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萬國朝會(十五)
收到沈法興的消息,沈國恩便按吩咐自去準備。不多時,沈法興便領著十幾輛大車回到府中,當即有下人告訴他羅士信來了。沈法興將貨物交給手下打理,就獨自到客廳去見羅士信。
「賢婿賢婿哈哈哈今天這麼有空來看我。」
「小婿今天有空,就來看看您老順便求您辦點兒事」
「是前天晚上說的那事兒吧?」
「嘿嘿慚愧慚愧」,羅士信嘿嘿一笑,道。
「哈哈,咱爺倆兒還客氣啥還沒吃飯吧?來,我們邊吃邊聊」
時至晌午,外面已經飄起了漫天的飛雪,氣溫很低。沈法興叫下人備下一桌酒席,兩人喝了幾杯小酒,待沈法興暖過身子,才幽幽言道:
「大興的雪景多美啊!可惜在江南卻看不到這樣的雪景」
「岳丈是常年居住在江南罷了,南方雖無雪景,但煙雨江南,如墨如畫,那也是這裡所沒有的呀。」
「呵呵」,沈法興聞言悠悠一笑,起身來到窗前,背手而立,望著漫天飛舞的鵝毛雪花,感慨道:
「江南美,那為什麼歷朝帝王都要建都北方,縱是南朝之時,北地征戰連年,如人間煉獄,可南朝權貴依然坐南望北,鍥而不捨地想要跨江北進!」
「哦岳丈的意思是?」,羅士信不知道沈法興到底想要說什麼,也沒敢亂搭茬。
「江南雖是富庶之地,安逸之土,但卻非高貴之地!就像我們沈家,論財力,老夫不敢說富可敵國,但絕不遜於關中那些門閥世家,什麼李閥蕭閥,財富家底難道會比我們沈家多嗎?憑什麼他們就可以坐朝廷?憑什麼他們就稱為世家貴族?我們在那些門閥眼裡不過是些土財主罷了,任由宰割的羔羊皇帝為什麼要開鑿大運河?哼,還不是為了方便收刮江南的錢糧賦稅!別人可以隨便揉捏,我沈法興卻不是任人欺凌之輩!」
沈法興發現自己有些失態,稍稍紓緩一下情緒,回到座位上,向羅士信道:
「老夫一直希望沈家也能成為北方門閥那樣的豪門大族,在關中立足,以前為了能在朝廷中替家族子弟某到職位,金銀也花了不少,可最好也就只能取到江南的地方官職,根本沒有機會進入朝廷中央。愛婿,老夫也不瞞你,老夫甚至想過像北方門閥那樣建立家族武裝,可惜宗族中那些老頑固們安逸慣了,看不清天下之勢,根本不支持我這樣做。後來家中又出了兩個逆子,老夫就更沒了當初那般的銳氣」
「岳丈你怎的這樣瞅小婿?」
說完沈法興笑呵呵盯著羅士信,直看得羅士信有些發毛,才放聲大笑道:
「哈哈,不過老天對我不薄,把賢婿賜給了老夫!士信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名氣地位,前途無量啊!你現在差的只是軍功和自己的嫡系人馬,這兩樣齊備,將來的你就會是今天的楊素!」
羅士信聞言不由暗自氣結,拿誰類比不好,非要拿那個老貨來比,無奈一笑,問道:
「岳丈與小婿說這些,所為何意?」
「沒什麼,一時性起罷了」,沈法興微微一笑,道:「不過士信有用到老夫的地方,要兵器甲冑也罷,要錢也罷,老夫都會盡力去辦!」
羅士信聞言大喜,起身深施一禮,道:「多謝岳丈大人!」
「唉,說這些就外道了,賢婿有朝一日飛黃騰達時,只要別忘了老夫和沈家對你的助力就成了如何?」
一聽這話,羅士信終於恍然大悟。沈法興不厭其煩的說了這麼一大堆,最關鍵的就是這一句了。沈法興雖然擺明在物力財力上絕對支持羅士信,不過那都不是白幫的,如果以後羅士信進入了大隋權力的中心,反過來也得幫沈家成為關中大族。這更像是沈法興對羅士信的一種投資,一個出錢,一個創業,以後大家共榮共損,兩人的翁婿關係就算是契約,今天把話說明白,行就合作,不行就拉倒。
沈法興都把話挑明了,羅士信也是個明白人,當即又施一禮,鄭重其事道:「小婿來日若真如岳丈所言,能夠有幸飛黃騰達,絕不會忘記岳丈對小婿的支持,沈家既我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哈哈哈好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來,我們吃酒,稍後老夫給你看些東西」,沈法興對羅士信的表態很滿意,哈哈一笑,道.
