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復活之謎(1)
「傳統又如何?這個世界根本就無所謂的神存在!難道整個城的命運,安穩,要靠這些只是襁褓中的嬰兒來守護?哈,真是可笑!」用力甩開他的束縛,軒兒跳出馬車,靈巧如猴,三記狠厲的手刀取了所有祭祀人的性命。
「就算殺了這些人,你又能做什麼呢?軒兒,這些嬰兒已經死了,難道你要浪費他們死的價值?」
「什麼叫死的價值?將他們的屍體拋進那岩漿河內,就叫有價值嗎?烈之言,我替你拿到了徐夫人匕首,現在,兩清了!將我的東西還我!你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軒兒單手揪住烈之言的衣領,厲然的喝道,水眸迸發出危險的光。她是瘋了才會答應他的條件,掉到這個鬼地方,以前棋錯一招,延至今日的步步皆錯。
「兩清?哪這麼容易,來劍城者,必定會烙上劍城之印,出城必死無疑。」
「哼,用這種小兒科的話騙我?烈之言,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你真認為父母會捨得自己的骨肉投進那無邊的地獄?如果你真的想要根本改變這樣的慘狀,那麼,就只能打破劍女的詛咒,拔出莫邪劍。否則,即便你今日救得了,那明日,以後,你都要守在路上堵截祭祀嗎?」火眸灼亮如晝,緊蹙成峰的俊眉拚命的壓抑著,他的表情激動高亢,不再是一灘無波的死水般,眸光若一柄剛出鞘的利劍,直直的盯著她。
明明她是害自己亡族的罪魁禍首,為何就是下不去手要了她的性命,甚至,還因為她,好像變得有些不像自己。
到底,是怎麼了?
「呵,我只問你,為何要我去拔劍?」區區一把劍,力氣比自己大的人多的去,難不成,這把劍還專門為自己所鑄不成?而且這個傳說存在一百多年,這麼長的時間內,不可能沒人試過拔出莫邪劍。
「還是說,你想一直瞞著我,拔劍者必死,這件事呢?」軒兒冷笑著掙開他的束縛,聲調很輕,卻如炸雷般作響。
如果一百多年都未曾有人拔出,她,又有何本事拔得出呢?而那些拔劍者,只怕是無一人而返。
「莫邪劍,摯情之劍,三日後,便是莫邪劍陰氣最盛的時候,亦是拔劍的最佳時機。我不打算瞞你,因為這是由於莫邪劍本身強大的力量所致。韓沉夜,為了他,你不會放棄拔劍。」縱使萬般不想提及這個名字,卻不得不憑借韓沉夜來制住她。想到此,烈之言唇角微彎,扯出一抹暗諷苦澀的笑。
因為韓沉夜,他才和她有了交集。可同樣的,也因為韓沉夜,他和她之間隔著一座永遠推不倒的懸崖。
「你究竟是何意?」沉夜?他還敢提,呵,是故意咬諷刺她的愚蠢嗎?自作聰明,害死了最珍貴的弟弟。
「莫邪劍,是可以斬斷來世的刀劍,如果你拔出它,那麼,可以救回韓沉夜也不一定。」口吻極淡,短短一句話,卻如巨石般狠狠砸在軒兒心頭,沉夜,還可以被救活?
起死回生?可能嗎?這種違背自然規律,天地倫常的事情,可能嗎?
