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神秘公子()
當手接觸到落水孩童的一瞬間,腳下突然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腳踝處居然莫名多了一根鐵鏈,將她緊緊的拴住,絲毫無法動彈。
不好,中計了!
孩童瞬時緊抓住她的手,眸中放出滲人的寒光,濃厚的殺意迸發出來,單手舉起一把閃亮的匕首,直直的朝她心口處刺來。
單手趕緊一擋,袖中銀針剛要飛射而出,青姬突然大喝一聲。
「不能殺,他是大王的長子扶蘇!恐怕是被下蠱了!」
雙眼紅黑相間,空洞無物。軒兒收緊袖中飛針,改為單手橫劈,把那匕首打落進湖中。再用頭一撞,扶蘇當場暈了過去。
軒兒伸手將他攬進懷中,沒讓他沉入湖底。
「擺明了就是個陷阱,丫頭,你真是自找苦吃。這荷花池畔百里空曠,人跡罕至,要求救,難啊——」青姬無奈搖頭。
「放心,我定不會如此輕易就死了。」
說是這麼說,陣陣寒意如海潮傾覆,軒兒感覺身體裡面血液都要凍僵了,一寸一寸,開始結冰。
若是放手去解開鐵鏈,扶蘇必會沉入池底,屆時其必死無疑。可若是不去解開鐵鏈,等到氣力用盡,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條。
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刺骨的涼意浸入腦髓,眼皮變得重如千斤,軒兒心裡非常清楚,若再泡上一個小時,就算自己得救了,恐怕下半身也得躺在床上渡過了。
如果大聲呼救,只怕自己會在救援未曾到來之前,就耗盡氣力而沉入池底。
「丫頭,可惜我只是一縷幽魂,不然你也不至如此。」
「現在不是自怨自憐的時候,荷花池對面的有座宮殿,若是可以將殿內的人引來,我們就有救了。」
「說的容易,這世間能看見我的人,只你一個,叫我如何去幫救兵?丫頭,你還是取下頭上的飾物,否則,會沉的更快。」青夫人滿臉無奈,憐憫的望著面色青紫的軒兒。
飾物?軒兒拔下頭上的玉簪子,凝神半會兒,突然來了主意。
卡嚓——
她使勁咬破玉簪子的兩頭,果然和她猜的沒錯,戰國美玉缺乏,很多玉簪子裡面都是空心。
「丫頭,你是不是被水泡傻了?」
軒兒白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氣,對著簪子的一頭,輕輕的吹起來。
裊裊的音樂聲隔空響起,似箜篌似長簫,如光般的穿透力,恍若跟著音符,攀越了浮雲,到達了另一個世界。
這首曲子,軒兒也沒想到自己會再度吹響。
念歸曲,當年在殺手島訓練,她最好的朋友想念家裡時,便是吹響這一首曲子。就連,被自己親手一刀捅進腹部,鮮血淋漓,還是笑著吹響這首曲子。
幾多無奈幾多愁,一片傷心畫不成。
天色一點點的暗下去,音調也愈加的惆悵、悲傷,軒兒的心底,也開始一分一秒的絕望,她感覺到生命的跡像一點一點的流失。
難道,這一劫,她過不去了嗎?
