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自導自演的戲
「對不起,展總。」領班有點手足無措,「經理他……」
「怎麼回事?」展慕華皺了眉頭。
「是蘇海華的三公子,我們的一個服務員倒水的時候,濺了一點開水在桌面上,經理已經過去處理了。」
只是這樣?
這蘇三公子,未免有點過份了吧?
蕭冷月看著桌面上的茶壺,很是納悶。
這裡是茶館,不是酒吧。
只聽說過發酒瘋,可沒聽說過發茶瘋的!
「是他?」展慕華皺著眉,顯然是認識這位三公子的,「我去看看。冷月,你自己先喝茶,我一會兒就過來陪你。」
蕭冷月點頭微笑:「嗯,你去吧,我看一會兒雜誌。」
桌邊的架子上,放著幾本流行刊物。
「好。」展慕華點頭離開。
蕭冷月卻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從腦海裡搜索著關於蘇三公子的資料。
此人據說是國內名校畢業,又在國外鍍了一層金。雖然蘇家是他哥哥掌權,但好歹也掛著個副總的名頭,在社交界,也稱得上是鑽石王老五。
雖然蕭冷月不知道他在商業上的手段,但至少不是那種二世祖。
怎麼可能為了兩滴水,而大發雷霆?
就算真喝醉了,在這裡濃茶一灌,也該酒醒了吧?
蕭冷月見過兩次,長得還算周正,怎麼也不像拍案而起的那種莽夫形象。
狐疑地對自己搖了搖頭,蕭冷月正要翻開雜誌,卻聽到門外的腳步聲。
「果然是你。」掀簾進來的人,竟然又是一個老熟人。
「盛小姐!」蕭冷月無奈地看向來人。
盛玉環看著她的目光,有點複雜,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有點不願意相信。
「他真的要娶你了?」
蕭冷月愕然地看向她:「盛小姐有意見?」
「我當然有意見!」盛玉環恨恨地說,「你憑什麼嫁給他?哪怕是劉晴,我也輸得服氣,畢竟他們先認識的,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很複雜。可是你……橫插一腳,又算什麼?」
蕭冷月冷笑:「如果你真是服氣,也不會替劉晴出歪主意了。綁架蕭簫,你倒還真是一箭雙鵰啊!」
如果不是展慕華最後玩了一套手段,她和劉晴可就一下子全被眼前這個看似天真的女孩給拔掉了。
要說玩陰的,劉晴比起眼前這位年紀還要小上六七歲的女孩,可是差得遠了。
用一種人畜無害的天真笑臉,來掩飾自己的不軌行為,那倒真是再合適不過的。
盛玉環朝後看了一眼,乾脆坐到了蕭冷月的對面:「劉晴那個傻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她要成,也是成你的事,替你做一件嫁衣裳而已。」蕭冷月淡淡地說,舉起了杯子。
「別給我裝模作樣!」盛玉環忽然揚起手掌。
怎麼她們都喜歡玩這一招?
蕭冷月嚇得頭微微一偏,誰知道盛玉環的目標根本不在她的臉,而是她手裡的杯子。
整杯水,就這樣潑到了蕭冷月的身上。
「你幹什麼!」
「是你自己不小心的,關我什麼事?」盛玉環一臉的無辜,「就算慕華哥哥來,我也是這樣說。」
蕭冷月用餐巾稍稍擦了一下,幸好西湖龍井最適宜的溫度是八十度,而且又放置了一會兒,其實水溫並不高。
不然的話……
「盛小姐如果不小心完了,是不是可以移駕?這裡,可沒有人歡迎你的到來。」蕭冷月冷冷地下起了逐客令。
和一個出主意綁架蕭簫的女人,她可不會妄想結為朋友。
儘管在場面上,兩個人對面相逢,還會微笑著點首為禮。
雖然彼此的心裡,都恨不能撲上去咬對方一口。
「急什麼,蘇三把慕華哥哥拖住了,我有的是時間和你聊家常。」盛玉環卻像牛皮糖似的,擺明了要賴在這裡。
蕭冷月恍然:「你和蘇三公子一起來的?」
「當然!這個小忙,他自然會幫個十足。何況,他們兩個,本來就認識。」盛玉環聳了聳肩,「蕭冷月,別以為展慕華宣佈了你們的婚訊,就會如願以償地嫁入展家。」
「這個麼……不勞盛小姐費心了。盛小姐的芳齡,可不比我小吧?再蹉跎下去,也許就要步劉晴的後塵,上不得下不得了。」
盛玉環握緊了茶杯:「別以為你攀上了慕華哥哥,就真的能一勞永逸。像你這種女人,只要他新鮮勁過了以後,就不會再把你放在眼裡。」
蕭冷月齜了齜牙齒:「似乎你和他認識的時間,比我還要久呢!要說新鮮勁,你的資歷……也比我老啊!難怪慕華看到你就想逃,牛皮糖可不好沾……」
「沒想到幾天不見,你的口才倒長進了不少。」盛玉環恨恨地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蕭冷月笑得雲淡風輕,「雖然我一向嘴笨手笨,但是跟在慕華的身邊,怎麼也能多少學到兩招吧。」
她兩句不離展慕華,又特意叫得十分親密,讓盛玉環變了臉色,正要再說,簾外的腳步聲卻漸漸近了。
蕭冷月臉色一喜,雖然看上去她好像是勝利者,但蕭冷月對於和某人爭風吃醋的戲碼,並不十分熱衷。
所以,她鬆了口氣。
盛玉環卻詭異地一笑,蕭冷月剛引起警覺,對方卻拿起杯子,往自己的臉上潑了下去。
蕭冷月有點反應不及,就聽到盛玉環「啊」地慘叫了一聲。
「怎麼了?」展慕華的手掀起了竹簾。
盛玉環捂著臉:「你……好燙!」
「盛玉環?」展慕華顯然有點摸不清頭腦。
「慕華哥哥,她……要毀我的容!」
毀容?
