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英雄擂(二十六)
「圖丟了?剛才朱粲來的時候,你不是說沒丟嗎?」
「道長,您有所不知,先前被賊人所劫的地圖確實是假的,真的圖則被沈某人藏於自己身上,可是剛剛換衣服之時卻發現,那地圖……那地圖不見了啊!」,沈法興一攤手,陰著臉道。
「沈員外,你確定羊皮圖果真放於身上?」,羅士信略一沉吟,問道。
「千真萬確!」
「這樣的話,那問題定然出在剛剛給員外上茶的小廝身上!」,羅士信斷言道。
「唉!不錯,老夫尋思半天,也是這個看法。老夫本想馬上就撒出人手去擒那小廝,可是又怕驚了朱粲。」,沈法興無奈一歎,道。
「恕晚輩多嘴,此事切不可這樣做,」,羅士信急忙插言道:
「事有輕重緩急,沈員外,對付朱粲和解決您的家事,這才是當前第一要務,為了半張傳說中的藏寶圖而耽誤了正事兒,不值啊!」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英雄擂前夜,那沈法興就算把整個武康城翻個底兒朝天,也得找到丟失的地圖。但現在沈法興的心思卻不在這半張地圖上了,因為就在英雄擂前夜,眼前這三位「高手」在沒有預約的情況下,好像小偷一樣潛到他的房間裡,講了一個令他毛骨悚然的故事。沈法興當然不願意相信自己倆兒子會做出那樣天地不容的逆事,但願不願意相信是一碼事兒,敢不敢冒險卻是另一碼事兒,所以沈法興決定與這些人合作演一齣戲,至於戲的結局如果真的出現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那時他該如何去做,沈法興腦中現在也是一片空白。
沈法興讚賞地看了羅士信一眼,道:
「小英雄的話說到老夫心坎上了,現在什麼寶藏不寶藏的對老夫來說倒是無所謂,可是這地圖丟了,我們還拿什麼來釣朱粲呢……還有,偷圖的人會不會是朱粲派來的?」
「不要緊,只要我們不聲張就暫且沒事,至於那偷圖之人……」,羅士信沉吟片刻,道:「沈員外,您馬上派可靠之人暗中出去追查……還有,這醉仙樓的東家上官文彥,恐怕也有問題!」
「可靠之人……」,沈法興聞言苦苦一笑,道:
「連自己的兒子和十幾年的老朋友都有問題,還有什麼人是可靠的呢?」
……
日暮西山,英雄擂終於以一種毫無激情的方式結束了,乾坤子的大徒弟最終成了英雄擂上的英雄。
按照約定,英雄擂分出勝負之後,輸的一方應該立即將手中半張羊皮圖交出,朱粲交了,不過卻是半張假圖。這樣的結果早在眾人預料之中,沈法興也不為這事與他糾纏,隨手將假圖丟到一旁,指了指一臉無賴相的朱粲,冷冷道:
「從此湖州境內我再也不想聽到『朱粲』和『迦羅樓教』這兩個詞!滾!」
「沈員外,朱某人言而有信,地圖給你了,至於我的人,明日自會全部撤出武康,告辭!」
……
當晚,沈府中張燈結綵,大擺筵宴,包括沈家的宗族長老,武康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被請來了,酒席足足擺了有近百桌之多。事實上,沈家作為湖州一帶的望族,武康城中一半兒以上的行業都與沈家的產業有關,人們也都習慣了沈家「作威作福」的存在,而朱粲和迦羅樓教作為外來勢力,無可避免的會被當地人排斥。所以沈家趕走迦羅樓教這事,基本上算作眾望所歸。
乾坤子師徒對英雄擂的貢獻最大,自然被請到了主席就座,無良老道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接受眾人的敬酒,四個徒弟陪坐在一旁,雲中子師徒卻不在座上。
「喂!我師父讓我給你傳個話。」,趁眾人向乾坤子敬酒的時候,小絳雪突然出現,將羅士信拉到一旁,低聲道。
絳雪自從那晚之後,絳雪小姑娘始終對羅士信愛答不理的,也不再哥哥地叫著,喂一聲還是比較客氣地打招呼方式,否則就用鼻子冷冷一哼。
「師父讓我告訴你,小逸康在她暗中保護之下,不過逸月姐姐不在房間,她讓你留心著點兒……」
「公子……公子……」
尹絳雪正與羅士信說著話,陳碧兒突然從後院急匆匆跑來,拉住羅士信慌慌張張道:
「公子,不……不好了……沈小姐……管子……洗澡……」
「什麼管子,別著急,你慢慢說,到底怎麼了!」
「公子讓我盯緊沈小姐身邊那個小婢」,陳碧兒喘勻一口氣,道:「剛才沈老爺派人通知沈小姐,說一會兒要當眾宣佈沈家未來的繼承人,叫她沐浴更衣。沈小姐正在洗澡,那個小婢在房外用一根竹管子往屋裡吹什麼東西……」
「不好了,後院失火了!」
「失火?!不好,他們動手了!」
