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的眼睛那樣的亮,兩團小小的火苗,似乎在眸底燃燒。
展慕華只覺得,哪怕是最璀璨的煙花,也比不上她此時的光芒。
「是我,知道嗎?」他渾身的肌肉和骨骼,明明都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卻偏偏還要生硬地挨下去。
「嗯。」
「叫我的名字!」
「慕華……」蕭冷月喃喃低語。
「不,叫我……華!」
單音節的字,叫出來別有一種親暱的味道。
蕭冷月瑟縮了一下,有一種聲音,到了舌尖,又輕輕嚥下。
「叫我,好嗎?」他吻在她的腮邊,繼而游移到了她的耳垂。
哦,他真是卑鄙!
怎麼可以在這樣的時候……
蕭冷月輕吟一聲,唇邊已經不由自主地逸出了一個音節:「華……」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個聲音更加美妙的了。
再也沒有比這個更狂喜的事。
再也沒有比兩情相悅的契合,更讓人迷醉。
一滴汗在額角凝成了碩-大的一顆,滴在蕭冷月的唇角。
有點鹹,卻充滿了生命的體征。
力氣早就被搾乾了,蕭冷月努力抬起眼皮,又輕輕地合上。
在他的懷裡,找到了熟悉的位置,才鬆開了唇角。
天塌下來,都有身邊這個男人頂著。
蕭冷月睡得很安心。
展慕華緊緊地擁住她,手掌撫在她光滑細膩的背脊位置,好半天都沒有放開。
月光搖曳,窗簾上的圖案,更顯得枝影橫斜。
胸口的悸動,久久無法平息。
最後的釋放,彷彿把心口最後一點沉滯,也一併釋放了出去。
身心俱疲,卻又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歡娛。
只覺得這一生,都沒有這樣的充實過。
幽涼的晚風,吹不走一室的旖旎。
暗沉的天幕,壓不下滿心的歡喜。
在黑暗裡,開出了朵朵心花。
一種說不出的喜悅,在週身氾濫開來。
就這樣相擁一輩子,未嘗就不是一種幸福吧?
幸福?
展慕華有點迷惘。
低下頭,看著在懷裡勾唇而眠的蕭冷月,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
誰管這種感覺是什麼呢?
幸福,抑或是快樂,都是世界上最難得到的東西。
而他,在這一剎那,捧到了掌心。
手指勾勒著蕭冷月的唇形,她大概也對今夜這場似海激情表示滿意了吧?
夢裡是更旖旎的風光,直到陽光斜照,才相繼醒來。
「早安。」展慕華以唇點唇,眼睛裡含著笑意。
蕭冷月被他燦爛的笑容,晃花了眼。
他的笑容,她見得最多。
但那些笑都不純粹,總帶著兩分冷意,三分嘲諷。
然而,這一個笑,卻彷彿和蕭簫的笑容,是從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帶一丁點兒的雜質。
她忍不住拿眼看向窗外,冬日裡少見的明媚陽光,向她提示著這一切,並不是個夢。
太好的氣氛,讓她沒有再提關於刷牙的問題。
這……好像不再重要。
「冷月,昨天很棒。」大概是昨天的付出太多,展慕華的聲音帶著一絲微啞。
「呃……那個……」蕭冷月有點窘。
大清早的,這並不適合作話題。
「我呢?」
「啊?」
蕭冷月不解地看向他。
「我是說,我的表現,是不是也很棒?」他笑瞇瞇的樣子,像是一個向大人討要糖吃的小孩。
蕭冷月的臉,燒得雲蒸霞蔚。
這有什麼好顯擺的?
「也許……咳咳……」蕭冷月被自己的口水很順利地嗆到了。
「肯定是最棒的,你昨天很享受。」展慕華自言自語的聲音,卻偏偏放得足夠大。
「我……也許應該去積累一點經驗,這樣才能有比較。」蕭冷月脫口而出。
「你敢!」展慕華的臉一下子變了,「好吧,這句話我說錯了。我只是要你知道,不用比較,我就是最棒的。」
蕭冷月哭笑不得,又羞又窘,卻敏感地發現,討要糖吃的孩子,似乎又來了「性」致。
「好,你是最棒的,我們該起來了。」
「但是……」展慕華不樂意。
「你是公司的總裁,要給員工樹立好的榜樣。」
「你弄錯了,我從來不是一個勤勉的員工。如果不是有壓力,我想根本不會有動力。」展慕華聳了聳肩,「說到這個,帶你去巴黎住一段時間,倒真是非常有必要的。」
「怎麼說?」蕭冷月奇怪地問。
「法國人特別會享受生活,不管工作有多麼忙,週末都是自己的休閒時間,不允許如山一樣的工作,把他們蓋起來。」
「我聽說,巴黎一年林林總總的假日,比上班時間還多?」
「是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兩百天的時間,法國人都在度假。」
「真是幸福的人們!所以你媽媽每年都喜歡去巴黎住一陣嗎?」蕭冷月好奇地問。
「你還真可愛,我說什麼你就聯想到什麼啊!」展慕華大笑。
「難道不是嗎?」
「除了購物,女人一般不會對巴黎抱有其他的印象。」
為了購物,就跑一趟巴黎?