蕭冷月哭笑不得地看著杯子裡半溫的茶水,她可沒有加硫酸在裡面吧?
「蕭冷月,你好歹毒的心思!」盛玉環驚怒交加的樣子,演得可真夠……真實的。
「讓我看看。」展慕華抓住盛玉環的手腕。
「不行,我的臉被燙得……我要去醫院!」盛玉環始終捂著臉,奪簾而出。
蕭冷月看著展慕華遲疑了一下,很快返身追了出去,還有點回不過味兒來。
盛玉環自導自演的這一幕,還真有點戲劇效果啊……
「怎麼回事!」展慕華陰沉著臉走回來,「盛玉環出主意綁架蕭簫是不對,但你也不能任性地把開水潑到她臉上吧?要是真毀了容,盛家可就……」
蕭冷月頓時心裡一沉,張了張嘴,辯解的話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還沒有等她申辯,他就已經定了她的罪嗎?
不久之前的柔情蜜意,彷彿一下子消散殆盡。
只覺得一絲涼意,從心底的深處透了出來。
「我知道你恨她,但是有些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
「你認為……那杯水,真是我潑上去的?」蕭冷月定定地看著他的臉。
「包廂裡就只有你和她兩個人,不是你還會是她自己嗎?」展慕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如果沒有必要,我們別去得罪盛家。」
「好,我不會得罪盛家。」蕭冷月儘管竭力克制,聲音還是免不了微微顫抖。
就算是犯人,法官也會給予辯解的機會吧?
「行了,盛玉環還小,有時候出點餿主意,未必就真的敵視蕭簫。」展慕華歎了口氣,息事寧人地說。
蕭冷月低著頭,看著衣服上的一灘水漬。
只覺得微涼的水,一下子浸到了她的心田里。
剛剛還溫暖一片的心臟,這時候已經被凍住了。
她和他的感情,畢竟有點另類。
儘管表面看著是郎情妾意,到底經不起一點點考驗。
也許盛玉環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所以才自導自演了這一場戲吧?
蕭冷月苦笑著,把自己身前的空杯子,推到了他的身前。
展慕華挑了挑眉,疑惑地看著她。
「如果是滾水,杯子上應該還有著不低的溫度。你自己摸一摸。」
展慕華分明摸了兩個杯子,似乎有點意外。
蕭冷月靜靜地坐在幽暗的燈光裡,沒有表情。
她的手又縮了回去,放在膝上,雙手交疊。
「她是叫得誇張了點……」展慕華勉強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女孩子都怕被毀容,所以才會這樣……」
蕭冷月終於抬起頭,直視他的目光:「如果我要潑她,不會拿這種溫度的茶。」
「什麼意思?」
「我對她有意見的話,不是應該我坐在她的包廂裡嗎?」
「嗯?」展慕華眉心一動,「她是和蘇三一起來的?」
到現在才想到問題的關鍵,可真是辜負了她對他的評價。
「我沒有潑她。」蕭冷月靜靜地說,冷冷地看著他的眼睛。
如果要潑,也要加點料。
這種程度的潑水,毫無傷害係數,有什麼意思?
又不是潑水節!
展慕華皺了皺眉:「難道是她自己潑的?」
「為什麼不是?」蕭冷月冷笑。
「沒有理由。」展慕華困惑地搖頭。
「你現在對我的態度,就是最好的理由。」蕭冷月心裡窩著一把火。
這男人的愛情智商,實在低得可憐。
蕭冷月剛剛提升的評價,又迅速地跌落了下去。
她居然會以為,他對她是不同的。
看他對盛玉環緊張的樣子……
蕭冷月心裡的醋,早就打翻了一大缸。
偏偏她又不習慣扮演潑婦,只能任由那缸醋,在胃裡發酵。
他娶她,到底還是因為蕭簫。
這幾天被她抱怨著的幸福,一下子就變了味。
她只是自以為找到了,卻終究不是幸福。
兩個人的感情,先付出的那一方,總是吃虧的。
「好吧,不管她是基於什麼原因,只要水溫不是太高,就對她造不成什麼傷害。」展慕華忍耐地歎了口氣。
原來他還是不信她!
「累了,我們回去吧。」蕭冷月站起來,情緒低落。
展慕華也沒有了雅興,也跟著起身走人。
因為沒有提前告訴服務員,所以他們只能站在大門口等候汽車開回來。
明明已經到了初夏,可是蕭冷月仍然覺得有點微微的涼意。
她幾乎有一種錯覺,滿頭青絲,似乎結滿了霜雪。
那些快樂的時光,也許只能由她一個人孤獨地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