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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53 破冰行動 文 / 仙人掌

    253破冰行動

    錦州城內外,藍色的身影突然多了起來。

    從現役轉到後備軍服役的軍人和按照普遍兵役制徵召的新兵,還有喜歡武毅新軍制服卻不夠條件加入的男人們,都是一身的藍色裝扮。只是,沒有了銀光閃閃的騰龍帽徽、飛龍領徽、軍銜肩章以及部隊臂章,讓他們從各自的角度出發都覺著有些黯然。離開現役的明知道自己肯定會重新進入主力部隊的行列,卻還是捨不得,眼神子裡有留戀、有對時間走得太慢的不滿;新徵召的軍人,則一邊帶著期待的心理一邊又惶恐不安,參加武毅新軍在大老爺們兒中是長臉的事兒,可是能不能幹好呢?能不能成為軍官呢?這個,心裡可沒底兒!

    一個不大的馬隊從總督行轅馳出,直奔女兒河邊的盛京陸軍軍官學校。

    夾雜在衛兵官兵中並不起眼的李燾,行到匯聚源酒樓時勒住了戰馬,偏頭看看那古色古香的金字招牌和頗有些冷落的門庭,鼻孔裡細微地發出了一個單音——哼!然後微夾馬肚來到軍校門口,翻身下馬,在高亢的「敬禮」口令聲中,步行進入。

    大操場上,一大隊學員正全副武裝地跑圈子,仔細一看,這些人的體形、年紀都很特別。李燾站住腳步,他從跑動的隊列中認出不少老熟人來,而跑動中的學員們也從經過的人群中找到了主角,頓時,興奮的他們腳步混亂了,隊列呈現出行將崩潰的徵兆。

    學兵隊長莊嚴發現了問題,也很快地找到了關鍵處,忙厲聲發出警告:「馬國寶!跟上!」

    馬國寶斜眼看了年輕人一眼,總算是壓抑住怒氣和想跟李燾打招呼的念頭,重新回復成當年那個天津武備學堂第一期炮科學兵,邁動著破不情願的步伐跑動起來,不時扭頭看一眼操場邊站著的李燾。唉,總算進入武毅新軍了,就算年近中年了,卻還如孩子一般希望能在此時跟那個年輕的大帥打個招呼。

    李燾身邊有衛隊官兵低聲道:「看,都是舊軍官長,稀鬆得緊。」

    李燾雙腿微微劈開站著紋絲不動,他能從剛才那一幕中得到一個信息——舊軍的這些老軍人們,被軍校收拾得不輕呢!

    「閉嘴!」衛隊長許彪小聲喝斥那個冒雜音的衛兵一句,見那兄弟有些不服氣的樣子,遂道:「那是馬統領,當初八里台一戰,大帥指揮的就是他的炮營,那時節,炮旅張旅長還在他下面干幫帶呢!」

    「就是馬團長的親哥!那邊那位,就馬統領前面那位,是高司令的姐夫!」旁邊有知情的衛兵補充了兩句。

    李燾對衛隊官兵們小聲的談話並不在意,他可不要一群悶葫蘆當衛士。何況這些兵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都是有兩把刷子的。畢竟,大帥衛隊就是全軍的刀鋒部隊!得讓他們正確看待轉變中的舊軍官長,也得讓舊軍的兄弟們融合到新軍中來。

    「嘖嘖」兩聲後,那頗有些看不起舊軍官長跑操的兵沒了聲音。

    其實軍校是對這些舊軍人開了後門的,他們的體能訓練量比新學兵少了一大半,更多的學習時間都分配到加強軍學修養上面。儘管如此,還是會不可避免地產生怨氣。

    當操場上的腳步聲重新變成「嚓嚓」的單音後,李燾收拾起劈腿而站的架勢,向背後的許彪攤開手掌,機靈的許彪立即將一條武裝皮帶放在他的手心裡。

    很快,李燾就變成舊軍軍官學員群中的一分子,跑在馬國寶的身邊,接受莊嚴上尉的號令。

    春天的陽光下,隊伍跑了一圈又一圈,掀起了越來越大的塵煙,灰塵與汗水糾集在藍軍服上,舊軍和新軍也因此沒有了界限。

    「就地——解散!」莊嚴上尉剛發出口令,就聽哄散的隊列裡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喊聲:「喂,我說那小子,噢,是莊上尉,你還沒給大帥打報告吧?!」