蕭冷月覺得這樣的購物成本,未免太高。
「那也太貴了吧?」她喃喃低語。
「最時髦的衣服,當然是在巴黎。」展慕華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反正她們也不缺這個錢。」
對於購物,他只習慣於從專賣店裡直接拿目錄。
「我指的成本,並不僅僅是指金錢。我覺得在時間上,你想想嘛,來回在飛機上,就要浪費掉那麼多的時間。」
「那你可錯了,有時候要幾個來回呢!」展慕華笑。
「嗯?」
「比如禮服,總有一點小小的改動,那不是需要跑幾個來回嗎?」
蕭冷月無語。
大一點小一點,有必要這麼頂真?
「自己改一下不行嗎?」她咕噥著。
「那怎麼可能?名家手筆,到底是不一樣的。」
「這個是縫紉工的活兒吧?」
「反正沒事兒都要往巴黎多跑兩趟,有了借口當然樂得幾次三番跑過去。」
蕭冷月「哦」了一聲,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說:「我以為你媽媽是不同的,至少她不會做這種無聊事吧?」
「這是他們圈子裡那些貴婦人們的一種習慣,每年不去巴黎兩趟,彷彿就成了外星人似的。」
「哦。」
「所以,你也要開始培養這樣的興趣。」
「我?為什麼?我又不是所謂的貴婦人。」蕭冷月連忙搖頭。
她逛百貨公司都覺得眼花繚亂,恨不能只有幾件衣服,讓她挑起來省力一點。
所以,她很青睞那些只有一兩間門面的小店。
衣服的風格比較統一,而且老闆娘一眼就能看出來,她適合穿什麼風格的衣服。
「你不是我太太嗎?扮演這個角色,至少需要十年之久。」展慕華瞥了她一眼,車速不變。
「這只是……」
「做一天和尚,還要撞一天鐘呢!你答應了我的,十年的期限,就要好好扮演好展太太的角色,嗯?」
「但是我們明知道是……」
「過了元宵節,我會把你的身份公佈於眾。」
「啊?」蕭冷月再一次傻眼。
公佈她的身份?怎麼可能!
展風會同意嗎?
「爸爸的擔心沒有道理,元宵節過後,你會知道展氏和劉氏,實際上已經分軌而行。劉晴和我的婚約,事實上我根本沒有同意。從頭到尾,都是劉晴自己和雙方的父母在自說自話。」展慕華平靜地說。
「但是……」蕭冷月忍不住提醒,「你父親跟我說過,就算不是劉晴,也會是別的女人,反正不會是我。」
「他娶還是我娶?」展慕華冷哼一聲,顯然對展風缺乏應有的尊重。
在婚姻的問題上,他委屈得太久了。
背負著劉晴未婚夫的名氣過了這麼久,早就膩煩透頂。
儘管當時展風不發話,恐怕他也會選擇這樣暫時聯姻的道路。
但是,自己無奈的抉擇和被迫的選擇,感覺仍然是截然不同的。
「他是你爸爸。」蕭簫無奈地苦笑。
「就算是父親,也無法主宰我的生活。」展慕華絲毫不給展風留面子。
「你不怕和你爸爸決裂嗎?」蕭冷月擔憂地問。
這一刻,她的心完全在他的身上。
以他的喜為喜,以他的憂為憂。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此之前,蕭冷月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設身處地替別人想過。
「只要媽媽沒有和我決裂,我就不怕。」展慕華咧唇一笑。
蕭冷月瞪了他一眼。
「真的,以後你看到我爸,只當眼前沒這個人就行了。我媽媽很喜歡你,有她在,爸爸又不會拿你怎麼樣!」
他說得倒輕巧!
她能當蕭簫的爺爺,他的父親為無物?
有些關係,比如血緣,是一輩子都割捨不了的。
她搖了搖頭,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不再說話。
車廂裡,靜悄悄地,電台裡點播節目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
在電視越來越平民化的今天,收音機的蹤影,除了在汽車上現現蹤影以外,很少再看得到了。
展慕華忽然拿起了手機,蕭冷月只以為他想起什麼公事。
「我想點一首……」展慕華有點失語,他根本不知道該點什麼歌曲。
要不是主持人機靈,推薦了一首歌,恐怕冷場會在所難免。
蕭冷月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向他……
又在搞什麼鬼!
「好,就是這一首,我想送給坐在我身邊的太太,祝她不光是新年,而是每一天都快樂。」
他說得坦然,蕭冷月卻聽得心潮澎湃。
蕭簫離開的那天,總算表現出了對分別的依戀。
「媽媽,你要早一點來看蕭簫哦。」他摟著蕭冷月的脖子不肯放。
「好。」蕭冷月含笑點頭。
何吟秋笑了笑:「好了,我們該進去了,你們回去吧。年前公司的生意很忙,也不用在這裡耽擱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