兒及時的用骨刺，擋下了這致命的劍招，緩緩的開口，好似認同了她的話。
「既然如此，那你更應該死！」
「不對，最有資格殺死我的人，不是你！」軒兒憤怒的反駁，水眸變得鋒利而可怕，單手翻著，再一次將骨刺狠狠刺進了烈姬本就受了傷的手腕。腳下倒勾，不客氣的將她撂倒在地，狼狽的發出轟的聲響。
再快步上前，『啪！』一個巴掌，狠狠的甩了上去！烈姬雪白的臉，瞬間通紅的凸顯出五個手指印。
「最有資格殺死我的人，是我自己！」
「你自己？」烈姬頹然的從地上爬起，疑惑不解的看著她，彷彿在打量著怪物般。
「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先解決掉你。烈姬，生死輪迴，乃為天道，你不屬於這個世界！」軒兒陰白的骨刺狠狠的刺進她的心臟，熾熱的鮮血瞬間浸滿了一手，燙的她幾欲尖叫出聲。
烈姬並未躲閃，只是憐憫的望著她，淒然一笑，哀憫的問。
「什麼是天道？」
如果真的有天，為何不是強者，所有的尊嚴便會被人踩踏腳底！如果真的有天，為何會朱門酒肉熏臭如天，路邊凍死的白骨嶙峋！如果真的有天，又為何她傾心付出了一切，青春，淚水，年華，愛情，甚至是良心，到頭來，卻只是一場空，一場可怕的幻滅！
天，真的存在嗎？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