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敢在表面上露出絲毫的躊躇,我假裝沒有聽見父王的話兒,說道:「父王儘管放心,兒臣一定會記住父王的教導,用心盡好自己的本份的。」
父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點頭道:「父王知道你是父王的好兒子!嗯,你剛到滁州,先下去歇息吧,晚上父王要和你的一眾王叔商討有關這渡江一戰的事兒,到時候自會讓人去召你的。」
我答應了父王一聲,又向著他和一旁沒有說話兒,只是緊緊的盯著我看的師父行了個禮,這才走出營長。
「先前該是父王對我的小作試探吧!」我心中這樣思想著:「父王雖然還不至於對我怎樣,但是他老人家或許始終不放心我這個實力飛漲的藩王,害怕我日後會有不臣之心。」想著想著,我愈發覺得父王先前說的要把天下交給我云云,一來可以對我進行試探,二來又可以籠絡於我,實在並不是出於他的真心。
還沒走多遠,就突然聽見有人在不遠處對我招呼道:「睿王殿下,睿王殿下,您這是去哪兒啊?」
我轉頭一看,發現原來來人是我那老丈人徐增壽,忙收起心思,停下腳步拱手行禮道:「原來是岳父大人啊,小婿有禮了。」
如果要論起輩分,我是女婿,徐增壽是丈人,自然是我的輩分比較低,應該對他行子弟的大禮,但是如果按著官場上的規矩,那我是一路藩王,皇家貴胄,而他只是守備一名,因此這上下之別就使得他不得不對我恭恭敬敬的了。
「殿下不需多禮!」徐增壽很快來到我的近前,他一把扶著我不讓我行完全禮,一邊笑道:「我與殿下親近的機會不多,難得這一回殿下到了徐州來。那便不妨到我府上去小坐一陣。」
雖說是翁婿的關係。但是我也只是在上一回因為皇祖父駕崩,這才見過一次徐增壽,說起來對他還真是沒有什麼瞭解,因此我想了一想後,便也點頭答應道:「如此便叨擾岳父大人了。」
由於這一次集中到滁州來的軍馬實在太多,所以大部分的軍隊都沒有進得滁州城,只是在滁州城地南門之外駐紮,準備隨時進軍到大江沿岸。走進南城門向著徐增壽地守備府行去,一路上我發現滁州城倒還真是有些大城的樣子,街道路人井井有序。百姓們自得悠然,似乎一點也沒有為城外駐紮著二十萬大軍而感覺到驚慌。
來到守備府的大廳分主客位置坐下,徐增壽和我一同抿了一口香茗之後笑道:「之前一月,聽得殿下在貴陽大敗於成卿,我便知道殿下乃是用兵了得的人。想不到一個月過去,又聽得殿下以三萬人周旋於皖鄂兩地,迫得那耿炳文十萬大軍投降,真是讓我對殿下佩服到了極點。」
「岳父大人謬讚了。我只不過是機緣巧合,這才能夠有這樣的戰績,慚愧,慚愧啊!」我說的並不是假話。如果不是有父王在燕京拖住了朝廷大多數的軍隊,那我也不敢輕易出蜀,畢竟我還要防備著別人去端我的老窩。
徐增壽笑了笑,又道:「雖然現在京城還在朝廷一眾奸妄的控制之中,可是看來諸王的勤王大軍已經是勝券在握,相信不多時燕王殿下就會領著諸王攻下京城,這樣天下地大勢一天就可改變了。」微微一頓,他又道:「皇上年少。容易聽信奸妄讒言,原本就不應該這麼急著登上大寶的,經歷了這一番撤藩的大變,他的威望大概也無法服眾。這個…本書轉載文學網|com|…這個,到時候若是能夠由燕王暫攝皇位,又有殿下輔助,那我大吳才可以國泰民安。」
要知道雖然所有人都知道「撤藩」一事是朱長文的真正心意,但是一眾藩王們卻從來都說朱長文之所以會下這樣的旨意,完全是由侍讀太常卿黃子澄和齊泰等人對朱長文進行唆擺的,並說天子受了這群奸妄迷惑,因此才要「清君側」。
儘管這個時候「清君側」的旗號打得鮮明,可等到攻下了京城把朱長文捉住,只怕父王便要加九錫,然後以「天子無德」地理由讓朱長文禪位,天下自然也名正言順的落到了他的手中了。故而,徐增壽的話兒其實就是在說日後父王登基地事兒。
我心中略一思索,已經大概猜出了徐增壽今日來找我究竟為的是什麼,他說出日後我來輔助父王,其實就是在試探我究竟有沒有進駐東宮的意思。我看了一眼徐增壽,暗州這個時候實在不宜和旁人表露我的心意,儘管他是我的岳父,因此便只當聽不出他的話中有話,道:「當年天子資歷尚淺,自當再歷練歷練,父王他大概便也是這個意思,日後只怕真的如岳父大人所言,他老人家要先暫攝皇位,讓當今天子居於東宮之中。」
