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賣身賭局(2)
「接招！」軒兒先發制人，高揚起手中的純鈞劍，憑借陰寒的劍光反射封住他的視線，一個巧妙的假動作，銳利的劍鋒直朝其心肺刺去，勢如江河奔湧，全無法擋！
眼看就要刺中了，倏然他一個敏捷的閃身！怎麼會？居然消失了？軒兒驚詫的有些難以置信。
「小心，他在你上面！」冥秀恰到好處的提醒。
軒兒幾乎是下意識的抬劍相擋，劍器相交的鏗鏘聲清脆悅耳，湛瀘龐大的劍壓將她整隻手臂震的瞬間失去了知覺，連先前那劇烈的刺痛感也跟著消失。他邪肆的唇角彷彿看透了她的狼狽，卻不急著將她逼入絕境，反而還後退幾步，表面上看起來，就好像是被軒兒的劍壓給逼出去的般。
可惡，他究竟在耍什麼詭計？
「噢噢，小貓的劍術果然比想像的要厲害那麼一點點，本將軍原打算讓你幾招，現在看來，好像是不用了。你剛剛那一劍，真的殺得死本將軍嗎？」
「哼，你說呢？」軒兒冷哼一聲，再次提劍而起，狠厲的朝他咽喉處直刺而去。
這蠢女人，居然毫不閃躲的衝上去，她當真又發瘋了不成！蓋聶氣的五官扭曲，好似他就是那把劍一般。
「這樣，可是傷不了我的喔——」趙國將軍單手揮舞著湛瀘劍抵住了軒兒的攻擊，眸光泛著濃濃的不羈與嘲諷。
「呵，是嗎？」軒兒唇角微揚，一抹別具意味的冷笑浮然而出。
嚓——
清晰的破碎聲，一支陰白的骨刺貼合著純鈞劍穿透而出，直射他心脈最中心。
原來如此，假裝不顧一切的衝上來，其實暗地裡早已將骨刺隱藏在純鈞劍下，逆著月光，所以很難察覺，待兩劍交鋒的那一刻，再用力的打出骨刺！呵，看樣子，小瞧她了？
他不緊不慢的從胸口掏出一塊碎的不成樣子的玉珮，潔淨的碎片嗖嗖下落，那碎片像是濺落在她的眼中，脆生生的刺痛。
「人算不如天算，可惜本將軍祖傳的寶玉，就這麼被你打碎了。你說，這筆賬，是不是該用你的小命還呢？」
忽的，陰風掠過，本還雙劍相交，反應過來時，軒兒整個人被他反扣懷中，狠厲的五指，彷彿要活生生將她的喉骨捏碎般。
氣氛瞬時變得緊張不已，空氣中所有的水分子好像凍結了般，所有人盯著這戲劇性的一幕，心全部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惡，他究竟是什麼時候繞到身後去的？這麼快的速度，難道說，是自己的注意力落在玉珮上的那一刻嗎？那句話，他故意說出來是為了分散她的集中力？
「若就此分出勝負，未免太無趣了些。可是，你真的讓本將軍心情非常不好，這該怎麼辦呢？」邪肆的嗓音好像她只是一隻嗷嗷的小獸，只要他的中指與食指再輕微的用力，便可卡嚓一聲，將她了結。
「就這麼辦！」
軒兒嘶喊一聲，右腿如火箭般內彎橫踢，用力的朝其腿骨狠踹一腳，只要他躲閃，她便能找到可趁之機！
吱嘎——
清晰的骨節錯位聲，軒兒瞳孔驟然緊縮，心臟飛快而劇烈的跳動，強烈的不安如萬里深的海壓般，轟然而下。
他，他居然不躲？居然不躲開？！怎……怎麼會？
「遊戲，結束了……」
湛瀘劍鋒亮的劍光閃過，死亡的氣息變得濃重而無法抗拒。
就這樣，結束了嗎？
漆黑的夜籠罩了所有躁動的靈魂，思緒被悠揚的拉遠，猶如斷線的風箏般飄搖，結束了……
死一般的寂靜，靜的可怕的夜，血管裡的血，都開始一寸寸的結冰，墮入了永久的安眠。
忽然，一千萬個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灼亮的光芒，幾乎要將整片大地融化。這片，讓她痛徹心扉的光明，再一次，傷的體無完膚。
嫣紅的血濺上湛瀘劍明亮的劍鋒，順著劍身的紋路，一滴一滴，緩緩下滑，美得奪人心魄，像是要將所有的氧氣扼殺，軒兒只覺得胸腔中似有無數銳利的刀片劃過，手背滾燙而灼熱，眼眶刺痛的要命，嘴巴大張著，喉嚨裡像是卡了一根尖而長刺，難受極了，一個字符，都發不出來。
冥……冥秀……冥秀……楚……
「你……老是讓人放心不下……」唇角努力的揚起，卓爾不群的少年笑容如大團潔白的花朵盛放，美得醉人，純淨的，像是半透明的雪誤落在這個紛亂的世間。忽然，笑容逆轉成熟悉的容顏，高雅潔淨，仿似整片天地也隨之悸動。
