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是，幸好有她。」展慕華喃喃地說，心裡卻不以為然。
如果沒有薇子收留，也許蕭冷月根本沒有辦法離開a市。
那麼，他也不可能找了三年都沒有找到她。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正好收購了威煌，他們或者一輩子就這樣錯過了……
想到這裡，剛剛軟化的心房，又堅硬了起來。
「這三年來，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回來找我嗎？」他無奈地苦笑，又恨又怒。
「找你？」蕭冷月意外地問。
「我是蕭簫的父親，也有權力撫養他，有責任出撫養費吧？」展慕華沒好氣地說。
「啊……是，我沒有想過。」蕭冷月老老實實地說，「我怕你知道蕭簫的存在，會……我以為你不會要他。」
「我也沒有想過，看到蕭簫以後，會這麼歡喜。」展慕華訥訥地說著，歎了口氣，「如果你早一點來找我，何至於吃這麼多的苦？」
她在b省的掙扎，他後來是知道的。又是那麼要強的女人，雖然薇子有能力資助，可是她卻不願意接受。
就像……她從來也不願意從自己的身邊拿走什麼。
心裡又恨恨了起來，咬了咬牙齒，恨不能把她一口咬下，他和別人，那能一樣嗎？
他在她的眼裡，也不過是別的人……
燈光裡，她靜靜地躺著，睫毛輕盈如蝶翼，微微地顫一下，隔不久，再顫一下。
他抬腳走到她的身邊，因為剛剛替蕭簫洗澡，她的前襟，有一處被微微濺濕，緊緊地貼在肌-膚上，讓他的血液，猛地熱了一下。
是啊，他對她的身-體，還沒有饜足。
像是罌粟一樣，在每一個深沉的夜晚，蠱惑著他的心。
他的手指，落在她的頸側，緩緩地滑下，直到鎖骨。
「對了！」蕭冷月瑟縮了一下，避開了一點，「你不是要去b省嗎？你明天還有事，一早趕去怕是來不及吧？」
她的心亂成了一團麻，先把他打發出去，會更容易應付眼下的局面。
「不急，回來之前，我不知道我還有一個兒子。」展慕華嘲諷地說。
蕭冷月立刻噤口。
「至於b省，明天送了蕭簫去幼托園，再趕過去也成。雖然時間有點趕，不過……問題不大。」
蕭冷月繼續保持沉默。
公司是他的，當然是他說了算。
「蕭簫是我的兒子，這一點會寫在戶口簿上。」展慕華的心，其實也有點亂，所以要藉著說話，慢慢理清思路。
這一點，當然是最肯定的。
「謝謝你，那蕭簫就不會是私生子了。」蕭冷月鬆了口氣。
「我的兒子，怎麼會是私生子？」展慕華不高興地瞪了她一眼。
「嗯。」蕭冷月心裡不安，「那……蕭簫以後……他住在這裡嗎？」
「當然！」展慕華很快地回答了一句，又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要帶他回展家嗎？」
「不，不是！」蕭冷月立刻搖頭。
他把蕭簫帶回展家，她還能再見到蕭簫嗎？這不可以！
「你在想什麼，都給我說出來，不要再讓我猜想你的心思！」展慕華不耐煩地皺起了英挺的眉毛。
「其實，我要的很簡單，就是……我能夠經常來看蕭簫嗎？我知道，你對他很好，能夠給他更好的生活，我……很高興……」
她說著高興兩個字，眼睛裡卻迅速被淚水模糊。
「嗯？」展慕華不明白她的意思。
什麼叫經常來看蕭簫？
蕭冷月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你一定會把蕭簫留下來，我……也許這樣是更好的選擇。我無法提供他更優越的生活，但是……我想能經常看到他，可以嗎？」
展慕華更深地皺起了眉頭：「你說的什麼鬼話！」
「你不同意？」蕭冷月委屈地撇了撇嘴，想到蕭簫要被他從身邊奪走，心臟像被刀鋒狠狠地割過，拚命地搖了搖頭，「你……不能這樣！」
「我想怎麼樣，看來你是沒有辦法阻止的。」展慕華冷哼了一聲，語氣很不好，「什麼叫經常來看他？你在不這兒，想去哪兒？」
蕭冷月眨了眨眼睛，臉上掠過一抹驚喜：「啊？你是說，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嗯，也對，你和劉晴結婚，新房一定會另外佈置……」
「誰說我和劉晴會結婚？」展慕華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話。
「那……」蕭冷月不解地看向他，「難道你是要娶盛玉環？」
看起來，兩個人的年齡差距大了點兒吧？
「我為什麼要娶他們？我不能娶你嗎？」他氣急敗壞地說完，看到蕭冷月震驚地張大了嘴巴，足可以塞一個雞蛋。
他剛才說什麼？
一定是他的口誤。
蕭冷月立刻閉上了嘴，這人已經氣急敗壞到這樣的話也說出來，再一個不小心，大概又要抓狂了。
他的意思，大概是把這裡當成金屋，讓她藏在這裡吧？
這樣來的話……那不就坐實了她是他的情-婦嗎？
一般來說，這樣的身份，被稱作什麼？第三者？小三兒？二奶？
反正都不是什麼好詞兒……
可是要是能讓她在這裡一直陪伴蕭簫的話，也許……
蕭冷月重重地歎了口氣，很無奈地承認，也許並非不可接受。
蕭簫，你小子知不知道，老媽要為你承受多少委屈？
這樣做，自己是不是太偉大了一些？如果劉晴——暫且認為他的太太是劉晴吧，如果知道了他們的存在，肯定不肯善罷甘休。
似乎前景仍然很不妙啊……
展慕華可能也被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嚇著了，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我剛才說的……」他訥訥地開口。
