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在他的身邊，這樣明目張膽地查城市資料，簡直是……
蕭冷月有點後悔。
「九寨溝不錯，一年四季都很漂亮。尤其是夏季，是看瀑布最好的時間，因為水量最豐富。」
「有一首歌，就是唱九寨溝的。」蕭冷月故意打岔，「是不是真有那麼漂亮？我看是誇張了吧？」
「單以自然景色而論，九寨溝絕對是最美麗的地方之一。」
「真的？」蕭冷月有點不相信。
展慕華國內國外走過了那麼多地方，還會對一處風景名勝這樣的推崇？
「當然，張家界和九寨溝，是不可不去的兩處自然風景區。」
「啊，我一個都沒有去過。」蕭冷月失望地歎了口氣。
「以後有機會的。」展慕華平平淡淡地說。
「等以後有機會去的時候再查吧，我逛一會兒淘寶。」蕭冷月想趕快把展慕華趕走，還有兩個城市的網頁沒有關上呢！
再去掉兩個城市，她的選擇餘地也未免太小了。
雨聲淅淅瀝瀝，室內的光線不是很好。
展慕華「嗯」了一聲，找開了一盞燈。
蕭冷月飛速地關掉了網頁，打開淘寶裝樣子。
其實，她並沒有想要買的東西，所以只是打開了幾個童裝的店舖。
展慕華側頭看了一下：「想給蕭簫買衣服？」
「嗯，就是隨便逛逛。」蕭冷月小心地避開關於蕭簫的話題。
「讓專賣店送一批衣服過來就行了，哪用得著這麼麻煩，一件件地挑，浪費時間。」展慕華嗤之以鼻。
「那些童裝專賣店的衣服都很貴，網上的比較便宜。」
「算我送他的。」
「呃……」蕭冷月眨巴了一下眼睛。
今天的展慕華，似乎心情不錯。
難道是因為白日宣-『淫』，又睡了一個好覺的原因嗎？
居然主動送蕭簫禮物，簡直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啊！
當然，今天沒有太陽，也不知道它從哪邊升起來的。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只是看你逛店的樣子生氣而已。」展慕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蕭冷月拒絕的話，終於醞釀到了喉嚨口。
可是看著展慕華一臉的專注，張了張嘴，又勉強嚥下。
工作的時候被打擾，展慕華一向六親不認。
算了吧，只是幾件衣服而已。
再說，蕭簫也是他兒子，雖然父子倆彼此並不知情。
這樣一想，蕭冷月就心安理得了下來。只要自己沒有拿他的錢，就不能算是他包養的情婦。
展慕華瞥見蕭冷月的表情，心裡暗暗好笑。
就是要讓她拒絕不了！
燈光灑下的影子很淡，兩個人在牆體上合二為一。
彷彿是一個緊緊相擁的剪影，讓人無端生出一點曖昧的情愫。
蕭冷月繼續瀏覽網頁，卻不敢再百度她的備選城市名。
上班時間，她有的是機會查閱這些網上的資料。
但是她本來就不愛網購，更少逛淘寶網。只是挑了幾間店舖進去看了看，就失去了興趣。
百無聊賴地點著鼠標，從體育新聞看到娛樂新聞。
展慕華的坐姿相當標準，好半天都維持著那個姿勢，似乎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疲倦。
有的文件，他只是一掃而過。而有的，則看得很仔細。
現在，他就皺起了英挺的眉，額頭上因為皮膚的皺褶，而形成一個淺淺的「川」字。
這已經是最後一份，蕭冷月猜想，大概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伍一豐才會放到一疊文件的最後。
以後，她要記住這個技巧。
展慕華彷彿真的很為難，指節輕輕地敲擊著桌面。
「篤……篤……篤……」一下又一下，很有節奏感。
蕭冷月懷疑他小時候，是不是學過打擊樂。
不過，即使是皺著眉的樣子，他的五官仍然是吸引人的。
這副皮囊，實在是老天爺太優待了。
「看來，劉承業也不肯放過打擊我的機會啊！」展慕華忽然似笑非笑地說了一句。
好像是自言自語，又好像是想等著蕭冷月接口。
「劉承業？威煌？」蕭冷月很識趣地接下了他的話頭。
「嗯，莊敏濤的那件案子，我想用來做引子，他也是這樣想的啊！」展慕華把文件合了起來，「我倒是要看看，誰能更好地利用他！」
「劉承業……他要對付威煌？」蕭冷月猜測。
她有兩年半的時間，是在威煌度過的。從感情上，當然會有一種割捨不下。
「對，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能夠說動莊敏濤改口供。」
蕭冷月吃了一驚：「什麼？改了口供，那不就是……」
「放心，口供也不是那麼容易改的。」展慕華冷笑，「他還以為可以一手遮天？可惜的是，他忘了，威煌是在b省！」
「原來你選擇威煌，是有這樣的用意在啊！」蕭冷月暗叫倒霉，怎麼威煌正好被他看上呢？
要不然的話，她和蕭簫還是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用不著去寄人籬下。
「那當然，要不然呢？」展慕華似笑非笑，「我可沒有先見之明，知道你在威煌。如果早知道的話……也許我的兼併計劃，會提前至少一年。」
蕭冷月訕訕地偏過頭。
「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晚上，我們就去b省。」展慕華忽然站了起來，「我去一趟公司，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啊？不了，我留在家裡看電視吧。」蕭冷月立刻搖頭拒絕。
