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是誰
「是老手的話，倒不要緊。大不了就是獅子大開口，要多少，我們都湊給他就是了！」展慕華毫不猶豫地說。
這句話，讓蕭冷月終於稍稍安了一下心。
只要展慕華有決心不惜一切代價，蕭簫一定會沒事的。
她突然問：「綁匪是法國人嗎？」
展慕華神色一動，把臉轉向何吟秋。
「不，是東方人。」何吟秋搖頭，「他們都是黃種人，而且個子不算高。我想想……肯定是東亞人，對，應該是中國人！」
「中國人？他們為什麼要跑到巴黎來綁人呢？」蕭冷月疑惑地問。
展慕華的臉色變了一變，忽然站起來：「我出去打幾個電話。」
蕭冷月擔憂地看著他的背影：「蕭簫……真的不會有事嗎？」
何吟秋急忙安慰：「他們只是要錢，如果我們湊不夠的話，大不了我把新加坡我名下的兩幢房產抵押了。蕭簫是無價的寶貝，一定會贖回來的。」
蕭冷月聽展慕華說過何吟秋娘家的實力，心裡不再那麼慌張了。
只是展慕華剛才臉色大變，又是為了什麼呢？
房間裡的三個人，都臉色陰沉。
昨天的笑容，彷彿已經被遺忘在記憶裡了。
蕭簫那樣快樂而幸福的笑，竟然像是提前透支了似的，一下子讓蕭冷月心裡的世界，就這樣倒塌了下去。
不知道展慕華去打什麼電話，過了三十分鐘，還沒有見他進來。
病房裡的三個人，都惴惴不安。
誰也沒有說話的**，都沉著一張臉，各人的心事，都只是一團亂麻。
「我……去看看慕華。」蕭冷月有點侷促地站起來。
「也好。」何吟秋彷彿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冷月，你不要太擔心，我們會找回蕭簫的，他一定不會有事。」
「嗯。」儘管知道這只是美好的願望，但蕭冷月仍然願意相信。
她悄悄地退出了病房，看到展慕華正在走廊的盡頭踱步。
這樣的動作，蕭冷月很少看過。
僅僅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向他走過去。
「立刻給我查！今天我一定要得到結果，不管他跑到了哪裡，掘地三尺，都要給我找出來！」展慕華陰沉著臉吼了一句，讓蕭冷月嚇得幾乎不敢再邁步。
除了對她，展慕華一向表現得彬彬有禮。
別說這樣毫無風度的怒吼，就算是氣到極處，也不過是似笑非笑地甩下兩句狠話而已。
「冷月！」展慕華合上了手機，對她招了招手。
蕭冷月看他的容色有些疲憊，忍不住問：「是……威煌出事了嗎？」
展慕華怔了怔：「哦，不是，我是找人查蕭簫的消息。」
「有消息了？」蕭冷月立刻精神一振。
「不，還沒有。」展慕華迅速地說。
「哦。」蕭冷月失落地垮下了臉。
「冷月……」展慕華欲言又止，到最後還是把她擁住而已。
「我現在還可以做些什麼？」蕭冷月喃喃地問。
「等待。」展慕華貼住她的面頰，「你照顧好自己，我沒有更多的心力再照顧你，知道嗎？你一定要好好兒的。」
「嗯，我會好好的。」蕭冷月承諾。
何吟秋通過觀察，因為沒有腦震盪，被獲准回酒店。
四人相對默坐，到底還是展風發了話：「都枯坐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用。還是各自回房間，好好睡一覺吧！」
何吟秋心煩意亂：「今天還有誰能睡著！」
「閉著眼睛養養神也好，不然的話，明天綁匪有信過來，我們都沒有精力應付。」展慕華也同意展風的意思，拉著蕭冷月的手轉頭就走，「我們先回房間，媽媽你一定要先睡一會兒。」
蕭冷月哪裡能夠睡著？
儘管展慕華再三讓她去睡，但蕭冷月卻連坐都坐不安穩。
「讓我陪你一起等。」她哀求，「如果沒有蕭簫的消息，我不可能入睡的。」
展慕華歎了口氣：「你回房間去閉一閉眼睛，好不好？」
蕭冷月看他眉心緊蹙，打開了手提電腦。
儘管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蕭冷月還是本能地迴避了。