軒兒整個人如遭雷擊，轟隆隆的閃電像是要將她的全身擊碎般，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藍色眼睛，優雅清朗的笑容，溫柔的十指，以及，胸口處開膛而出的長劍，源源的鮮血，仿若傾瀉的洪流般湧出。
「為……為什麼……？」顫抖的幾乎不成調子的聲音，她感覺到身體的城堡在一寸一寸的崩潰，倒塌，不知何時，倏然不見。
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為什麼又是你不顧一切的擋了上來？？！！！瘋子，瘋子，瘋子——！！楚澈，你這個瘋子——！！！
「……對不起……軒兒，對……對不起……」灼亮的光圈散去，熟悉的容顏，纖瘦而挺拔的身軀，瘋狂思念的面容，還有，刻在骨子裡的白玉蘭香味。
記憶如同角落裡被廢棄的昏黃膠片，安靜的倒轉放映，那一日的秦楚戰場，憑空出現的怪物，以及，後來的種種流言，此時此刻，全都不復存在了。
「對不起？為何要說對不起？瘋子，瘋子！楚澈，為什麼你總是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受傷，莫名其妙的讓我崩潰！為什麼當日戰場上你突然間消失不見？！為什麼大家都說你娶了別人？！為什麼過了這麼久你才出現在我的面前——！」再一次雙手浸滿你的鮮血，是什麼感覺？再一次看你倒在眼前，是什麼感覺？
崩潰了，粉碎了，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了。你是何時隱藏在冥秀的身體內，為何不願露出真面目，為什麼，胸口處的血流的這麼多，你的笑容，還是沒有半分疼痛的感覺？
「對不起……」湛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無奈，好像一方寂寞的海，太多的苦衷無法說出口，上蒼所賜的宿命總是那麼的可笑，一個又一個輪迴，想說的話那麼多，可是，卻選擇了永遠的沉默。
沉默，何時變成了最好的選擇？
「真是意外性的轉折啊，不過，這一回，本將軍不會再殺錯了！」湛瀘劍唰的抽出，楚澈的唇角立馬淌出一股紅的刺心的血，軒兒緊緊的抱著他，身子顫抖的猶如風中飄零的落葉，似乎完全，失去了抵抗的意識。
「女人，快點清醒過來啊——！！」蓋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奮力的嘶喊道。
不要，不要，不要你再離開，不要，不要！緊抱著楚澈的十指關節處慘白的厲害，滿頭的青絲流瀉，遮住了她大半個臉頰，彷彿整個世界都與她無關了，全部都無關了。
「笨女人，他還沒死！難道你要先死嗎？！！」
沒死？他怎麼能不死！軒兒整個人好像被甩了狠狠一巴掌，驟然清醒過來，幾乎是下意識的用手接住了狠劈過來的湛瀘劍，仿若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她緩緩起身，唇角的笑容變得憂傷而陰寒，水眸靜靜的凝望著他，顧不上將他的驚駭收進眼底，沉聲道。
「報出你的名號。」聲音冷的可怕，好像是冰刀一下下的挫進骨頭裡般。
「憑你，有那個資格知曉本將軍的名號嗎？笑話！」他快速的穩住心神，想要再次劈下湛瀘劍，卻被她血淋淋的五指緊緊的握住，竟絲毫動彈不得。這該死的女人，難道想整隻手廢掉嗎？真是瘋了！她這股強烈的壓迫感是怎麼回事？與剛剛的死寂，截然不同。
「我再說一遍，報出你的名號！」憤怒的低吼如死神的怒火，洶湧的燃燒的水眸，紅的嗜血。
匡當——
滴滴的血滴聲混雜著利劍斷裂的聲音，令空氣中的水分子再一次凝結，所有的人的呼吸彷彿都被扼殺了般，軒兒的右手血肉模糊一片，手心還倒插這幾塊碎裂的劍片。
蓋聶驚詫的望著她被青絲遮去了的臉，今夜發生的一切太叫他難以置信，甚至於現在，都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