「我知道，是口誤，呃……一個玩笑，我不會誤會的。」蕭冷月急忙接口。
儘管知道是事實，可是這樣說出來，還是覺得有點難受。
所以，她只能揚起頭，眼睛裡的酸意，就不會再落下來了……
展慕華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恨恨地瞪著她：「誰說是口誤？我就是要娶你！」
石破天驚……
把兩個人同時駭了一跳。
蕭冷月再一度呆若木雞。
展慕華則一臉顯而易見的懊惱。
都說衝動是魔鬼，果然是這樣。
展慕華這樣想的同時，卻又覺得這不乏是個可以將就的主意。反正他對身邊的幾個女人，都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向。
既然如此，為什麼就不能是蕭冷月呢？
至少，他們之間有一個蕭簫，他又是這樣的可愛！從見到蕭簫的第一面起，他忽然就無師自通地找到了做父親的感覺。
這樣一想，接受蕭冷月作為妻子，便不是那麼難受的了。
蕭冷月一臉的尷尬：「別開玩笑了，你怎麼可以娶我？我只要你能夠保證，蕭簫不會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我就……」
她就可以放心了嗎？
不，蕭冷月想，她仍然不能夠放心的。
沒有哪一個母親，會真的心甘情願把自己的孩子，交到別的女人手處。何況，劉晴可是個不能省事的主兒，誰知道會怎麼對蕭簫！
「到了該成家的年齡，被母親催得很急。既然有了現成的兒子，不如就娶了你吧，免得再去替蕭簫找一個媽媽。」展慕華不以為然地說。
「但是……你並不想娶我！」
「有區別嗎？」展慕華斜睨了她一眼。
當然有！
但是，蕭冷月看著他冷淡的眸子，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和他講愛情，恐怕跟對著一頭老笨牛彈琴，是同樣的效果。
或者她說得深情無限，他也只當她在釋放噪音。
蕭冷月露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容：「你的父母雙親，不會同意的吧？而且，你不是還需要和安承公司虛與委蛇嗎？如果你的婚訊公佈於眾，恐怕你將會承受極大的壓力。」
展慕華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她聽到自己願意娶，應該表現出感激涕零，驚喜雀躍，衝上來抱住他猛親兩口……
可是看看她的表現，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表面上似乎替她考慮，那分明只是借口！
哼！
就是不讓你如願！
「放心，我們只要不公佈婚訊，誰會知道我們已經結婚？」展慕華因為沒有得到預期的反應，而有點不自在。
蕭冷月呆了一呆，才恍然醒悟過來：「不公佈？你的意思是……隱婚？」
這似乎是大城市裡，很流行的一個詞兒……
「只是讓蕭簫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免得被人當成是私生子，這樣不是很好嗎？」展慕華皺眉。
「這個……」蕭冷月猶豫了。
他說得有理，給蕭簫一個合法合理的身份，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
只不過……
沒有一個女人，不幻想著穿上白色婚紗的模樣，而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地成為某人的老婆，怎麼想都覺得很不是滋味。
儘管蕭冷月自認也不算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形式上的東西省了也就罷了。問題在於，他娶自己，完全是因為蕭簫的原因。
她應該為了蕭簫接受這個提議嗎？
展慕華看著她一臉糾結的樣子，心裡老大不高興。
「明天我們先去b省，回來以後就去公證。難道……」他危險地瞇起了眼睛，「你想讓蕭簫成為私生子？」
「當然不！」蕭冷月本能地搖頭，負氣似地歪過了頭，「如果你覺得沒有問題……那就……隨便你吧！」
說得委曲求全的樣子，讓展慕華本來就不怎麼high的心情，乾脆跌至低谷。
「原來你對當情-婦情有獨鍾？那我倒不妨考慮隨便娶個人……劉晴也許可以考慮一下，然後讓你當情人，是不是覺得更合適？」
蕭冷月歎了口氣，如果只有這兩種選擇，那還不如讓她當他名正言順的太太，當蕭簫名正言順的媽媽。
要讓劉晴當蕭簫名義上的母親，恐怕從此往後，蕭簫的生活，就是水深火熱。那絕對不可以！
「那就算了吧，還是我當元配，讓人家當小三兒好了，至少吵起架來還理直氣壯……」蕭冷月搖了搖頭。
要是真受不了再離婚好了，反正自己一窮二白，又早就對他失了身，似乎沒有什麼更大的損失。
她仰起頭，目光堅定。
「答應得這麼不情不願，好像我辱沒了你似的。」展慕華看著她那副視死如歸的烈士表情，更加鬱悶得想要吐一口鮮血。
胸口悶得難受，彷彿有什麼哽在喉嚨口，怎麼也下不去。
「那倒沒有，是我高攀不上。」蕭冷月悶悶地說，「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理想中的良配，可是你也未必是我的啊！每個人對挑選自己另一半的標準不一樣，並不存在誰貴誰賤的問題。」
展慕華哼了一聲：「哦？我不符合你對於白馬王子的定義嗎？我倒要聽聽看，你對於丈夫的標準，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