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薄醉淺醺
「我們現在回酒店吧？」展慕華一手摟住了她的腰。
雖然臉上覺得升騰著一股熱氣，但蕭冷月卻沒有糊塗。
「我有點醉了。」她撫著額。
「沒關係，回去好好睡一覺。」展慕華笑瞇瞇地接口。
儘管腦袋有點昏沉，可是以蕭冷月對他的瞭解，不管多早回去，都會被他折騰到深更半夜，明天……恐怕又要起不來！
想到明天一早，就能接到蕭簫，蕭冷月可不想把時間無謂地浪費在那些拉鋸的戰爭裡。
儘管她其實並不討厭。
相反，她隱隱地熟悉了他的愛撫，適應了他的節奏。
那些從心底深處湧上的喜悅，讓她也會沉迷而一時不能自拔。
但是……
凡事要有節制。
她想著，臉更燙得厲害。
「我們逛逛吧……」她甚至沒有扣上羽絨服的拉鏈，「巴黎的夜景，也很好看。」
「要看夜景，應該登上艾菲爾鐵塔，可以俯瞰巴黎的全景。」
「呀，那我們上去吧！」
「今天晚了，下次我帶你去艾菲爾鐵塔餐廳去吃晚餐，正好接著看巴黎的夜景。可以看到一片燈海，非常美麗。」
「好。」蕭冷月精神一振。
酒精在胃部熊熊地燃燒，連帶著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熱氣。
「現在你的手很暖和，看來冬天還是要多飲酒。」展慕華若有所思，「尤其是紅酒，女人可以每天都適當喝一點。」
蕭冷月搖頭：「我不喜歡喝酒。」
「今天其實喝了不少，而且是紅酒和白葡萄酒混合喝的。以你的酒量，每天飲兩杯絕對沒有問題。」
「我又不是酒鬼！」蕭冷月沒好氣地搖頭。
「喝紅酒就想當酒鬼？就那十三四的酒精，離酒鬼的門檻都差得遠呢！喝烈性酒的，那才能叫酒鬼，至少也要白蘭地、威士忌，換到我們中國，那就是二鍋頭！」
「那是對男人的標準，女人喝這些也可以勉強算了！」蕭冷月笑嘻嘻地說，晃了晃腦袋。
「你難道不知道，真正酒量好的，還是女人？」
「女人酒量再好，也不會把喝酒當成一種習慣。」蕭冷月搖頭。
「紅酒含有豐富的糖、氨基酸、維生素和礦物質，而且可以不經過預先消化，直接被人體吸收。尤其是對體質偏弱的人，經常飲用適量的紅酒，對健康有益。像你，就應該堅持每天喝一點。長此以往，對你的體質，一定有所改善。」
「這都是愛喝酒的人，給找出來的。其實哪一種食物，都含有人體需要的各種養份啊！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嘛！」
展慕華笑罵：「胡說八道，這可是有科學依據的。總而言之，適量飲用紅酒，有益於人體的健康。尤其是對於女人來說，紅酒的功效更多。」
蕭冷月聳了聳肩：「我們沿著街走過去吧，我還沒有走完這條大街呢……」
夜風很輕，拂在臉上，帶來一陳清涼。
平常避之不及的寒氣，這時候竟覺得還嫌不夠。
「給你買件皮草吧，巴黎一向被稱為購物的天堂，尤其是女裝和化妝品，哪怕不是什麼名牌，只要是從巴黎買回去的，身價也比別的地方賣出的高。」
這時華燈已上，大街兩旁的店舖上，閃耀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
連櫥窗，都顯得光彩奪目，美麗誘人。
哪怕只是瀏覽一下琳琅滿目的櫥窗，也能過上一把上街癮。買不買什麼東西，倒成了次要的了。
走進暖氣逼人的店堂，精品時裝撲面而來。
明明在a市，也有這樣的精品時裝店。
可是坐落在巴黎，或者說坐落在香榭麗捨大街，給人的感覺，就是非同一般。
儘管蕭冷月的衣著看不出品位，但金髮碧眼的售貨員，仍然用標準的法國美女式微笑，迎接兩人。
好在展慕華隨後的出手，讓售貨員喜不自勝。
相較於往常，蕭冷月微醺後，顯得柔順得多了。
展慕華大手筆地簽了單，從帽子到圍巾，從圍巾到衣服，從衣服到鞋子，替蕭冷月全副武裝。
「走，再替你配一條項鏈。」展慕華對著蕭冷月光裸的脖子看了半天，終於發現她身上缺了一點什麼。
「還要買嗎？」蕭冷月蹙著眉。
但是，反對的意味，卻並不濃。
「一會兒就好。」展慕華笑著誘哄。
蕭冷月昏頭昏腦地被展慕華圈在懷裡，即使在以浪漫出名的法國，這樣的姿勢，也稱得上親暱。
「喜歡哪一款？」鑽石首飾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蕭冷月覺得自己的腦袋，更暈沉了。
「就這款吧。」她隨手指了一件，恨不能立刻跑出店門去，吹一吹冷風。
心裡彷彿有一把火，燒得渾身發熱。
「小姐的眼光真不錯，這款項鏈的主鑽，是欖形明亮切割，兩顆副鑽則是楔形切割，雖然造型銳利，卻並不覺得犀利，很襯小姐柔美的臉型。」
蕭冷月雖然有點迷糊，法語也不能聽出完整的意思，但也知道是在恭維自己的眼光。
她隨便指了一款，就能和自己配得天衣無縫？
心裡覺得好笑，臉上忍不住就露了出來。