陳碧兒話剛說了一半兒,沈府後院突然驚呼聲四起,緊跟著有下人慌慌張張跑來報信,現場一片嘩然,羅士信反應最是迅速,還沒等眾人回過神兒來,便一個箭步奔後院衝去。
夜幕下,後院沖天的火光非常顯眼,羅士信趕到時,整座房子已經完全被烈火包圍,周圍也有不少的家丁僕人端著桶盆去救火,不過杯水車薪,根本抑制不住迅猛地火勢。
這明顯是有人縱火,否則火勢不可能發展得這麼快,不過羅士信現在沒工夫尋思這個了,眼看救火已然沒了可能,索性從家丁手中搶過一桶水澆在自己身上,然後毅然決然的衝進火場之中。
從外部縱火,火勢著得雖快,但要燒到室內卻得一點兒時間,而且作為浴室,房間裡的水汽很重,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火勢的侵入。
羅士信衝到房裡,不由為這裡的景象呆住了,只見沈逸月正赤身裸體的趴在地上,光潔粉嫩的玉背,渾圓豐腴的芳『臀』,白裡透紅的秀腿,天地間唯美的一副春圖就這樣呈現在羅士信眼前。說不動心是假的,不過此刻卻不是動『淫』念的時候。羅士信暗念幾句靜心訣,壓制住心中的邪火,然後彎腰將沈逸月轉過身來。這下更是不得了,至上而下,傲人雙峰點,楊柳細腰身,芳草溝深處,這一幕幕艷景再結合上沈逸月如雪肌膚入手時嫩滑柔軟的觸感,讓羅士信徹底忘了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好色是自己最大的軟肋,這點羅士信也知道,他也時常自我警醒,可基本上沒什麼作用,即便是後來因為這軟肋而招來許多的麻煩,他也沒能徹底改掉這臭毛病,因為每當遇到這種情況,理智的一面就總是無法戰勝**的一面。
「羅……羅大哥……逸月沒有……力氣……」
沈逸月柔柔弱弱的聲音驚醒了意『淫』中的羅士信,原來小姑娘只是中了迷香,卻並沒有暈死過去,羅士信急忙收回如「狼」的眼神,輕咳一聲道:
「別怕,有我在,什麼都傷不了你!」
因為迷香的作用,沈逸月現在正處於朦朧不清的狀態,就好像懵懂的嬰兒,所以不僅羅士信此刻這張黑臉蛋子深深地刻在了小姑娘的腦海中,就連這句為了掩飾尷尬而說的話,也在小姑娘心靈深處留下了永遠抹不去的烙印。
當然這些羅士信是不知道的,他收了收心神,釋放掉聚積於下體的血液,然後脫下自己的袍子在旁邊的浴池中攪了幾下,再用自己寬大的袍子裹住沈逸月嬌小的身體,憋住一口氣,抱著沈逸月向外衝去。
房子外面早已聚積了從前院趕來的人群,人們除了焦急地看著沖天的大火,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就在沈法興即將崩潰的瞬間,只見火光中突然衝出一道人影,懷裡還抱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姑娘。
「閨女!我的閨女呀!」
絕望中的驚喜最是容易使人失態,沈法興一見自己的女兒死裡逃生,立刻近乎嚎叫著撲了上去,從頭到腳打量半天,確認沈逸月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冷靜之餘,沈法興也發現一處不妥的地方,自己這閨女身上裹著羅士信的袍子,而起還赤著雙足,這顯然說明了自己閨女裡面是光著的,老頭子不由得抬頭看了看羅士信,眼神很複雜,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羅士信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尷尬一笑,訕訕道:
「事急從權……事急從權……」
……
「我不是讓你們都下去嗎!為父想一個人靜一靜!」
「孩兒見父親精神疲弱,特意叫下人熬了碗參茶……」,沈逸孝將參茶放到桌上,然後接著道:
「父親,四弟的死我們都心痛不已,可是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這些日子來您已經夠操勞的了,現在如此哀傷,如果再不睡一會兒,逸孝怕您老明天撐不住啊!如果您累倒了,我們偌大個沈家該怎麼辦啊!」
沈家「失火」的地方不只沈逸月這一處,小逸康的房子也著了,大火撲滅時,屋裡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燒成了焦炭。這種情況下,眾人也不能在留在沈府,客人散去後,沈法興也有些站不住了,在下人的攙扶下回到大堂,然後遣退所有人等,獨自一人在堂中沉思。
「哎,為父能睡得著嗎?!」,沈法興歎息一聲,道:
「今晚的大火定然是有人故意所為,你弟弟大仇未報,我這心裡苦啊!」