可是在房間裡等候到深夜，仍然沒有關於綁匪的消息。
「冷月，你一定要睡一會兒，哪怕強迫自己睡。」展慕華嚴肅地說，甚至動手替她把裹著的一件輕便外套脫了下來。
她被迫躺到了被窩裡，展慕華卻又走到了外間。
「慕華，你也來睡吧……如果你支持不住，那我……該怎麼辦？」蕭冷月歎了口氣。
「沒關係，我還有一點公事，會吵到你的。」展慕華卻連頭都沒有探進來。
他還有心思辦公嗎？
蕭冷月有點懷疑。
門縫裡的燈光，一直亮著。
蕭冷月其實根本睡不著，儘管她也想保持高昂的鬥志。
但思緒翩躚，一顆心掛在那個小小的人兒身上，根本無法合上眼睛。
「睡不著？」展慕華終於走進房間。
「嗯。」蕭冷月主動把床讓出來半張。
展慕華卻搖了搖頭，出去拿了一顆藥片。
「這是什麼？」蕭冷月問。
「安眠藥，現在已經兩點了，你再不睡，自己都熬不下去。」展慕華靜靜地說，「我問過醫生了，這種藥……吃半顆的話應該不會過敏。」
「我不用吃。」蕭冷月堅決地搖頭，「我一會兒就能睡著的。」
儘管她知道自己未必真能睡著，但萬一藥物過敏的話，本來就已經慌亂的一家人，又要多照顧一個，恐怕更要雞飛狗跳。
她可不能在這當口添亂了。
「你睡不著的。」展慕華歎息了一聲。
「慕華，你也睡不著。」蕭冷月仰起頭，看著黑暗裡他平靜的臉。
他沒有答話。
外間的燈光，映出他英俊的輪廓。
蕭冷月分明覺得他似乎有什麼，難以啟齒。
他坐在床頭，手指在膝蓋上交握。
有好一會兒，蕭冷月以為他就這樣睡著了。
直到……他開口。
「冷月，你怪我嗎？」他沒有看她，眼睛看著門外那一束溫暖的光。
「怪你？」蕭冷月奇怪地問。
「嗯。怪我嗎？」他問得平靜。
但互握的手指，分明透出了兩分緊張。
因為用力，指節微微有點痛楚。
然而，他並不覺得。因為，這些痛，抵不過心裡的痛。
「怎麼會怪你呢？既然綁架的是中國人，我想，即使在a市，他們也會找到機會。」蕭冷月想了想，還是誠實地搖頭。
她不再責怪展慕華，更不會責怪何吟秋。
在醫院裡，一眼看到何吟秋的狼狽，蕭冷月就知道，對於蕭簫的被綁架，何吟秋不會比自己更好過。
她們都用全部的身心，愛著蕭簫。
然而，儘管恨不能用自己來代替蕭簫受所有的苦，卻只能眼睜睜地等待。
展慕華暴跳如雷的樣子，讓蕭冷月明白，在展慕華的心裡，蕭簫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你先睡吧，等睡醒了換我。我怕漏接了綁匪的電話。」展慕華歎了口氣。
「要不，你先睡吧，你比我更需要睡眠。接到電話以後，你要做的事比我更多。籌錢和談判，都需要你去做。」
「不用了，我現在……不能睡。」展慕華搖頭。
「慕華，你……」蕭冷月打量著展慕華的臉色，燈光太暗，她看不分明。
但是，她分明直覺地相信，他在某些事上，瞞著她。
「如果你堅持不吃藥，那就閉上眼睛數綿羊吧。」展慕華忽然站起來，哪怕在黑暗裡，也不敢把目光轉向她。
「是不是你得到了蕭簫的消息？」蕭冷月在他的背影即將消失在門口的時候，忽然坐了起來。
展慕華的背影，明顯地僵住了。
蕭冷月頓時覺得，有一種恐懼，扼住了自己的喉管。
呼吸都將要停頓了似的，想要說話，卻只是發出了「呵呵」的聲音。
蕭簫……怎麼了？
展慕華彷彿在猶豫，手指扶在門框上，無意識地摩挲。
他一向殺伐決斷，在商場上雷厲風行。
可是這時候，卻優柔寡斷得不知道怎麼開口。
「蕭簫怎麼了？」蕭冷月終於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含著的恐懼太過明顯，因而讓展慕華吃了一驚。
回過頭來，看到蕭冷月的身子，竟然已經搖搖欲墜。
「告訴我，蕭簫……他到底……怎麼了？」蕭冷月緊緊地盯住她的臉，儘管因為背光的原因，她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冷月……」展慕華困難地開腔。