展慕華卻似乎很滿意，立刻就讓售貨員包了起來。
「這是比利時igi的鑒定證書，它的全稱是國際寶石學協會，是世界三大權威鑽石分級鑒定機構之一，擁有極高的信譽。」
「又不是用來收藏，只是日常佩戴而已。」展慕華並不看重這張鑒定證書。
蕭冷月只覺得聲音在耳邊像催眠曲一樣，恨不就這樣倒在淺棕色的地毯上倒頭就睡。
「我們走吧……」雖然想多走走，以利於醒酒。
但蕭冷月覺得一間間店逛過來，對於體力是個不小的考驗。
何況，什麼東西在她的眼裡，都霧裡看花似的。
而展慕華又是個大方的主兒，不管合適不合適，第一時間就掏出金卡來刷。
看著售貨員喜孜孜的樣子，蕭冷月再迷糊也知道，展慕華是個大主顧。
「現在還早呢……這條街上有很多店都會營業至十二點。」
「怎麼好像很多都是外國人？」蕭冷月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忽然說。
「那當然，巴黎本地人，很少在這裡買衣服。」
「肯定像上海的南京路一樣，專門宰外地人錢的！」
「有一點那樣的意思吧？這條街與其說是購物街，倒不如說是觀光街。」
「那我們……不是當了一次冤大頭嗎？」蕭冷月打了一個酒嗝。
儘管每一碟菜的份量都少得可憐，但豐富的菜色，還是讓蕭冷月吃得很撐。
「東西還是不錯的。走，我們再去買兩瓶香水。」
「我對那玩意兒過敏！」蕭冷月堅持不肯再進店堂。
裡面的暖氣，幾乎要把她的血液都給蒸發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看到門口大大小小的紙袋，堆得跟小山似的，酒意頓時醒了三分。
「我走錯房間了！」她腳步微錯，就想退出房門。
展慕華哭笑不得：「你覺得我的房卡，可能開到別人的房間嗎？」
蕭冷月的腦袋裡有點稀里糊塗，轉了兩個彎才明白他的話。
她沒有走錯房間。
「那這些……」她吃吃地指著地毯上排放得整整齊齊的紙袋。
「剛才不是買了一點衣服嗎？」
「有這麼多？」
這叫一點嗎？
蕭冷月愣愣的樣子，讓展慕華忍不住光明正大地在她的臉上偷香。
「嗯，都是你點頭的。」展慕華得意地笑。
她點頭了嗎？
蕭冷月眨了眨眼睛：「我那是想打瞌睡……不是同意買東西……」
「反正一樣，你確實需要添置一些衣服。放心吧，你的這些只能裝一箱子。等你看到我媽媽的行李，那才真是恐怖呢！」
「這麼多衣服……我哪穿得了？」蕭冷月皺眉。
「女人的衣櫃裡，永遠少一件衣服。這似乎是女人的名言吧？」
「衣服多了也讓人煩惱啊，不知道該怎麼搭配……倒不如兩件衣服替換，不是這件就是那件，多簡單。」
「有你這樣的女人嗎？」展慕華苦笑。
蕭冷月不是一個喜歡在衣服太費心的人，展慕華不知道是因為三年的經濟拮据，還是因為心態。
至少，在三年前遇到她的時候，怎麼看也是一個稱得上時尚的少女吧？
他那麼迫切地希望她能夠回到過去的天真活潑，哪怕像以前那樣的潑辣也好。
所以，他才會把她往嫩裡打扮。
而蕭冷月卻總是無法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對他的審美，嗤之以鼻。
房間電話響了起來，展慕華伸手抄起話筒：「喂？對，我剛剛出去，手機關機了。交給你和陳洋，我很放心。」
正往浴室裡走的蕭冷月，背影忍不住顫了一顫。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竟然關機陪了她一個黃昏外帶一個晚上！
內心深處，有一塊冰層，「咯」一聲輕微地響過。
眼睛裡，湧上了某種溫熱的液體。
看出去的視線，顯得更加模糊。
她轉過頭：「是威煌的……」
「不錯，一切順利！」展慕華微笑。
蕭冷月低下頭，手背上沾上一滴晶瑩。
灼燙感很快就從那塊皮膚，迅速地流到了她的心臟。
有些什麼正在融化……
「我……先洗澡。」她匆匆地說了一句，背心靠在門板上。
儘管展慕華從來沒有說過什麼道歉的話，但是蕭冷月能夠感覺到，展慕華分明是在小心地呵護著她。
不管是身，還是心。
他對她，其實還是有感情的吧？
畢竟，他們之間，有蕭簫作為感情的紐帶。
蕭冷月歎了口氣，是因為蕭簫吧？
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也擰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讓她似乎更加清醒了一些。
窗外的法國梧桐，葉子半落。
有一片，正悠悠揚揚地落在浴室寬闊的窗台上，斜斜地翹起頁子的柄，彷彿還眷戀著樹枝。
其實，它的同伴已經相當少了呢！
蕭冷月有點出神，只是任由水共在她的肩頭四濺飛散。
彷彿是癡了，是傻了，往事一幕幕地從記憶深處被映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