「父親……孩兒心裡裝著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沈逸孝聞言雙眼閃過一絲詭異,然後故意裝作支支吾吾的樣子,道:「是關於今晚這大火的……」
「嗯?你說!」,沈法興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抬手指了指沈逸孝,道。
「昨夜大哥將逸孝叫到他房中,說三妹請來的那些人太厲害,還說要想保住沈家繼承人的位置必須通過一些非常手段才行,大哥問孩兒支不支持他,孩兒當時不明白非常手段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看來……」,沈逸孝說著重重一歎,痛心疾首道:
「如果當時孩兒勸勸大哥,也許事情就不會這樣了……」
「你……咳咳……」
沈法興聞言暴怒而起,不過由於太過激動,所以還沒說話就先咳嗽起來。沈逸孝見狀趕忙將參茶遞了過去,「關切」道:
「父親息怒,您先喝口茶水壓一壓……」
「哼哼哼……」
沈法興沒有結果茶水,而是一陣的冷笑,這笑聲中帶有森寒的冷意,更多的卻是一種悲涼,聽得沈逸孝心裡陣陣的發毛。
「父親,您為何發笑?」
「把茶喝了。」,沈法興沒有回答沈逸孝,而是冷冷地喝命道。
「啊?」
「我叫你把茶喝了!」
「父親,這茶是孩兒特意為您準備的……」
啪——
沈逸孝話還沒說完,沈法興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然後指著他的鼻子顫抖著道:
「你……你個逆子,勾結你大哥謀害弟妹不說,現在連親爹都想毒死,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天啊,我怎麼生出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畜生來啊!」
沈逸孝聞言當時就有些慌了神兒,不過還兀自強辯道:
「父親,您這都是從哪聽來的謠傳,這是有人故意陷害孩兒……」
「你說有人陷害你?好,你現在把茶給我喝了,我即刻就還你清白!你倒是喝呀!」
「這茶……這茶是大哥叫我送來的……」
啪——
沈法興抬手又是一個嘴巴,然後怒聲道:
「你個混賬東西,敢做不敢當!我現在就讓你死個明白!都進來!」
隨著沈法興一聲召喚,從外面進來一群人,除了乾坤子和韓若冰等人,江文定父女竟然也在其中,此外,沈逸仁、那夜在悅來客棧與沈逸孝密會的惡漢、沈逸孝安排在沈逸月身邊的小婢,這三個也被五花大綁的押了進來。
原來,在眾人把注意力放在火場的時候,眾高手同時出擊,秘密的擒下與此事有聯繫的關鍵人物,以作為人證。
「孽障,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爹,孩兒知錯了,您就饒了孩兒這一次吧……」
沈逸孝見狀當時就傻了眼,這還解釋什麼啊,老爹擺明了早就知道自己的計劃,現在別想家業了,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虧我以往那般信任於你,你真是豬狗不如!」
啪——
沈法興反手給了滿臉憤慨的沈逸仁一個嘴巴,氣呼呼道:
「你還有臉說他,為了家產你竟然想要殺害自己的弟妹!要不是韓仙姑和羅少俠兩人,逸月和逸康那兩個苦命的孩子恐怕已經被你們害死了!」
沈逸仁倒還有些骨氣,不似沈逸孝那般哭嚎求饒,把眼一閉,靜等沈法興的處置。
「沈員外,現在當務之急是對付朱粲一夥,至於您的家事,還請您自行處理吧!」,江文定對沈家的爭執並不關心,現在他只想著盡快解決掉朱粲,然後去追查那半張羊皮圖的下落,所以說話時絲毫沒有顧及沈法興此刻的心情,硬生生道。
「啊,江先生說的是……」,沈法興勉強擠出一點兒笑容,然後沖一臉鼻涕眼淚的沈逸孝惡狠狠問道:
「孽障,你與朱粲約定什麼時候交圖,在哪交圖,快說!」
「您答應饒了孩兒,孩兒就說……」
「哎!」,雖然自己這倆兒子都不是東西,但真要下令宰了他們,沈法興也的確實下不了這個狠心,於是借坡下驢,苦苦一歎道:
「你說罷,我饒你們不死就是了!」
「多謝父親……多謝父親……」,沈逸孝聞言大喜,咚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然後道:
「孩兒與朱粲約定,如果事成,明日就在門口處掛上兩盞白紙燈籠,他們見到燈籠後就會在城東破廟裡等我,時間是午夜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