「咳咳咳——」
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喚起了軒兒幾欲渙散的神智,抬眼望去,不遠處一葉扁舟划來,雪衣墨發的男子立於船頭,戴著銀色面具,遮住了眉以下唇以上的部位,叫人看不情他的五官,淡藍色的眸卻如最耀眼的寶石般,晶瑩剔透,全身散發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優雅,優雅的令人驚歎。身形高大瘦削,似一株杉樹。
「下去救人。」
「先救這個孩子。」軒兒拼盡最後一口力氣將扶蘇遞給靠近的侍衛,雖然他們身上並未著秦服,可眼下也只有賭一把了。
男子蹲下身,握緊她的雙手,想要將她拉起來,卻扯動了足下的鐵鏈,一陣尖酸的疼痛瞬間湧遍全身,軒兒秀眉霎時皺緊。
「我的腳,被鐵鏈子縛住了。」
「原來是這樣。」淡藍色的眸藏著道不明的情緒,他輕輕一指,兩個侍衛立馬跳進冰寒的水中,軒兒感覺到腳下那股抽痛瞬間擴大,似乎那鐵鏈只要被輕輕一觸,便鎖的更緊,仿似要將她的骨頭貫穿一樣。
「回稟公子,是烈焰鎖,屬下,無法解。」其中一個侍衛雙手抱拳道。
「烈焰鎖?」
語調似透著訝異,淡藍色的眸略略沉黯,軒兒一聽其名,心底燃起的希望火苗如遭雨淋。
史書上記載,烈焰鎖乃玄鐵鑄成,一旦鎖上,除了鎖的主人,誰也無法解開。沒想到,居然有人使出這麼厲害的工具來對付自己,一介亡國囚奴,真是有夠諷刺。
男子優雅的褪去外袍,罩在軒兒頭上,輕言道。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言語雖輕,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帶著溫暖心房的力量。
「公子,你的身體不可下水啊——」
噗通——
沉水聲傳來,軒兒只覺得一雙異常溫暖的手握著她的腳踝,陣陣撕裂的劇痛如烈火般燃燒,她疼的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湧出,十指玉結,緊扣著船舷。
歷年來的地獄式訓練,早就令她忍耐力不同常人,可如此刻骨的疼痛,還是令她禁不住低吟出聲。
天昏地暗的痛楚,如沉溺的黑夜,突然被破曉一刀劃破,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片大地。
「沒事了,上來吧。」
軒兒凝望這眼前的男子,她與他素昧平生,他為何會不顧自身安全,也要救下自己?
「咳咳咳——咳咳——」男子隱忍著劇烈的咳嗽起來,蒼白的唇角湧出涓涓殷紅的血,與白玉般潔淨的肌膚相映襯。
「公子,藥在此,趕緊服下吧。」侍衛趕緊端出一碗湯藥,軒兒雖被凍得七葷八素,可感官依舊靈敏,那股濃濃的藥味聳入鼻間。
當藥碗觸及唇邊,軒兒騰然上前,一把打掉,歷喝道。
「不能喝,這碗藥有毒!」
「荒唐,此乃神醫開的藥方,豈會有毒?」侍衛大聲叫罵。
「白芨,鳳凰衣,青黛,雪膽確是止血的良藥,可如果與天仙子混在一起,就是烈性的劇毒。想治好你們公子,就別亂服藥。」
常年在殺手島上,一旦生病,無藥可治,不會在島上尋找草藥自救的,就只能活活病死。還有的,病急亂投醫,誤食了相剋的草藥,吐血身亡。
因此,軒兒對草藥特別敏感。幾乎只要一聞藥味,便可分辨出用了哪幾味藥草。
「屬下糊塗,求公子恕罪。是屬下有眼無珠,錯放了一味藥。」突然,旁邊的一個侍衛撲通跪下,哆哆嗦嗦,慌亂的不成樣子。
「無礙,下次注意便好,起來吧。」言畢,男子在下人的攙扶下走進了船塢,淡藍色的眸純淨如石,璀璨奪目。
他竟然一絲責怪都沒有,要是喝下去,可是會要了他的命啊!軒兒久久的凝視著他的背影,無比詫然。
「公子救命之恩,軒兒無以為報,還請公子告知名號,他日軒兒必定萬死報答。」
「姑娘客氣了,你我素不相識,拔刀相助,所屬人之常情。」他的聲調乾淨淡雅,似峰頂的山泉。
「當真是素不相識?」若是素不相識,他會為了自己而不掛自身安危躍入池中,隱藏在面具後的臉,究竟有著什麼表情。
「船要靠岸了,舍弟的蠱毒請恕在下才疏學淺,只能暫時壓制。」
「你怎麼知道他中了蠱毒?」軒兒詫異的望著他。
「面色黑紫,嘴唇泛白,眼眸空洞,這明顯是中了烈火蠱的跡象。」
「烈火蠱,烈焰鎖?果然是同一人所為。」可到底是誰,如此煞費苦心的布下陷阱來害自己?
「船快靠岸了,姑娘還是先換身乾淨衣裳吧。」
「不,我就要**的回去,公子既然不肯告知名號,那下次有緣再聚。」
當渾身濕漉漉的軒兒抱著昏過去的扶蘇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嬴政驚詫的凝望著她,嘴角微動,久久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