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狗的撕咬
半夜裡,俄軍司令李涅維奇少將在海河東岸的指揮部,再次迎來一群尊貴的客人。只是這一次沒有總督在場,阿列克謝耶夫海軍中將今日一早趕去旅順指揮帝國軍隊在滿洲的軍事行動。這樣一來,少將也就能真正地履行主人的責任了。
英國海軍少將艾弗裡特、陸軍少將蓋斯裡,美國陸軍少將薩菲,日本中將寺內正毅、山口素臣、少將福島安正,法國陸軍福裡將軍,德國陸軍科裡茨上校以及翻譯們擠坐在指揮部裡,各色的軍服上星光閃耀,白的、黃的面孔上擺出不一的神情,可相同的是,他們都在擔心著兩個事件,而這兩樁事都跟俄軍司令李涅維奇將軍密切相關。這也是各國將軍選擇在這裡舉行會議的原因。
一番禮貌的謙讓後,還是由帝國主義世界的老大——英國的海軍將軍首先發言。
「尊敬的李涅維奇將軍閣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聯軍第四次高級聚會了。遺憾的是,自從西摩將軍的進攻失敗後,每次聚會我們面對的戰局都會愈加惡劣。當然,這也證明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西摩將軍的指揮能力仍然是卓越的,只是在不太恰當的時間裡採取了孤軍深入的行動而已。」艾弗裡特給英**人挽回一些臉面後,又道:「昨夜中**隊的進攻非常之猛烈,諸位,可能您們無法想像到中國人的火炮居然放列在前沿!對此,鄙人和李涅維奇將軍,還有福島安正將軍是親眼目睹!中國人瘋了!因此,今日的聚會應該首先把主題放在如何從瘋子手中拯救一千名英國和俄**人上。」
李涅維奇自覺瀟灑地聳聳肩道:「正是如此。」
美國將軍薩菲和德國上校沒吭聲,在這裡,他們目前是小兄弟,無論從國家力量還是在此地的軍隊數量上來看,都是如此。
寺內正毅對英國人和俄國人的談話很不滿意,白佬顯然沒有把這裡軍階最高的兩位日本將軍放在眼裡。噢,不,而是英國和俄國人面臨著同樣的困難,希望通過在這裡的聯合來使日本軍隊出手解救危局。好啊,要讓皇軍出手,那在座各國的將軍們就得尊重日本軍人的意見!
這麼想著,寺內正毅和山口素臣交換了眼色,決定暫時觀望。反正西洋人在一番自說自話過後,最終還是要請求日本將軍!
艾弗裡特見自己和李涅維奇的雙簧沒有帶來預期的反響,突然將兩手舉過頭頂,像大街上賣藝的小丑一般「啪啪」拍了兩下,同時道:「亨利,把我們的禮物拿出來吧?」
一名英國海軍上尉走過來,立正敬禮後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照片和一疊紙,雙手遞給少將。
艾弗裡特得意地笑笑,揮手打發副官離開後道:「中國武毅軍的炮兵指揮官就在我手上。這是剛剛洗出照片,哦,還有些濕潤哩。」
俄國人、美國人、德國人都聞聲湊過去看照片,日本人卻還是保持著刻板的坐姿沒有動靜。相對西方人來說,日本人要在中國搞情報簡直太方便了!
