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兄,既然朱標已經死了,那你還留在宮裡幹什麼?我有些好笑的看著風道同的這一身侍衛打扮,有誰能夠想到他就是有天下第一殺手之稱的風道同,「莫非……莫非風兄是準備轉行,想一輩子都在錦衣衛中混下去?」
風道同自然聽得出我的調侃,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後,說道:「我發現了一件怪事兒。」
「發現了怪事兒?」如果連風道同都認為古怪的事兒,並且讓他留在了宮中戀棧不去,那這件事兒應該就真的很有吸引人的地方了。
「宮裡有你們魔門的人!」
從這話兒裡面,風道同顯然已經看出我是魔門的人,我心念一動,問道:「是誰?」
「如今的皇后!」
「皇后?」雖然風道同的話兒說得簡單無比,但我還是立即就明白到他說的人是朱長文的正室,也就是定遠侯王弼的女兒,因為這時候只要朱長文登基,她就是當今天下的皇后了。
「她是鏡花宗的弟子。」風道同的聲音很冷,冷到能夠讓我生出一絲寒意。
「怎麼會這樣?」我實在有些難以想像,想不到鏡花宗的觸手竟然能夠伸得這麼長,就連朱長文的身邊也不能倖免。我的心有點亂了,鏡花宗在這種時候出現,讓我有了些不詳的預感:「莫非他們也看出這朝野間大亂將即?」如果真的如同我想到一樣,那麼鏡花宗可算得上是我們朱家當前最大的敵手。
「風兄當真確認那……她就是鏡花宗的弟子麼?」我一時之間還沒有定計,連忙先確認一下。
「我和她交過手,試探過!」風道同的語氣很肯定。
我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後道:「這事兒對我要緊無比,今日謝過風兄把實情相告了。」
「不用謝,我收了你銀子。沒有殺人。」
我自然明白了風道同話兒裡面的意思,他大概是因為沒有為我殺了朱標,這才想方設法的想要報答我的一飯之恩。微微一笑後,我又和他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候,這才匆匆的分開了。
回迎賓館的一路上,我愈發覺得事情嚴重,看來鏡花宗是處心積慮的想要亡了我大吳的國祚。柳蝶衣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只怕當真鋪下了不少的暗線。只等一有機會,就要向我朱家發難。就拿眼前的事兒來說,若是那王弼的女兒在朱長文的耳邊聳動他作出什麼不分輕重的事兒來,天下大勢真的就一日可變了。況且我還不知道那定遠侯王弼是不是和他女兒是一路的。他手中掌握著錦衣和金吾兩衛,無形中就等於掌握住了整個皇宮大內,一旦有什麼變故生出,只怕朱長文這位天子同樣會死無葬身之地。
回到迎賓館中,我立即就讓曹福安派出得力地廠衛監視定遠侯一家的情況,同時又寫了兩份密信讓人送到燕京去,一份給父王,一份給師父,讓他們對應天的事兒都大致有個底兒。
這夜算是勉強過去。第二日一早,我就收到了宮裡傳來的皇儲的旨意,說是要讓幾位重要的大臣和我們六位王爺、世子一起。商議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安葬事宜,以及日後的新皇登基大典一事,那住持的人正是定遠侯王弼。
我不動聲色陪同一眾堂兄以及兩位王叔來到宮中,那幾位大臣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在眾人之中,除了定遠侯王弼之外,還有三位外姓王爺、胡惟用、宋濂和李孝儒,算得上是朝廷內要緊的幾人都到了,同時我地一眾親家長輩也到了一半。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定遠侯王弼,他傳說中乃是驍勇善戰的雙刀大將,今日看見他,我也覺得他的相貌果然有些氣勢逼人,整個人就真的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寶刀,讓人能夠一眼就察覺到他的精焊強練之氣。不過讓我有些反感的是,他長著一對三角眼睛,整個人一看就像是唱戲的奸臣一樣。
照理說,三位王姓王爺的地位更高,這一次商議事宜該有他們中的一人來主持才對,不過因為王弼的女兒是朱長文的正妃,因此無形中王弼已經成了半個當朝太師,這一次的會議由他來住持也就無可厚非了。