和他一起去公司？頂著下巴上的青青紫紫，星期一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麼樣子呢！
被虐待——這是事實，但沒有必要把傷口袒露在大眾的面前。
蕭冷月對當誹聞女主角，當然毫無興趣。
「明天我們住在b省。」展慕華也不強求，甩下一句話，就匆匆地出了門。
蕭冷月狐疑了半天，但是以她的智商和閱歷，實在猜不出來劉承業使的手段，和展慕華即將採取的行動。
不過展慕華的離開，對於蕭冷月來說，是件好事。
至少，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查閱自己備選的幾個城市。
「找個風景秀麗一點的，還是交通發達的？」蕭冷月自言自語，四個網頁全開著，比較來比較去。
「還要考慮就業機會呢……要是一直做小秘書的話……唉！」蕭冷月歎了口氣。
嘗過了做首席秘書的甜頭，薪水拿得夠爽。
一下子要從小秘書做起，怎麼想都有點不甘心。
薪水袋一下子又要變得很薄，支付蕭簫的幼托費都會覺得困難。
「唉唉唉……好容易熬了這麼多年！」蕭冷月有點氣餒，「要是可以拿到推薦信就好了，展氏的首席秘書，很容易找到一份令人滿意的工作啊！」
可惜……
推薦信，那是不敢想了。
「找個風景優美的城市吧，s市的教育質量也可以，物價水平比a市和b省都要低一點，是個宜居的城市。」
蕭冷月經過了充分的比較，終於確定下來。
「要跟美珠說一聲，到時候讓她先把蕭簫帶過去。我一個人走，比較容易。」蕭冷月想到蕭簫，就覺得心癢難耐。
她「啊」了一聲，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前額：「我真是傻了，不能去看他，難道還不能打電話嗎？反正不用我出電話費！」
「美珠，讓蕭簫接電話！」蕭冷月迫不及待地嚷嚷。
意料之中，劉美珠的大嗓門震耳欲聾：「冷月，你還記得你家蕭簫啊，現在才知道打電話回來，你究竟在幹什麼，連過來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嗎？你知不知道，蕭簫一天都站在窗口！」
蕭冷月眼眶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其實，我昨天晚上看到蕭簫了。」
「啊？」劉美珠意外地問，「在哪兒？」
蕭冷月苦笑：「在你家的樓下，我看到他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下。」
「我昨天和他玩捉迷藏，小傢伙玩得很開心。」劉美珠得意地報告完畢，又狐疑地問，「可是，你既然到了我樓下，為什麼不上來？你……昨天是和展……他一起來的？」
「昨天不方便上來。」蕭冷月頹喪地歎氣，「美珠，我想離開。」
「完全支持！」劉美立刻舉雙手贊成，「你住到我這裡來吧，我們三個人也蠻像一個家庭了。」
「拜託，你又不是男的，我們仨怎麼組成得家庭啊！」蕭冷月沒好氣地回答。
「反正你過來嘛，你又不圖他的錢，還要害得你母子分離。」劉美珠對展慕華沒有什麼好感，「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
「又不是我想要的，只不過當時為了救蕭簫，所以我才會……」
「我知道，你是急病亂投醫，不管阿貓阿狗，只要能救蕭簫，都會以身相許。好了，不說你了，我讓蕭簫過來聽電話。蕭簫！」
蕭冷月覺得，如果對像不是殿的話，她未必會答應……
「美珠阿姨，你真沒用，自己家裡都找不著我！」蕭簫的童音什麼時候聽，都讓蕭冷月覺得是世界上最優美的音樂。
她握緊了電話聽筒，竟然覺得自己在緊張。
「媽媽！」蕭簫的歡呼，讓蕭冷月盛在眼睛裡的淚，終於落了下來。
「簫簫……」她努力平靜自己的聲音。
「媽媽為什麼那麼忙呢？簫簫很想媽媽，非常想媽媽。」蕭簫連用了兩個詞來修飾，以表示自己想念的迫切。
「我知道，媽媽知道。」蕭冷月安撫著他，「媽媽很想念蕭簫呢！只不過，媽媽為了要賺錢，要讓簫簫生活得更好，所以不能來看簫簫。」
「簫簫生活得很好！」童音很軟，可是話裡的意思卻很堅持。
「如果媽媽不上班，簫簫和媽媽什麼也沒有得吃，沒有得穿了呀。簫簫最懂事了，對不對？等媽媽賺夠了錢，天天在家裡陪簫簫，好不好？」
「嗯！」蕭簫響亮地回答。
蕭冷月感慨，再聰明的小孩子，也只是小孩子，好騙啊！
蕭簫吞吞吐吐開問：「那麼，媽媽，什麼時候才能賺夠呢？」
「啊……這個……」蕭冷月張口結舌，大傷腦筋。
「媽媽努力賺錢，蕭簫努力長大哦。」不知道是不是劉美珠在蕭簫的耳邊說了些什麼，蕭簫居然不再糾纏著追問。
蕭冷月狠狠地鬆了口氣：「蕭簫，今天吃的是什麼啊？」
她囉哩囉嗦地問了很多，從吃的菜，玩的遊戲，說的話，每次起一個頭，蕭簫就能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蕭冷月笑瞇瞇地聽著蕭簫的匯報，覺得從心裡到全身，都暖洋洋的。
手機鈴聲響起來，蕭冷月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是展慕華的。
只當沒有聽見，把手機塞進被窩，聲音小多了，可以當作沒聽到。
把耳朵湊近聽筒，繼續聽蕭簫的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