「我有權知道！」蕭冷月胸口起伏，幾乎每一個字，都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展慕華頹然地低下頭：「對不起，冷月……」
蕭冷月只覺得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得一乾二淨。
再也支持不住，「砰」一聲，往前栽倒下去。
展慕華搶上兩步，在她即將和地面親近之前，把她撈了起來。
「我不會允許蕭簫有事的，相信我！」他急急地說，「冷月，我會盡一切手段，把蕭簫安然無恙地帶回來！」
「蕭簫……」蕭冷月的嘴唇抖動了半天，才勉強發出聲音，「他沒有被……撕票嗎？」
展慕華似乎很驚愕，一口氣被噎在喉嚨口，過了幾乎半分鐘才開口：「胡說八道！蕭簫怎麼會被……你想到哪裡去了！」
「但是，你剛才的樣子……」蕭冷月覺得胸口被抽去的空氣，又回來了。
努力地張開嘴，連吸了好幾口。
「我……」展慕華苦笑。
「你對我說『對不起』。」蕭冷月把頭靠在他的臂彎上，「別嚇我了，到底有什麼話，你要對我三緘其口？如果你不說，也許我會因為猜測而發瘋。」
「事實上，我只是猜測到了，是誰綁架了蕭簫。」展慕華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慢吞吞地說。
「是誰？」蕭冷月立刻「呼」一下，把身子豎了起來。
兩隻眼睛，即使在黑暗裡，也亮得發燙。
展慕華偏過頭：「我還要查。」
「到底是誰？」蕭冷月急迫地問，「是不是……威煌？是劉家！」
她似乎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後面滔滔不絕的話，忽然像是斷裂的音符，整個兒都卡住了。
「雖然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但是……我想，應該是的。」展慕華苦澀地說。
「劉晴？」蕭冷月吃驚地看著他，「不可能吧？威煌那裡，不是和劉氏在打擂台嗎？她和劉承業還能抽出手來綁架蕭簫？」
「那邊已經塵埃落定了。」展慕華歎了口氣。
當然，這已經是必然的結局。
展慕華既然敢於離開a市和b省，心裡自然是有把握的。
「他們輸了，所以想用蕭簫來要挾你，是不是？」蕭冷月飛快地說，「那你……會答應他們嗎？」
「你說呢？」
蕭冷月覺得呼吸又停頓了一下：「你答應他們吧，好不好？我不能……不能讓蕭簫有事。」
「如果他們提出這樣的要求，我當然會答應。但是……劉晴現在根本聯繫不上，我不知道她到底要什麼。」
「她一定是要你放劉氏一馬！」蕭冷月武斷地說，「慕華，我知道你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很久，但是蕭簫……他是什麼都換不回來的啊！」
「你想到哪裡去了！」展慕華瞪了她一眼，「在蕭簫和展氏之間，根本沒有選擇的問題。哪怕他要把展氏的股份抽掉一部分，我也會答應的。」
「哦，那就好了。」蕭冷月呼出一口長氣。
「問題在於，劉承業和劉晴根本不在一起。」
「那……」蕭冷月一時之間，不明白他的話。
「劉承業根本不知道劉晴的舉動，現在誰都不知道，劉晴到底要幹什麼！如果她要用蕭簫要挾我，早就該主動聯繫我了。可是現在，她像是蒸發了似的，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裡！」
「啊？」蕭冷月的心，立刻又揪成了一團，「你是說，她有另外的打算？」
「誰知道這瘋女人想幹什麼！」展慕華恨恨地說，「這女人，瘋起來什麼都要咬。我只是怕她根本不是想要我放過劉氏！」
「她不會拿蕭簫出氣吧？」蕭冷月擔憂地問。
「所以我才會擔心。」展慕華皺緊了眉頭。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