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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誰與爭鋒 第九十四章 東征序曲(十五) 文 / 漁皋

    第九十四章東征序曲(十五)

    因為山東舊亂未平,新叛又起,所以回程的路途就不似南下時那般悠閒,楊林命船夫加快行程,僅用了二十天的時間,船隊就回到山東境內。

    楊林並沒有直接趕回歷城,而是在魯郡的博城停了下來。楊林在博城發出調令,召喚自己所部馬步兵兩萬餘精銳歸由羅士信全權指揮,作為東征先鋒部隊,這其中就包括楊林的王牌五千驃騎營。這樣,算上羅士信原本那些家底,他手下就擁有馬步兵將近兩萬五千人。調令發出之後,楊林又跟羅士信交代幾句,然後便急沖沖趕回歷城,去找張須陀研議平叛方略。

    楊林走後,羅士信就留在博城,待到各支部隊到齊以後,便一邊熟悉自己手下這支人馬,一邊等待上面下達出發的命令。

    李靖和自己三位師兄過來以後,羅士信就把步兵全交給李靖指揮操練,這方面他是專家。而羅士信自己則負責騎兵部隊的整合,現下羅士信手邊擁有將近一萬的騎兵,其中包括五千驃騎營、江家家兵和臥虎山那票人馬、幾千普通官軍騎兵、甚至還有一些蘇定方在農民軍中的舊部。不論是素質、裝備、還是作戰習慣,這些人的差別都很大,羅士信現在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把這些人統一成一個整體,不用他們有多強的戰鬥力,但起碼不會在打仗的時候互相掣肘。這東西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也夠羅士信頭疼的。

    「三師兄,還沒有師父的消息嗎?」

    轉眼工夫,又是十幾天過去了。自從那次乾坤子說要去找碧霞祠的晦氣,這老東西就再也沒現身,這一晃都好幾個月了。若是在以前,羅士信也不會急於去找自己這個不靠譜的師父,他知道乾坤子游散慣了。不過現在不同,羅士信曾答應沈法興把自己這個小小舅子送到乾坤子門下為徒,當初他想得挺好,只要沈法興付些「學費」,再憑著自己一句話,乾坤子收沈逸康肯定沒問題。可是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無良老道就這麼蒸發了,大軍眼瞅著就要開拔前往登州了,沈逸康此刻卻還在羅士信的身邊,羅士信總不能這個小傢伙帶去高麗吧!

    「沒有…」,陳羅漢「秀眉」微蹙,面露擔憂之色,道:「師父走的時候也沒帶多少錢在身邊,按理說早該花光了,他怎麼還沒來找我們呢…我這幾天眼皮總是亂跳,師父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

    「師兄是擔心咱師父會載在碧霞祠?」,羅士信眉頭一皺,問道。

    陳羅漢微微點了點頭,道:「碧霞祠高手如雲,而且觀主玄慈號稱武林中的泰山北斗,論本事恐怕在咱師父之上,我確實有些擔心…」

    「不會吧?」一旁的馬清風眨著那雙賊眼,兀自不可置信道:「憑咱師父的本事,就算打不過玄慈那老雜毛,逃走總不會有問題吧?羅漢你有些多慮了。」

    「但願是師弟我多慮吧…」

    「報!」

    師兄弟幾人正在說話,這時帳外有人來報,羅士信喚進報信兵,問道:「何事?」

    「報將軍,大營外來了一隊人馬,押著數百輛大車,首領說他姓伍,持著靠山王的令牌,說要求見將軍!」

    「啊哈,大哥終於來了!」

    羅士信一面派人去叫雄闊海和伍天錫等人,然後馬上迎了出去。剛出轅門,果然見到大營外一箭之地守著茫茫一片的車隊,為首者頭戴銀盔,身著銀甲,相貌堂堂,胯下一匹白馬,馬鞍橋上掛著一桿寒光四射的亮銀點鋼槍,此人不是伍雲召還有誰來。

    「大哥!哈哈,大哥可讓小弟好等啊!」

    羅士信疾跑幾步,迎上伍雲召。伍雲召也早看到羅士信,急忙翻身下馬,待羅士信來到近前,照羅士信肩頭輕輕來了一拳,笑呵呵道:

    「老四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你可知道哥哥給你送這些東西費了多大的勁嗎?」

    「哦?大哥這一路上遇到麻煩了嗎?」

    「得得得,咱進去再細說,再曬一會兒,哥哥我怕是要變成人乾兒了…」

    此刻正是日頭當午,盛夏的陽光甚是灼人,不光是伍雲召自己,他帶來的那些兵丁和民夫也一個個都曬得滿臉冒油。羅士信命手下官兵把伍雲召帶來的人和車隊接進大營,安排好著落,然後拉著伍雲召回到帥帳。羅士信叫人送來一些吃喝,此時雄闊海和伍天錫二人也聽聞伍雲召的來詢,興沖沖跑來,兄弟幾人圍坐在一起,好是一番親熱。

