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天才=蠢材?
再被他這樣熏陶下去,追上蘇州古城牆的厚度,也就指日可待了。
「我一個人就可以。」蕭冷月拒絕。
雖然這套公寓並不算小,但是廚房的面積,卻很經濟。
兩個人在裡面,難免會碰碰擦擦。
而蕭冷月敢打賭,展慕華絕對會對她上下其手。
太影響工作的效率了!
但是展慕華興致勃勃,蕭冷月自忖寄人籬下,也就不好意思堅持自己的意見。
畢竟,這幢房子,連廚房的瓶瓶罐罐都是他的。
他說了算。
事實上,蕭冷月對於展慕華的廚房技術,還是有點高估了。
他何止是幫倒忙,簡直是個破壞大王!
「哎呀,你怎麼把青椒和雞脯都放在一起了?」蕭冷月驚叫著,切茭白絲的時候,差點把手指頭當成茭白。
「你不是說青椒炒雞脯嗎?叫什麼五彩雞絲?」展慕華的另一隻手,正要把胡蘿蔔絲也放進盤子。
「大人,這些材料炒的時候都不會一起放進去的,油鍋燒旺,先放雞脯,炒得半熟才放香菇,然後放青椒紅椒,最後才放胡蘿蔔!你這樣……我還要把它們分出來!」
蕭冷月拎著菜刀,十分火大。
「反正最後都要裝在一起,何必那麼麻煩?」展慕華雖然知道好心辦了壞事,嘴上卻絕對不肯承認自己的「低能」。
「那還要炒什麼菜?全都放在一鍋,反正進了肚子都是在一起。胃部可不會替你分什麼五彩雞絲、杭椒牛柳什麼的。」
蕭冷月很想把手裡的菜刀朝他扔過去,做錯了事還要強詞奪理,要是蕭簫染上了這樣的壞脾氣,她早就板下臉來教訓了。
「但是舌頭會分辨味道的好壞……」
「是啊,你把所有的東西都塞進去,舌頭還分不分味道的好壞了?」蕭冷月恨恨地說著,低下頭把青椒和雞脯分開。
展慕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知理虧,沒有再次辯解。
蕭冷月沒好氣地把青椒重新放在水盆裡清洗,展慕華解釋:「我的手很乾淨的,用不著再洗吧?」
「拜託,雞脯肉我已經用調料醃漬過了,你看看這上面,沾上了澱粉和油!」蕭冷月恨恨地瞪著他。
「呃……」
「拜託,你去外面看看電視吧!」蕭冷月沒好氣地趕人。
「沒有什麼電視可看,我一向不喜歡看的。」展慕華拒絕。
「那……你就去上上網什麼的。」
「我喜歡呆在這裡。」
蕭冷月無語。
這是人家的地盤,她沒有理由硬把人往外趕。
好吧,暫時把他當成一根木樁子。
蕭冷月氣結,也不理他,自顧自地低頭料理菜餚。
展慕華無事可幹,只能當活動機器人,跟在她的身後轉來轉去。
終於,在打翻一盤香菇之後,蕭冷月倒豎起了柳眉。
「好了,我站在門口,不妨礙你。」展慕華退後兩步,主動給她讓路。
蕭冷月的一腔怒氣,沒有了發作的理由,只能恨恨地揮刀切菜,架勢做得十足。
結果,把土豆片,也順手切成了絲……
她在這裡咬牙切齒,某人卻在門口看得興味十足。
舉手、投足,怎麼看都有一種舞蹈似的美感。
為他洗手做羹湯的女子,看上去有一種特別的意味。
她的發,鬆鬆的挽了一個髻,用浴帽包著,露出飽滿的額頭和雪白的脖頸。
少了他的羈絆,蕭冷月的動作,顯得從容自如。揮鏟、加調料,有條不紊。
香氣漸漸地飄了出來,滿室的煙火氣裡,那個纖秀的身影,卻像是飄然出塵似的。
心裡暖暖的,竟奢望著,就這樣過一輩子。
在多花了一倍時間之後,蕭冷月終於把五個菜準備齊全。
「我來盛飯。」展慕華很高興能找到一件力所能及的廚房工作。
什麼「君子遠庖廚」之類的迂腐之見,早就被他扔到了九霄雲外。
「好。」蕭冷月取出碗,放到了電飯鍋的旁邊,「把插頭先拔下!」
展慕華喜孜孜地盛了兩碗飯,幫她把菜一盤盤地端到餐桌上。
「快來吃吧,很香。」
「一會兒就好,還有一個湯。」蕭冷月手腳麻利地拿出兩個蛋。
展慕華游手好閒之下,自告奮勇替她打蛋。
「打在這裡,攪散就行。」蕭冷月把空碗遞給他,自去洗蘑姑和雞毛菜。
「呃……這個……蛋殼掉下去了,重新拿兩個蛋出來。」展慕華自覺很沒面子,因此把話說得十分含糊。
「撿出來就行了,不用浪費。」蕭冷月頭也不回,把菜都洗淨裝在盤子裡,才有餘暇去看他的「成果」。
不看不知道,一看……
真的嚇一跳!
從來不知道有人會把雞蛋打成這個樣子的,蛋殼和蛋黃,都混到了一起……
「你……」蕭冷月很想仰天長歎,這是什麼人啊!
不是沒見過低能的,但是低能到這步田地,還真是國寶大熊貓級別的生猛人物了。
連蕭簫敲進去的蛋,都比他的像模像樣!
