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婚前焦慮
在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裡，蕭冷月總是提不起興致。
除了按部就班地做spa，進健身房，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多的事情需要她做。
仰著頭，看向天空中悠遊自在的白雲，蕭冷月的情緒有點低落。
她想，盛玉環的做法雖然不可取，但還是有效的。
也許正是因為她摸清了自己和展慕華兩個人的脾氣，所以明知道那樣的做作，很快就會被拆穿，卻依然上演。
腳趾勾了勾前方的一株青草，只著水晶絲襪的腳掌微感酥麻。
可是這樣的感覺，和展慕華用手指微輕勾，是完全不同的。
在廣闊的天幕下，她竟然想念展慕華溫暖的懷抱。
背靠在大樹上，手邊是一部人力資源方面的書。從y市回來以後，她又重新報考了人力資源證書的考試。
書上紅綠相間的線條，可以看出她看書的認真。
第一遍是灰色的鉛筆線條，第二遍是綠色的圓珠筆，第三遍是黑色的水筆，第四遍則是醒目的紅色。
也許婚禮籌備的時機恰到好處，正好趁著這個閒暇，讓自己溫習備考。
蕭冷月露出了一個得意的微笑，又瞬間熄滅。
「唉……」她歎了口氣，心情煩燥地把書合上。
今天看書的效率很低，儘管她找了這個公園，遮天蔽日的綠色，還是無法令她平心靜氣，如同往常一樣沉浸在書的小世界裡。
乾脆閉上眼睛，聽著風從耳邊拂過，一種無力感，由此生發。
她想要打破這樣的僵局，卻又覺得委屈。
手機響了起來，看到屏幕上閃爍的展慕華三個字，蕭冷月遲疑了一會兒按下接聽鍵。
有點喜悅，又有點傷感。
那種極致的幸福，竟漸漸消散地捉不住尾巴。
「喂？」她婉轉低徊，聲音卻仍然輕柔。
「冷月，你在哪裡？」展慕華顯然不大高興。
「我在城中公園……」蕭冷月下意識地回答。
「你跑那裡去幹什麼！今天晚上有個宴會，你居然去逛公園？」展慕華口氣不大好，有點沖。
可能和這幾天，兩個人之間的低氣壓有關。
雖然沒有像有些情侶那樣，大吵一架，但彼此的心裡，都憋著一股氣。
「哦，對不起，我忘了。」蕭冷月苦笑。
她哪有什麼心思去參加宴會！
整個半天，就泡在公園裡。
可是帶出來的書，卻只看了幾頁。
照這樣的狀態下去，她可以直接放棄考試了！
「你……我到門口來接你，然後去做頭髮。」展慕華似乎想要發怒，但不知道會什麼，又吞下了半截怒火。
「那個……」蕭冷月正要表示自己打車回去，聽筒裡已經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她可不敢讓展慕華在門口等，所以只能到公園門口去迎候。
展慕華是急性子，來得果然很快。
蕭冷月自知理虧，不聲不響地開了門坐進去，微低著頭，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先去做頭髮！」展慕華沒好氣地說。
「嗯。」蕭冷月點頭。
展慕華皺了皺眉，這樣的態度說不上有什麼不對，但他就是覺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那樣水乳交融的感覺，他再怎麼努力，都已經找不回來。
所以，只能虎著臉，一語不發地盯著前方的路面。
眼尾的餘光，卻還是不可避免得時不時地移向她。
「拿的什麼書？」最終，還是他開了口。
「哦，下個月要考證書，所以我就拿了書去公園看看。」蕭冷月有點侷促，畫蛇添足地解釋著，「在家裡……看不大進，我想在公園裡效果會好一些。」
「你不是要去做羅斯的模特嗎？還考這個什麼勞什子的證書做什麼！」
蕭冷月聳了聳肩：「誰知道這條路，是不是適合我走的那一條呢？考幾張證放在手裡，找工作就多兩分保障。」
「你不用考證……」
「我知道，像你們這樣的人，是看不起考證的。」蕭冷月淡淡地說，「但是，對於我來說，考試已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不需要考試，我就覺得生活沒有了目標。」
有這種說法嗎？
「自虐！」展慕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不是說婚禮的籌備很忙嗎？還有這閒功夫！」
蕭冷月哭笑不得：「這不是用閒功夫來看的！」
「你是自己找罪受，有得享福，卻不會享，怪誰？」
「我也沒有怪你啊……」蕭冷月低聲咕噥。
「今天有點晚了，我還以為你整天無所事事，早就把宴會的準備工作打理好了呢！還不如上班的時候有規律，我還能盯著你早一點去做頭髮呢！」
蕭冷月訕訕地笑：「我看書忘了時間……」
「少用一點功，最近好像有點瘦了。」下車的時候，展慕華終於脫口而出。