「這位是中國武毅軍司令聶士成的參謀,年輕的參謀。他被中國人稱為霹靂金剛,是武毅軍炮兵部隊的實際指揮者。最新消息,聶士成還讓他擔任了一支新建部隊的指揮官,而昨夜的鹽官浮橋戰鬥,也是這位指揮官和新建部隊的傑作。坦白的說,作為對火炮並不外行的海軍將軍,我對這年輕人的炮兵戰法相當的佩服,對昨夜中**隊在進攻作戰中的表現感到驚訝,就如同紫竹林之戰一樣。親愛的陸軍將軍們,您們對此有何看法?」
艾弗裡特說著,將手中的複寫文件分發到各國將軍手裡,這次日本人由福島安正接過了文件,卻只是放在膝蓋上並沒有看上一眼,也沒有如得了寶貝一般呈送給兩位上司。
李涅維奇見英國將軍有些尷尬地說不下去了,忙接口道:「親愛的日本朋友,尊敬的兩位中將閣下,不知您們對戰局有何看法?對這位中國炮兵指揮官有何看法?」
寺內正毅板著臉微微一躬,再偏頭向福島安正示意後,又保持著坐姿並不答話。
福島安正朝著西洋將軍深深地鞠躬後,挺直了腰板朗聲道:「各位將軍,1895年大日本帝國皇軍經過浴血奮戰取得了遼東半島,可是尊敬的俄國、法國、德國朋友卻要求帝國將遼東歸還中國。如今,俄國在遠東的十七萬部隊分五路開進東北,截止七月二十五日,黑龍江和遼東已經完全被俄國朋友所控制。這似乎有違國際公義,作為曾經在朝鮮和遼東浴血奮戰的日本軍人,本人在感情上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指揮所裡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艾弗裡特的臉上露出無奈的苦笑,日本人還是不願意在解決了天津河西問題後再討論滿洲問題。這樣一來事情就棘手了,相當地棘手了!自己作為英**隊目前在中國北方的代表,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天津問題,就是按照英王政府的要求佔領天津、向北京進軍並解救被困在東交民巷的英國公民,實現在中國的利益擴張。問題是英軍的解救行動失敗了,第一次是西摩將軍在廊坊,第二次是自己在鹽官浮橋河西。更嚴重的是,自己的失敗還讓中國人手裡多捏了幾十名英軍軍官。因此,無論是從英國最急迫的國家利益來看,還是從自己的個人前途來看,天津河西問題必須首先解決,然後才是遏制俄國擴張的滿洲問題。
李涅維奇再次聳聳肩膀卻同樣沒有說話。惹急了,河西的那些部隊他可以捨棄!而俄羅斯帝國在滿洲的權益絕對需要保障,這不是可以拿到這個會議上商談的!不過,能夠就滿洲問題與各國將軍們達成諒解,又及時解救河西被困的部隊,那就是自己晉陞中將軍銜的砝碼了。
寺內正毅等待了片刻,又偏頭向福島安正嘀咕了兩句,然後站起身來,腳跟一併,行了個世界通行的立正禮。不待各**人反應過來,就用日語說了聲「失陪」,大步走出俄軍指揮所,揚長而去。
艾弗裡特海軍少將愣了愣,他沒有估計到日本參謀本部次長的竟然如此的「直率」,猶豫片刻後,他向陸軍的同僚的微微示意,蓋斯裡將軍也在一聲「對不起」之後,匆匆地離開了俄軍指揮所。
美國將軍薩菲很是熱情地看著手裡的照片,他遵循著美**人只聽政府命令,不干涉政治事務的原則。反正明天一過,美國駐華公使康格就會在中國直隸總督的陪同下來到天津。因此,現在他對中國炮兵指揮官的興趣,比對河西戰事和什麼滿洲問題的興趣大多了。
「我們不應該容忍中**隊的進攻,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各位將軍閣下,讓我們將注意力移回天津戰場如何?」艾弗裡特有些中氣不足的建議著,現在他對自己曾經頗為自負的外交能力感到懷疑了。
山口素臣終於輕輕地咳嗽一聲準備說話了。寺內中將的離開是表示日本對滿洲問題決不讓步的態度,而他的留下則是表示日本與英國的友誼,表示日本軍隊對八國「共同事業」的忠誠。
待到議論聲消失以後,這位矮個子的將軍說話了。
「皇軍第五師團主力,將於明日黃昏發起對八里台一線的進攻!福島君,請您向各位將軍解說皇軍的作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