    「現在這山東地界兒可真是不太平啊,其實你們幾個離開武康之後沒多久,我就帶人出發了。我們走的水路,從出發到山東只用了半個多月。好麼,自打進了山東以後,行程就慢下來了,這一路為兄差不多是殺過來的,遇到的山賊劫匪不下六七波!」

    「這亂世道,當良民就得他娘餓死,本來災年老百姓就不好活,他娘的楊廣還要打仗,山東諸郡有點兒血性的爺們兒都造反了。」

    「噓!二哥,切不可亂說話,咱們現在是當兵的,說錯話可是要殺頭的。」

    雄闊海性情直爽,沒有伍天錫那般謹慎,聞言不以為然道:「老子現在要不是當兵的,也早他娘反了。就這皇帝,保他何用?!」

    「行了行了,二哥以後這話別往外說。」,羅士信打住雄闊海越來越不上道兒的話,又向伍雲召道:「如此說來,大哥這一路可有損失?」

    「那倒沒有,劫匪多是亂民,而且人也不多,一打就散。你要的兵器甲冑,火箭炸藥一樣不少…」

    這次伍雲召帶來的兵器甲冑足有八千套,炸藥包和爆炸箭更是裝了十幾大車。就算沈家實力雄厚,原本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呢打造出這麼大批的裝備。不過這次是屬於為朝廷供給軍械,所以沈法興不僅大張旗鼓的招募工匠,還請劉臣福這樣的地方大員動用官府的資源幫忙鑄造兵甲。由沈家出錢,湖州一地全部的生產力幾乎都被沈法興調動起來,終於按時把羅士信要的東西備齊。

    「如此甚好。」,羅士信長舒一口氣,道:「大軍很快就要開拔了,得讓兵士們熟悉下新裝備。尤其是爆炸箭和火藥包,人倒好說,戰馬可得適應一陣子…」

    第二天,羅士信便開始組織手下熟悉新到的兵甲火藥,最好的東西自然要裝備給最精銳的部隊,楊林的五千驃騎營最先得到全套的馬刀新甲和手斧,剩餘的兵甲才按比例配裝給其他騎兵部隊。

    羅士信將伍雲召帶來的爆炸箭分作兩半,一半配給了李靖的步兵,另一半則分給了百人「火神箭隊」。一來是爆炸箭數量有限,再則這東西屬於範圍擊傷兵器,最好是在一定長的距離發入敵方陣營,所以羅士信從手下萬餘騎兵中精挑細選出一百名騎射工夫一流、同時又臂力過人的士兵,組成了一支「火神箭隊」,專使強弩。至於那些炸藥包,作為攻城利器,所以大部分都配給了李靖的步兵,騎兵中沒留下幾個。

    羅士信將臥虎山那票老人和沈家那些子弟兵交還給伍雲召指揮,普通官軍騎兵交給蘇定方指揮。而五千驃騎營的兵將心性太高,別人也掌控不了,所以羅士信親自指揮。

    人員到齊,兵械到位,只待調令一下,兩萬五千精銳隋軍便會開赴高麗異國,殺敵建功。

    這一天很快就到了,七月末的時候,北邊兒傳來消息,隋煬帝的聖駕已經抵臨涿郡,左路大軍已經開拔。很快,右路元帥來護兒傳令過來,命羅士信的先鋒部隊即刻開拔,十日內抵達登州,隨第二批船隊撲往高麗。

    羅士信對此早有準備,軍令下達的當天晚上,大隊人馬即收拾完畢,連夜趕往登州府。為了躲避白天的日頭,羅士信下令部隊日落之後趕路,日毒之時休息。

    風餐露宿,這一天晌午,部隊剛剛紮下大營,羅士信回到自己營帳正想歇息,忽有衛兵跑來通報,說營外有人求見。

    「來者何人?」

    羅士信心中很是奇怪,大軍正在途中,什麼人會在此時來找他呢。

    衛兵吭哧片刻,才回道:「回將軍,小人不知…」

    「混賬!」,羅士信聞言不由氣結,眉頭微蹙,訓斥道:「來者何人都不問明白就來稟報!你當本將軍很閒嗎!」

    「小人不敢。」,衛兵慌忙叩頭告罪,然後才戰戰兢兢解釋道:「來者有十幾個人,都戴著斗笠和黑紗,轅門衛士要他們通報姓名來路,他們不僅不照辦,其中還有一人自稱是將軍您的長輩,要將軍出去迎接他…」