蕭冷月眸光微閃，他……這是關心自己嗎？
手指輕輕一顫，可是他卻沒有把手伸過來。
悵然地跟在他的身後，蕭冷月還是擠出了一個微笑。
「簡單一點兒，梳個髻或者就披長髮好了，妝化得淡一點，不要用太長的時間。」蕭冷月小聲地叮囑化妝師。
因為每次都在這裡做頭髮和化妝，所以蕭冷月和化妝師也很熟悉。
「明白了。」化妝師笑著答應，又悄悄地問，「今天你們之間有點不對勁啊，不會是情人之間吵架了吧？」
「當然沒有。」蕭冷月本能地否認。
「那就是估計你們得了婚前焦慮症，兩個人的狀態都不大對頭啊。」
有嗎？
蕭冷月疑惑地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睛：有這麼明顯嗎？
「傻瓜也看得出你們之間出了一點問題，不過很多新人在婚禮之前都會這樣，適當調整一下自己就可以了。」化妝師笑著安慰。
「嗯。」蕭冷月漫不經心地點頭。
他們之間，可不是婚前焦慮症那麼簡單。
只覺得明明可以觸摸到的那顆心，一下子又飛到了極遠的地方。
連一點脈絡，都再也觸手不及。
「其實，展先生個性很強，有時候還是要你退一步。」化妝師手裡不停，嘴裡也不停。
「不是這個問題……」蕭冷月苦惱地笑，「沒事的，可能真像你說的，有點焦慮症吧！」
「記住，別和男人吵架。只要一開始，以後的架就沒完沒了。而且，有時候心灰意冷，會把以前吵架的緣由，一樣樣地想起來。」
有這說法嗎？
「不會的。」蕭冷月勉強地笑。
也許，他們這種情況，吵一架會更好一些。
現在的問題是，哪怕她想吵，也沒有吵架的誘因啊！
兩個人，只是走得離彼此越來越遠。
蕭冷月甚至覺得，這個婚不結也罷。
「咱們女人，講究的是柔能克剛，千萬不要和男人強來，這樣做往往會適得其反。」化妝師的經驗，看來還很多。
「我……明白。」蕭冷月苦笑，「就算要吵架，我也不是能手，肯定吵不過他……」
大概沒說幾句話，她就被展慕華噎得啞口無言了吧？
蕭冷月覺得更煩惱，即使是以前那種冷嘲熱諷，展慕華也好幾天沒有說過了。
好在化妝師話不少，手腳也不慢。
沒多久，就把蕭冷月大致地整理完畢。
這也是因為經常替她打理的原因，髮型和妝容，早就已經爛熟於心。
「換上禮服吧。」展慕華拿出了兩個袋子。
蕭冷月嚅嚅地說：「不用買了吧？家裡的禮服已經夠多的了。」
「也就那麼幾件，你沒穿膩，我還看膩了呢！」展慕華沒好氣地把袋子遞給她，「再說，現在再回去，白耽誤功夫。」
蕭冷月張了張嘴唇，想到今天是自己把宴會的事忘到九霄雲外，說起來還是理虧在前，也不敢再辯，乖乖地就去換了衣服。
今天的髮髻，挽得很簡單，只有一根水鑽的別針，裝飾在頭部的右側。
禮服是玫瑰灰的，顏色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粉嫩，但款式卻很繁複。
同色的緞帶，在腰後打了一個蝴蝶結，尾端自然下垂。
但輕綢的特質，即使沒有風，也有一種飄逸的感覺。
高腰的設計，更襯得她的小蠻腰不盈一握。
袖口處有點寬，露了白嫩的手腕。
百達翡麗的名表，若隱若現。
右手則繞了紅鑽手鏈，高貴裡還透著兩分活潑。
展慕華喜歡替她選擇一些玫瑰金的首飾，這條手鏈也是用玫瑰金鑲的。燈光微灑，便逸出熠熠的輝光。
「蕭小姐越來越漂亮了，婚禮上一定可以艷驚全座。」化妝師半是恭維，半是感慨。
「那當然，她可是婚禮的主角。」展慕華面無表情地看著蕭冷月款款地向自己走來，其實目光早就鎖定在她的身周。
這件禮服的設計，極其保守，很有點復古的味道。
胸口的層層蕾絲，全是手工編織，化成一道道溫柔的漣漪。
當他們牽著手走進宴會大廳的時候，一下子就吸引了幾乎所有來賓的目光。
不單單是郎才女貌，更因為即將迎來的盛大婚禮。
鑽石王老五和灰姑娘的傳說，總會讓世界充滿傳奇。
蕭冷月的身世即使再隱秘，在這些上流社會，也不會是永恆的秘密。
「聽說，那女人是蕭家的私生女……」
「也不能說是私生女吧，人家可是光明正大地被接回去的。」
「聽說她母親在蕭家，當了一輩子傭人呢！」
「呀，是傭人的女兒？難怪看起來沒有什麼教養！」
「可不是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老話啊，還是有著那麼一點道理的。」
「這女人的手段也真高，就硬是抱住了展慕華的大腿！」
蕭冷月偶然聽到兩句，臉色忍不住隱隱發白。
雖然她並不指望自己的身世，可以瞞天過海。
可是這些上流社會的貴族太太和小姐們，說的也太不堪了些！
被挽在展慕華臂彎的手指，也忍不住蜷曲了起來。
蕭家，也是她逃不脫的牢籠啊！
而更不堪的，則是母親在蕭家遭遇的一切。
她曾經想成為蕭家最有出息的女兒，可是四年前的遭遇，卻把她的夢想打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