龐大的疑問若深海水壓重重的壓在軒兒身上,呼吸半秒停滯,可以清晰的聽見心臟劇烈狂跳的聲音,無限的狂喜夾雜著深深的疑慮,令她陷入了難耐的境地。
「如果沉夜無法復活,我第一個,殺了你!」思慮良久,軒兒定然的看著烈之言,狠狠說道,幾乎是用咬碎整口牙齒的氣力。
烈之言沉默的望著她,沒再回答。莫邪劍,背後隱藏的所有暗潮洶湧,還有你出生被選擇時,就注定背負的命運。
軒兒,誰也無法逃開了,誰也不是你的引路人,命運交織的網,早已將所有囚禁,除了倘然,除了接受,再無他法。
三日後,果真如烈之言所說,陰氣極重。天空灰的不成樣子,極其晦澀,好像心口處壓住了一塊巨石般,呼吸沉重緩慢。遙遙遠眺,劍山似籠罩在一團灰霧之中,原本就荒蕪的山表,似無皮的樹木般,更顯慘淡。
三日,已夠軒兒重新裝備好武器,雖然她不知這次拔劍會遇到什麼,可第六感告訴她,若是不準備充足,此次,絕對是有去無回。
馬車緩緩的朝劍山行使,一路上人們的表情無望而肅穆,泛著無邊的空洞,好像被封印在黑夜中植物,已然失去了對光的渴望。
嗒——嗒——嗒——
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引起她的注意,挑開簾子,只見一襲火紅色長裙的烈心兒正駕馬狂追,不消一會兒便堵在馬車前,飛揚的青絲如瀑布流瀉,襯得那稚氣的小臉略帶豪氣。
「心兒,你怎麼來了?」烈之言面色不悅,此行危險難測,他可不想將心兒也搭進去。
「她都能來,我為何不能來?」驕縱刁蠻的口氣,烈心兒揚起下巴,美眸狠瞪軒兒,鋒利的眸光若銳利的刀子般,恨不得將她撕裂成碎片。
呵,這丫頭,是不是被保護的太好了?軒兒唇角微揚,泛起淡諷的笑。
「回去!」決然不容置疑的低喝,烈心兒秀麗的小臉瞬時皺結如橘皮,似滿是委屈。
「我不!憑什麼烈哥哥老是偏袒這個妖女,她是我們烈氏一族的仇人不是嗎?」白玉般的小手緊握著籐鞭,漫漫青筋凸顯手背。
「住嘴,心兒,你再任性我就家法處置!」
「家法就家法,反正我不准烈哥哥你和這個妖女在一塊!」蠻橫的撅嘴,刁縱無比的模樣令人又氣又笑。軒兒心底微微酸澀,她究竟是被保護的多好,才會如此不顧後果,率性而為。
「那你還騎馬做什麼,我與你烈哥哥共乘一車,你隻身騎馬,我與他不還是在一塊嗎?」一句話,令烈心兒原本就漲的通紅的小臉更是紅艷如蓮。
「你——」
結果,就是烈之言,烈心兒,軒兒三人共乘一車,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氣氛要多怪異有多怪異。烈之言黑沉著臉,烈心兒暗暗竊喜,軒兒則勾唇淺笑,望著漸漸靠近的劍山,略略出神。
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血液裡潛藏的躍動分子也隨之變得燥熱,上次進去由於只顧著阻止祭祀,忘了勘察地形,腦中只餘下稍稍模糊的印象。
那座山,好像一曲綿長的古琴樂,浸染了說不出的感覺,似小雨滴滴滑過心頭,留下隱約的痕跡。
「少主,接下來的山路,就得您親自走了。」馬車伕停下來,沉聲道。視線前移,曝露在眼前的是一條崎嶇陡峭的峭壁,光怪陸離的巖壁,高聳直入雲霄,彷彿神聖不可侵犯,與先前軒兒所進的岩漿河密道完全不同。
「美人兒,要我帶路嗎?」先聞其聲,便曉其人。一襲紫衣的龍陽君仿若踏著霞光而出,奪目耀眼,堪比夜光中最璀璨的寶石。銀眸在日光的照耀下,溫情妖冶,若盛放的淬毒罌粟。
「登徒浪子,閃開!誰要你帶路?」烈心兒率先衝上去,唰的揚起鞭子,若馴獸師遇見叢林中的老虎般,氣勢洶洶。
「這位小姑娘好大的口氣,我有叫你嗎?你是美人嗎?」龍陽君故作風流的紙扇輕搖,似不經意的撩過烈心兒粉嫩的臉頰,惹得她小臉緋紅一片。
「混賬!拿開你的狗爪子!」手臂高揚,欲要狠狠揮鞭而下。卻被烈之言及時拉住,不悅挑眉,低喝道。
「心兒,不得無禮!」
「可是烈哥哥,他——」話未完,龍陽君直接掠過她行至軒兒面前,調笑道。
「美人,那夜我未去尋你,必定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吧?」
「怎麼?龍陽君也有意於莫邪劍?」軒兒不與他繞彎子,直接單刀直入,輕易的打破他刻意營造的曖昧氛圍。唇邊雖掛著淺笑,卻漫出幽寒的冷意。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美人與我三日未見,難道不思念萬分嗎?」他繼續調笑,俯下頭,故意作出要吻她的樣子,曖昧的氣息打在軒兒臉上,微微刺癢。
「龍陽君若是一直廢話下去,估計等會兒就要日落西山了。」言下之意,堪比於好狗不擋道,該來的都來了。這齣戲,看來漸漸要漫入高潮。
「美人發話,豈有不從之理。」袖袍輕揮,昂首邁步,龍陽君若一株綺麗的杉樹,迎頭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