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我要一個孩子
蕭冷月的一顆心在胸腔裡晃來晃去，抵制不住蕭簫在身邊的誘-惑，又不敢相信展慕華拋出這樣的餌，會有更厲害的後著。
她可不想讓蕭簫一腳踏進危險裡，而且也沒有這個膽子，讓展慕華看到蕭簫。
父子對面，雖然不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她不能指望展慕華再當一次「瞎子」。
所以……
「我的這個樣子，不知道怎麼跟蕭簫解釋。」她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那也是你自找的！」
「可……」
蕭冷月真是很鬱悶啊，三年前一失足，就成了三年恨！
「你可以說，因為見義勇為被打的。」展慕華惡作劇地給出了一個「借口」。
看看她皮包骨頭的樣子，能見義勇為得起來嗎？蕭冷月白了他一眼。
「以後不許再吃避孕藥了。」
「但是，你……現在合適要孩子嗎？」蕭冷月懷疑。
「為什麼不適合？」
「但是當年……」蕭冷月可不覺得再有一個孩子，是合適的時機。
「當年是當年，我還沒有作好準備。」展慕華不耐煩地說，「現在不同。」
蕭冷月閉上了嘴，雖然她一點都不明白，現在和以前有什麼不同。
反正兩片嘴皮子，說來說去，都是他的理。
「你有了蕭簫，也要給我一個。」展慕華說。
這是什麼道理？！
蕭冷月瞪視著他，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我想要一個孩子。」展慕華看著她的模樣，居然扯出了一個笑容。
「那還不簡單？和劉晴結婚，很快就會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孩子。」蕭冷月扁了扁嘴，十分不爽。
展慕華的臉有點沉：「我要你的孩子。」
蕭冷月嚥下了一口口水，她的孩子，不就是蕭簫嗎？
「我已經有蕭簫了，不想再要一個……啊，你幹什麼！」蕭冷月痛極驚呼。
「不許再吃避孕藥，不然的話，你會承受不住我的怒火。」這一次，展慕華沒有再捏住她的下巴，說得輕描淡寫。
這一點，蕭冷月完全相信。
事實上，她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他的怒火了。
儘管她仍然不明白，當初不想要孩子的是他，現在卻又……
男人的心，誰說不像海底的針？
銳利的眼睛，在明亮的光線下，更顯得氣勢十足。
下巴上還有一團青黑的胡茬，很短。
早上的那一通怒火，居然讓他忘記了刮鬍子這一個步驟。
太陽穴的周圍，血管突突地跳著，讓蕭冷月顯而易見地明白了他的憤怒。
就是因為她不想再要一個孩子？
蕭冷月不明白，難道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但是孩子，一般都希望能夠名正言順吧？
「可是，你明明並不喜歡孩子的啊……」蕭冷月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不喜歡嗎？展慕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僅僅為了想要和蕭冷月扯個平手，她有蕭簫，而他，也想要擁有一個孩子，一個她的孩子。
半開的窗戶裡，吹來一縷風。蕭冷月微垂的睫毛，因而輕輕地顫了一下。眼瞼下疏淡的灰影，彷彿有一抹憂鬱，緩緩地滴落。
「你……下午不要上班嗎？」蕭冷月不想正面和他起衝突。
有時候，他就是不講理的典型。
「當然要，你以為我可以像你這樣，說蹺班就蹺班？」
蕭冷月立刻閉嘴，有時候轉移話題，也不是明智的選擇。
「我回來……拿一份文件。」展慕華有點訕訕，起身往書房而去。
事實上，他只是……回來看看她而已。
不過，這樣說的話，太沒面子了一點兒。展慕華是絕對不會當著蕭冷月的面承認的，即使私下時，他自己也不肯承認。
所以，他還是回書房，開電腦現打一份。
「嗯？冷月，你動了我的電腦？」展慕華拔高的聲音，從書房裡透出來。
蕭冷月的鼻尖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對不起，我上午很。我……我沒有進去，不知道密碼。」
「你不知道嗎？」展慕華勾起唇，沁出一絲笑意。彷彿是初春時間的陌上花發，乍暖還寒。