    聲音,李燾很熟悉,可說話的人卻幾乎難以相認了。那是姚良才,可他的滿臉橫肉和挺起的肚腩在兩個月之內就沒了蹤跡,這樣的姚良才還是姚良才嗎?是,絕對是,聽他說話就是!脾性還是一點兒都沒變!

    李燾沖紅著臉向自己致禮的上尉回禮道:「上尉,請你帶蔡松坡到教育長辦公室等我。」

    莊嚴面色平靜,心裡卻是喜悅得快開了花,連忙轉身跑步而去執行命令。

    「報告大帥,標下官校學員姚良才——」姚良才故意拖長了聲調,其他人明白過來,忙七嘴八舌地接上去報出自己的姓名。

    李燾立時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這才讓自己成為這些老兄弟們的言語消遣對象。這些人可都是舊軍中年紀在四十五以下的將領,其中不乏記名提督、實授總兵,他們能夠跟武毅新軍走,能夠放下架子遠赴關外,卻在軍校裡被年輕人吆喝,為的是啥呢?他們與大帥拉近乎的玩笑話,身在軍校的大帥又該如何回應才得體呢?這個問題很麻煩!他忙擺手道:「李燾今晚在軍校門外的匯聚源設宴,請各位老哥務必賞光!」

    「得令勒!老哥們兒,咱們準備學戰術去,容大帥好生處理大事,晚上再聚!」姚良才的嗓門兒最大,一是他本來就面粗心細人緣好,二來他舅子是武毅新軍裡的三號人物,自然在這個獨特的群落裡隱然成為帶頭者。

    眾將紛紛散去,讓原本擔心他們在軍校是否適應,擔心舊軍能否融進新軍的李燾放下心中的大石,快步走進教育長辦公室。

    張紹曾不在,李燾的到來並不會打斷他在炮科的授課。

    「不必多禮,找二位來是有任務給你們。」李燾制止了莊嚴和蔡鍔的行禮,逕直坐到辦公桌後,自顧自地邊打量著已經不再瘦弱的蔡鍔邊道:「總參在特科範圍內制定了一個行動計劃,名為破冰。意思是破開千年封建思想和君主專權政治強加給中國的寒冰,不打破這厚厚的冰封,新中國就無法誕生。」

    兩人端坐無話,只是強壓激動的心情等待具體的指令。

    「蔡鍔的學業行將結束了吧?上尉。」

    「是!」

    「不用等結業了,立即調到我身邊任副官。過一段時間,你,蔡松坡,需要把你所知曉的關外的一切事務和武毅新軍的戰略思想帶到口木去,向梁任公一一闡明,以爭取他最大化的支持。回國後,以歸國留洋學生的名義另行安排職務,最大的可能是去廣西主持編練新軍。」

    不需要去問什麼?蔡鍔騰地站起來立正應是。身在軍校,與校外乃至整個的世界並無隔閡,在朝廷對廣西各族起義的軍事鎮壓面臨困境時,大帥要相機插手南方了!而在廣西這個堪稱「竅眼」的位置上,就只放了一個蔡鍔!無疑,這是最大的重用了。

    莊嚴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膛,學兵蔡鍔得到了重要的任務,即將擔當起影響全局的責任,那麼自己這個學兵隊長呢?難道,那天章武中校露出的些許口風是真的?!