吃完飯,沈法興領著羅士信來到一座院落,裡面停著不下二十兩大車,每輛車上都壘著成堆的牛皮,此刻沈國恩正帶著下人點數那些牛皮。
「岳丈,這些牛皮是為小婿準備的?」
沈法興聞言得意一笑,道:「不錯,自前夜賢婿與老夫說過以後,老夫便留了心,昨日已然派出人手,收購製作兵器甲冑一應所需材料,同時高價聘請這方面的工藝師父,只待賢婿的圖樣送來,便可開工了!」
「岳丈對小婿的事如此上心,小婿銘感在心。不過事情有些許變化,小婿近日打算親自去趟臥虎山,沒時間設計那些圖樣了,所以想帶上工匠材料在臥虎山鑄造那些兵器甲冑,一來那邊人力夠,再說小婿也可以親自監工,不好的地方隨時修改」
「哦,這不是問題,賢婿留下地址,老夫派人把工匠和一應所需材料押送過去便是唉?」,沈法興說著想起一事,不解道:「賢婿要去臥虎山,那衙門中的事」
「呵呵,別提了,以後衙門裡沒我的事了」,羅士信憨憨一笑,道
回到靠山王府時,天色已經擦黑,羅士信換了身衣服,便直接去找楊林,向他「請假」。
楊林此刻正在書房看書,見羅士信進來,老頭子放下書,向他道:「士信啊,你來得正好,為父也正要找你,你先坐下」
待羅士信坐定,老楊林又道:「雲召離開大興也有一個多月了,你媳婦說要在萬國朝會期間把忠孝王弄出來,這事兒雲召不在不行,反正最近你也沒什麼事,你就親自跑一趟吧,叫他過來,順便把他在臥虎山的人馬招安了兵不兵賊不賊的盤踞在京兆周邊,時間久了也不是個事兒」
羅士信聞言心中暗樂,這倒省得自己廢話了,向楊林一抱拳,道:「是,孩兒遵命!」
「嗯,還有一事」,羅士信稍一猶豫,又問道:「招安臥虎山的人馬,是否需要秘密進行?」
楊林明白羅士信的意思,伍雲召身份特殊,不能公開,不過老頭子早已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思考,回答道:「無礙的,為父給你排一隊官軍,你再帶上本王的手令,對外就公開說是招安臥虎山的匪賊,別透露雲召的身份就成了。」
「孩兒明白了。」
第二天,羅士信披帶整齊,吻別大美女,之後又跟借住在靠山王府的摩會等人告了辭,囑咐老管家來福要照顧好契丹人的生活,然後才動身向南門而去。
楊林安排的人馬早已在南門等候,也不多,百十多號騎兵,領隊的還是羅士信的熟人——准大舅哥江仲武。
這隊騎兵也是當初隨江仲武一起入軍的彌勒教徒,畢竟伍雲召是隋朝的叛將,楊林安排這些人陪羅士信一起去臥虎山,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一來這些彌勒教徒的出身也不乾淨,再則羅士信和江洛琪兩人關係非同一般,所以不論這些人看到什麼或聽到什麼,都不用擔心他們會走漏風聲。
「哈哈,仲武兄,居然是你!」
「呵呵,靠山王要我陪你出去辦事,正好我一天到晚閒的要死,趁這機會出去散散心妹夫,我們去臥虎山幹嘛?」
上次楊林在靠山王府為江洛琪接風洗塵,那時江仲武就看明白羅士信和自己妹子的關係了,後來羅士信也找機會向他攤了牌。江仲武一向以「武」取人,對羅士信的態度不像他老子江文定那般的牴觸,欣然接受了這個「妹夫」。
「呵呵,我們邊走邊說」,羅士信微微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