這蛋殼,還真不好撿。
蕭冷月悶悶地重新拿了兩個雞蛋遞給他:「你怎麼打的雞蛋啊……」
展慕華拿著兩個蛋,雙掌互擊之下,雞蛋仍然逃不了蛋殼和蛋黃不分家的命運。
「這……這……」
蕭冷月看得目瞪口呆。
「我看到廚師就是這樣打蛋的。」展慕華無辜地說,「我的力道沒有掌握好……嫌重了。」
「你也說了,人家是廚師……」蕭冷月的心臟,跳得好像越來越沒力了。
「要不,再拿兩個蛋?」
蕭冷月翻了一個白眼:「照你這樣打蛋的方法,我看今天就別想吃雞蛋了!冰箱裡的蛋全給你當練習都不夠……」
於是,在展慕華崇拜的目光裡,蕭冷月把雞蛋往碗沿輕輕一磕,雞蛋就囫圇地到了碗裡。
「是這樣敲蛋的?」展慕華咕噥。
「沒學會走跑呢,就想要跳遠!」蕭冷月不屑地冷哼。
強烈鄙視這位據說智商高得嚇死人的商界天才!
難怪別人會特意給天才寫一個全新的定義——所謂天才,乃天生蠢材的縮略語也。
「今天的菜真是豐盛……」展慕華沒話找話。
「早餐和午餐並成一頓了嘛!」蕭冷月早就餓得前心貼到了後背,匆匆回答了一句,就埋頭大吃。
「你什麼時候學會做菜的?」展慕華對她的手藝很捧場。
「三年前吧……」蕭冷月隨口回答。
「為了蕭簫?」展慕華忽然覺得嘴裡的飯菜變了味道。
「嗯?」蕭冷月一時摸不清他的意思,沒敢作肯定的回答。
雖然這是事實。
「或者……」展慕華放下了筷子,一副準備長談的模樣。
蕭冷月暗叫不好,他不會吃蕭簫的醋吧?
「做菜是一項生活技能,這沒有什麼稀奇的。」蕭冷月打算避重就輕。
「或者,你是為了蕭簫的父親?」展慕華的眼睛裡,有些什麼火苗閃了一親。
「當然不是!」蕭冷月立刻理直氣壯地搖頭。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是為了他學做菜呢?
他現在吃到的美味小菜,那可是托了蕭簫的福!
懷孕的時候,薇子為了替她增加營養,三不五時地下廚給她做營養餐。她不好意思,一樣樣地學著做了起來。
以前也做過一點簡單的菜色,自己看了菜譜,學起來並不難。
到後來舉一反三,那就更容易了。
「三年前,你不是碰到了蕭簫的父親嗎?他——是誰?」展慕華的問話,帶著火氣。
蕭冷月埋著頭吃飯,假裝沒有聽到他的問題,想這樣矇混過關。
可是她忘了,坐在對面的那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精明的人之一——當然,是在某些方面。
而另外一些方面,則遲鈍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蕭冷月!」
他吐聲開氣,蕭冷月的一口飯就這樣卡在了喉嚨口。
「咳咳!」她本來是想假裝咳嗽的,誰知道連咳嗽這玩意兒,都跟她過去,到最後竟然成了真咳。
嗓子痛得要命,她想要停下來,還剎不了車。
展慕華果然有點不忍心,板著臉坐了一會兒,還是坐過來伸手替她拍背。
力氣還是用得大了一點兒,不過比前兩次有了進步。
再調教兩次,可以出師了。
「謝謝。」蕭冷月用手撫著自己的喉嚨。
聲帶像要撕裂開來一般,讓她覺得十分辛苦。
真正是內外煎熬啊!
「好一點了沒有?」展慕華的聲音,忍不住放得柔軟了起來。
「嗯。」蕭冷月伸手盛了一碗湯,熱熱的湯汁,從喉管裡灌進去,喉嚨雖然並不覺得好受,至少胃裡舒服了一點。
「心虛成這樣?」展慕華歎了口氣,「他到底是誰,值得你這樣的對待?」
「什麼他啊他的,我……是為了蕭簫。」蕭冷月哭笑不得,「你想到哪裡去了,我的心裡沒有他。」
「真的?」展慕華心裡淡淡地浮起了喜悅。
「嗯,真的。」蕭冷月回答得十分乾脆。
想來她也真夠遜的,一生中談了一次戀愛,還只是停留在牽牽小手,貼貼面頰的階段。她的少女時代啊,沒有來得及讓青春燦爛輝煌一把,就被眼前的男人吃干抹淨,還留了一顆種子給她。
好吧,蕭簫是個好孩子,她從沒有後悔當初留下他。
「那好,以後不要和他見面!」展慕華決定不再追究,估計那男人也不過和蕭冷月有過幾面之緣。
蕭冷月到b省之後的生活,簡單得像一張白紙。
雖然稱不上是一部奮鬥的血淚史,但是拿著一張高中畢業文憑,能在b省自給自足之外,還負擔蕭簫的生活,也稱得上是艱難萬分。
雖然不乏有追求者,但據說……她根本沒有假以辭色。
這一點,多少取悅了展慕華。
以蕭冷月的迷糊程度,難道是另一次春風一度?
所以,她根本連奸-夫的名字,都無法提供!
心裡有點小小的不舒服,不過,他決定大度地不再計較。
看到她手指撫過的地方,烏青色還是很濃烈,心裡多少有點內疚。
罷了,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最後一個男人。
最後一個!
展慕華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小小地震了一下。
他並沒有想和她天長地久……最後一個男人,這個說法有點武斷了。
可是,想到蕭冷月以後會和另一個人白首攜老,他的胃部又開始翻滾奔騰了起來。
他還不想放手呢!
等到他對她,沒有了感覺以後,再放手……
看著她因為咳嗆而微微潮紅的臉頰,展慕華「陰險」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