    「上尉,你的任務很艱巨。」李燾注意到了莊嚴的細微動作,直到昨天,他還在猶豫是否將這個擔子交給莊嚴挑起來,今日一見,疑慮頓消。

    「陳良輔事件,你是曾經參與其中的吧?」李燾見莊嚴的臉色略微黯淡了一些,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乃抬手止住他可能有的分辨,繼續道:「不久,有人將會邀請你去保定籌辦軍校。這不是一個普通的特科行動,你們的所作所為將影響到這個國家未來的發展趨向。未來三年內,國內政局必然動盪,你身在保定,蔡鍔身在廣西,一切都需要以你們的立場隨機應變,選擇你們認為合適的方式去完成你們肩負的使命。那就是,廣西新軍要控制在手,廣西局面要在不傷害更多起義老百姓的前提下平穩下來。而保定方面,我希望關內新編練的軍隊,在基層上是由新式的國家軍人所掌控!」

    兩個都有些面冷心熱性格傾向的軍人對視了一眼,默然立正。他們能夠體會到大帥話意裡的殷切希望,不在憲兵司令部特科辦事處由章武中校交代任務,卻由大帥親臨軍校在這裡說起,這事兒本身就足以說明兩顆棋子在未來的重要性。

    「在你們站住腳後,會有更多的人以不同的渠道前往兩地幫助你們,記住,國防不僅僅是在關外這片土地上,還有南方毗鄰越南的廣西和承擔起京師門戶重責的直隸。沒有足夠的準備,我武毅新軍難以在關外的黑土地上與敵人放手一搏!沒有足夠的準備,將來的變革很可能會是一場內部的戰爭。」

    說完這番話,李燾用詢問的眼神掃視兩人。

    蔡鍔終於連表面上的平靜都無法保持了,大帥的破冰行動其實在謀劃著對滿清朝廷的雷霆一擊,如果順利施行的話,新的中國很有可能在一夜之間誕生!心潮起伏中的他看了莊嚴一眼,兩人心有靈犀的齊聲道:「是!」

    李燾滿意地點點頭,正要召喚許彪,卻見蔡鍔腳跟一併道:「大帥,任務完成之後,蔡鍔還能回到軍校修讀合成參謀專業嗎?」

    蔡鍔還是蔡鍔,對軍事的求知**遠遠高過對未來完成任務後必然擁有的政治地位的追求。不過,將道不是靠讀書就能讀出來的!

    「法國著名的統帥拿破侖曾經有過這麼一段話——我絕不是他們認為的天才,也絕不是擁有高過別人的所謂戰略眼光,我只是炮兵上尉,一個總在思考中的炮兵上尉。戰鬥的問題需要戰術的思考來解決,戰術的問題需要戰略的思考來解決,戰略的問題需要對國家乃至整個世界的思考來解決。思考,會讓你的眼界從眼前擴展到整個世界,而對指揮一場戰鬥而言,多考慮對手,多考慮變數,多準備幾套應變的計劃,這就是天才了。(此處為意譯,非原話)蔡鍔,你具備了基層軍官的軍事修養,要向更高的軍事指揮領域邁進,更多的是在實踐中思考和學習。」

    淡淡地說出這番話,李燾並不覺得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

    想當初武毅軍見習參議給聶士成一個建議的時候,心情卻是何等的激動!?命運把炮兵少尉送到歷史中來,當歷史人物一一過目之後才發現,原來他們是人而非神,甚至,他們很多時候的表現跟普通人完全一樣。這番話,其實不僅僅是對蔡鍔說的,也是對旁邊的莊嚴還有自己說的。從嚴格的軍事角度來看,從八里台開始贏得的幾場勝利都比較僥倖,大多是建立在自己領先的軍事理念和對歷史的那一丁點瞭解之上。真正遭遇對手的戰爭,李燾還沒有嘗試過,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贏得戰爭的勝利,包括已經在籌謀的對日戰爭!不過,在充分的醞釀之下,那種體內萌動著戰爭衝動的感覺是奇妙的,是需要經常用理智來壓制的。

    兵者,凶器也!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是兵法的最高境界。此番出手布下兩顆重要的棋子,他們會否在未來成為一股變革政局大勢的浪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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