    「我的長輩…難道是師父…」

    羅士信暗自尋思,自己的長輩不少,這麼囂張的可不多,乾坤子算一個。不過那老傢伙大多時候都喜歡獨來獨往,外面那十幾號人又是怎麼回事。羅士信心中胡亂想著,手上可沒閒著,他急忙穿上外套,三步並作兩步,隨那衛兵去往轅門。

    還沒到轅門,羅士信就聽見那裡吵吵嚷嚷,定睛再看,只見轅門處此刻已經聚集了好多官兵,個個劍拔弩張,中間圍著一群人。

    乾坤子曾在歷城外和攔他的官兵動過手,這事兒羅士信記憶猶新。眼見前面氣氛緊張,羅士信生怕再打起來,於是疾跑幾步趕到近前。見主將到來,守門將官急忙上前行禮,羅士信指著人群喝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回將軍,那群人說要求見將軍,末將要他們在轅門外等候。可是這些人卻執意要進營等候,而且還不肯交出兵器。末將自然不准,所以…」

    「行了,我去看看,叫你的人退下!」

    守門將官行禮得令,喝名兵卒讓開通路。待羅士信出得轅門一看,只見轅門口處立著十幾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看穿著都是些江湖人士。為了遮擋晌午的毒日,這十幾個人全都頭戴斗笠和遮面黑紗,從行頭到氣勢都透露著一種詭異,也難怪守門將官叫這麼多官兵把他們圍上了。

    在人群最前面那位穿著一件暗灰色長袍,外罩披紗,身挺背直,負手而立,看架勢是他們的頭兒。羅士信上前一拱手,向這人道:「這位朋友是哪條道兒上的,可否報個名號!」

    「怎麼,數月不見,就認不出老夫了…」

    灰袍人說著慢慢摘下斗笠,羅士信定睛一看,眼前這位不僅是自己的長輩,而且還是自己最懼的長輩——洛琪美女的親爹,彌勒教大護法江文定!羅士信心下可是大吃一驚,江文定身為邪教頭腦,居然這麼大搖大擺的闖軍營,確實有夠囂張!

    江文定看著羅士信一臉的吃驚,冷冷一笑,不慍不火道:「還真不認識老夫了?」

    所謂一物降一物,也許是因為江文定那千年不變的冷漠表情,也許是因為羅士信曾經險些死在這老傢伙手上,總之羅士信每次見到江文定時,心裡都不免發怵,說話也顯得很不自然。

    「怎麼會…怎麼會…哦…此處非是說話之所,您請話…你們還不退下!」

    羅士信叫人把江文定一行人的馬匹牽下去,又派人去找江仲武,然後才把他們領去自己的寢帳。

    「小婿不知岳丈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還請您老恕罪。」

    江文定看了看羅士信,淡淡一笑,道:「哼哼,誰是你的岳丈大人?老夫答應過要將閨女許配給你嗎?」

    「這…這…」

    「爹爹!行了,您就別再難為士信哥哥了!」

    江文定說話總是不冷不熱,羅士信也不知道這老東西到底在想什麼,正不知所措間,只聽人群中發出一聲如銀鈴般悅耳的嬌嗔,替他結了尷尬之圍。語音剛落,一婷婷女子分眾而出,優雅地摘下頭上斗笠,羅士信仔細一看,當真是又驚又喜。原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羅士信朝思暮想的大美女江洛琪!

    大美女媚目飛了羅士信一眼,然後沖身後眾隨從一擺手,喝令道:「其他人都出去!不許任何人靠近這營帳半步!」

    「是!」

    眾人得令,紛紛退到帳外守候,此時大美女才朝羅士信甜甜一笑,道:「士信哥哥,沒想到洛琪會來吧?見到我開不開心?」

    「開心,開心,當然開心…可是洛琪,你,你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大美女沒有回答羅士信,而是接著撒嬌道:「士信哥哥想洛琪了沒?」

    「想了,怎麼會不想,差不多是天天想,夜夜想…」

    「差不多?」

    「哦咳!」,一旁的江文定有些受不住這二人的對話,咳嗽一聲打斷道:「夠了!說正事!」

    江洛琪橫了江文定一眼,然後轉向羅士信,不急不慢道:「士信哥哥,我們此次過來是專門通知你,你師父乾坤子道人…他被抓了…」

    「哦,我師父被捉了…什麼!你說我師父被抓了?!誰幹的?他老人家現下人在哪?!」,羅士信猛地回過味兒來,不可置信道。

    「泰山,碧霞祠…」,江文定面無表情,一字一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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