「諸位王爺、世子、還有幾位大人,皇上駕崩,按我所想,我們應該盡快商量好安葬皇上、皇后的事宜,然後操辦新皇的登基大典!」客套完後,王弼直接就進入主題了,他老氣橫秋的模樣,看來是已經儼然以太師自居了。
如果說到禮法,只怕沒有人比宋濂更是在行,他一聽王弼的這第一句話兒,就已經不樂意了,說道:「雖說新皇登基極是要緊,不能守那三年之孝的大禮,只是前朝前代的賢君聖人們,至少也要守教滿了七七四十九天之數,這才能夠舉行登基大典的。定遠侯爺的話兒未免有失禮數,對皇上皇后大大不敬了。」
定遠侯大概也知道宋濂的直性子,聽完他的話兒,又道:「宋太傅,要知這國不可一日無君,若是等個四十九天的話,那這滿朝的政事由誰來料理?孝道的確不能不守,不過這法子倒可以相權,皇上最希望的就是皇太孫能夠早日登基,讓天下安泰,所以我說早些為新皇舉行登基大典,也算是對皇上盡孝了。」
「如今天下安定,四海承平,皇太孫即例遲些登基,也並沒有什麼大礙,若是真的不顧禮數提早登基,只怕日後會惹來青史訕笑,還請定遠侯爺慎之啊!」宋濂向來就是這個拗脾氣,只要是認定了的事兒,不管什麼人拉他,也休想他掉頭轉走。從前皇祖父就不止一次為了他的這份倔強既是敬服,又是惱恨。
定遠侯看來還是第一次領教宋濂的倔拗,臉色一變下頓時也沒有說話兒,只是用那雙三角眼瞪著宋濂,其中很有一絲陰森之意。
我左右看了看,只見那三位外姓王涵養倒是好得很,這時候都安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也不知道他們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好像此間的事兒與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又看了看另一邊的幾位世子,他們更是帶些瞧熱鬧的神情看著宋濂和王弼,完全就沒有說話兒的意思。
剩下的胡惟用和李孝儒兩人,那胡惟用向來膽小怕事,這種時候真是緘口如瓶,生怕發出了一點兒聲音,李孝儒大概是看見自己老師把場面弄得過於僵了,連忙上前打圓場道:「定遠侯的國不可一日無君的話兒雖然在理,只是凡事還須得按照禮法來辦,不然日後皇太孫又怎麼能以自身立正來治理天下呢?」
王弼顯然非常的想讓朱長文盡快登上王位,又道:「御使大人此言差矣,皇太孫這種時候就應該以下天為重才是正理,只有身登大寶,這才能名正言順的執行政令,天下才能繼續得保太平。如若不然,只怕會引人覬覦這天下九鼎,豈不是弄巧成拙?」
眼看宋濂就要出言爭下去,只見李孝儒突然朝我望來一眼,然後說道:「這件事兒竟然難以抉擇,倒不如先來聽聽王爺們的意見。」說時,他微微一頓,有意對我問道:「不如睿王殿下對此有何見解?」
說起來,因為我的身上有打皇鞭的緣故,隱隱之間,我的身份其實就如同是眾藩之首樣,李孝儒先來詢問我的意見,倒也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我想不到這位一向方正的岳父大人,竟然能夠耍得出這麼好的一手太極拳,輕而易舉就將事兒推到了我的身上,真是讓我既感好氣,又感好笑。不過不論怎麼說,李孝儒和宋濂都算是我的缶父,在公在私,我都沒有理由不站在他們這一邊,因此略一思索,使道:「孤覺得宋大人和李大人所說有理。至於定遠侯的話兒……嗯,雖然有欠思量,但其實也不能不算是老成謀國之言。」
我既然若事上身,自然也不能夠讓身旁的眾人倖免,於是使假意轉了轉身,朝著常遇春這個老古惑問道:「常老王爺,您覺得怎樣呢?」
常遇春對我微微一笑,說道:「睿王殿下年輕有為,事情不但看得透徹,而且話兒也說得在理,真是讓本王好生佩服啊!」說話的時候,他竟然給我玩起了避重就輕,話兒裡面對我的問話也不置可否。
我想了一想,打蛇隨棍上道:「既然常老王爺都說我的話兒在理,不知道徐老王爺和淋王爺又怎麼看?」
徐達和沐英雖然沒有常遇春那麼沒滕,但是也不願多說什麼,因此都說了一句讓我來作主,就繼續神族太虛去了。
「那好,既然幾位老王爺都沒意見,這事兒就這麼定好了,先擇好吉日為皇上和皇后娘娘安葬,然後再安排皇太孫守孝四十九日後擇日舉行登基大典。」其實事情並沒有什麼好商議的,只是看起來王弼似乎想讓朱長文早些登基,這才召集眾人來探探口風,我這時候一口說定了,王弼自然也就沒有話兒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