徐增壽見我不露絲毫口風,大概也覺得和我有些交淺言深,略一沉吟,說道:「燕王殿下若能登上皇位,自然需要諸位王子輔政,尤其以殿下這番功勞,更是會被委以重任的了。」稍微頓了頓,他繼續道:「我看燕王殿下地諸位王子之中,包括殿下在內只有四人受燕王寵愛,大王子秉性敦厚,實是無為之人,三王子雖然悍勇,但卻是無謀之人,而五王子性子陰騖寡義,是無德之人。只有殿下,不但仁德兼備,而且經過這一次的事兒後已經名動天下,日後定然是天下人認為的正主。」
我聽得徐增壽對我說出這麼一番話兒,實在不啻於是向我表明心跡,看來他心中是認為我日後極有機會繼承父王大業。不過同一時刻,我也非常清楚自己這個時候的身份,我並不會因為這樣的一兩句話兒就輕易的相信他,從古至今在皇家的爭鬥中,就算是至親的親人之間,爾虞我詐也是沒有什麼值得奇怪的事情,所以便謙虛了一句:「岳父大人過獎了,日後父王的有大哥、三哥和五哥等諸位兄長輔助,我也就可以安心回到四」去作我的安樂王爺了。」
徐增壽又朝我看了一眼,然後正容說道:「以殿下之能,決計不會看不出經歷這一次的事兒,燕王殿下日後若能登上皇位,自然再不會容忍諸藩強而中樞干的局面,撤藩一事只怕也會是他首要處理的事兒。嘿,只可笑當今天子不懂得治國如烹小鮮的道理,才落得如此境地,日後燕王殿下如果能徐徐而行,哪還會怕撤藩不成?」
我聽徐增壽愈發的把話兒說得直白,心裡面對他的信任也多了幾分,不過這時候我卻仍然不想著說什麼,只等他把話兒說完。
徐增壽見我沒有吭聲,又繼續道:「太祖皇帝在生時,殿下連中三元的事兒這滿朝文武乃至民間百姓都早有傳聞,這是殿下的文德,殿下日後若能繼承燕王殿下的大業,清流士林定會大力支持的。這一回殿下連戰連勝,武功了得,乃是有了武德,如此以後定可讓三軍將士服心,這天下間還有誰人會不服殿下這等文武雙全之人?」說到了這裡,徐增壽微微的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即便燕王殿下一時之間還不能看清殿下的美德,只怕終於有一天還是會把大業交到殿下的手中的。不瞞殿下,我說這番話兒一來是為了和殿下有著姻親的關係,二來是應了那『良禽擇木而居』,雖然我並不敢自言良禽,但殿下對我來說也正是那一根良木啊!」
話兒說到了這裡,不管徐增壽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能再不發話兒,不然倒是會讓他涼了心,所以略一沉吟,笑著說道:「難得岳父大人如此看得起我,那我日後定然也會勉力而為,才當得起岳父大人的一番苦心了。」
徐增壽聞言露出了一絲喜色,點頭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殿下真是人中龍鳳。」說罷,他也再不糾纏於這個話題兒,轉而對我問起了一些徐元春的近況。
雖然我離開成都也有兩個多月,但是一路以來諸女都有書信給我,因此我倒也知道徐元春的近況,便揀著一些中聽的和徐增壽說了,不知不覺間我們這兩翁婿的關係也融洽了許多。
告辭出了徐增壽的守備府,我的心裡大感快慰,畢竟以後終於多得了徐增壽的這個助力。要知道塗州雖然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州府,但是卻扼住了北方南下江浙的咽喉,若想從滁州引兵進入應天,輕騎快馳只需要一天一夜就可以奔近江邊渡江,實在對應天有著極大的威脅。當年皇祖父就是因為害怕塗州這個要害之地有失,才封了徐達為滁陽王,子孫。永世鎮守在這裡。
回到了自己的營帳,我就把之前和徐增壽的對話兒一一的說給了朱諸聽,想讓他看看徐增壽是否是真的真心實意。朱諸聽完之後想了一陣,便說那徐增壽和我是翁婿的關係,日後如果我真的成了一朝的天子,他就是國丈了,這對他實在有著極大的好處,所以他的話兒該是沒有作偽的。
我之前雖然也隱隱約約的覺得徐增壽沒有昆我的意思,但是聽完朱諸的解說,只覺得不知道為什麼,事兒經過他解說就會變得條理分明起來,我也更好的作出判斷,因此便也相信了徐增壽向我投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