蕭冷月戰戰兢兢，他不會把自己當成商業間諜吧？
以她電腦白癡的水準，也承擔不來這樣的重任啊！
「我不知道。」蕭冷月很肯定地回答。
這可不是能含糊的問題。
她要在第一時間，獲得他的信任。
「你啊……」展慕華的目光，說不出的複雜。
蕭冷月想開口說自己不是商業間諜，又怕被當成此地無銀三百兩，只是站在門口患得患失。
「二零零七零一一五。」展慕華低聲地說了一串數字。
「生日啊？」蕭冷月聽到熟悉的八位數，就立刻反應過來，那是他的開機密碼，「是你的嗎？」
展慕華又好笑又好氣：「我幾歲呢？」
「啊！」蕭冷月反應過來，那是三年前的日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聽到一串阿拉伯數字，當然就直接反應成生日了呀！」
她故意說得很輕快，目光卻一直瞟著他的臉色，哪裡有空去思量這個數字，還有沒有別的含義？
對他而言，那是一串特別有意義的數字吧？
展慕華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被看得心裡都發起毛來，才一臉淡漠地開了口：「明天給你買一台筆記本，你用起來也方便。」
「不用了，我其實也就是……這兩天悶在家裡，覺得無聊，所以才會想開電腦上網玩一會兒的。」蕭冷月總覺得他自從看到電腦以後，就有點怪怪的。
如果他的電腦裡，真有什麼絕密文件的話，只要有人洩密，恐怕自己就是現成的替罪羊了。
這種冤大頭，是絕對不能做的。
早知道，他說密碼的時候，她應該逃得遠遠的，至少拿手掌摀住耳朵，表示自己絕對不知道密碼。
這半個月，可別生出什麼事情來才好。
「一台筆記本，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展慕華不以為然。
「對我來說，算得上奢侈品。」蕭冷月笑了笑，「我星期一可以去上班了，用公司的電腦上網也很方便。」
「一會兒我去上班，你可以用我的電腦。」展慕華順手拿著打印機裡的文件，其實只是一份過期的招標書，完全是為了掩飾他大白天跑回來的動機。
「……謝謝。我其實可以看看書，時間也過得很快。」蕭冷月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覺得自己妄動他的電腦，真是大錯而特錯。
找落腳的地方，又不急在一時……
而且，他說密碼的時候，那種若有所思的笑容，怎麼看都像在算計著什麼。老天保佑，不要再出什麼事才好。
所以，整個下午，蕭冷月都克制著自己，沒有再打開那台電腦。
「冷月！」劉美珠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蕭冷月正在看一部韓劇。
「嗯？」
「你沒空的話，我替你去接蕭簫。」
「這個星期不接他了吧……」蕭冷月矛盾了半天以後，終於還是決定小心為上，好歹熬過這半個月再說。
「那怎麼行？反正我這個禮拜不用加班，正好閒得慌呢！沒事，你忙你的，我把蕭簫接回來作個伴。」
劉美珠爽朗的聲音，如珠玉落盤，清清脆脆裡，帶著獨特的節奏。
「那……你接到你那裡？」
「你又不想讓蕭簫和姓展的碰面，當然接到我這裡了。我已經給他收拾出來了一個活動室，地上鋪了那種海綿的墊子，可以讓蕭簫在地上想怎麼爬就怎麼爬。」
「美珠！」蕭冷月覺得喉嚨裡有點哽。
劉美珠不等她說下去，就笑嘻嘻地說：「蕭簫也是我的寶貝兒啊！你去b省，讓薇子佔了一個大便宜，現在終於輪到我了！」
「那我……」
「放心，我現在就去接。」
「可是你還沒有下班……」
「請兩個小時的假就可以了，我們的管理不那麼嚴格。」劉美珠語調輕快，「放心吧，下班的時候，別人會幫我打卡的，照樣可以拿全勤獎。」
「要不，我去接他吧，然後送到你的公寓就行了。」蕭冷月看了看表，說。
「我真沒有事，已經是幹了一年的老油條了！早退兩三個小時怕什麼？放心，我人緣兒好著呢，有人會替我圓謊的。」
蕭冷月摸了摸下巴和脖子上的青紫，實在不敢就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出現在劉美珠的面前。
別說瞞不了她，恐怕連蕭簫，也瞞不過去。
於是，她只能苦笑著放下了手機。
下巴上的那塊烏青雖然消了腫，卻仍然像是被墨汁勾勒而成，在臉上醒目得很。
如果是大冬天，倒可以戴只大口罩，再把圍巾往上拉一下，就能遮得住這道狼狽的印記。
但是現在，卻是炎炎夏日啊！
劉美珠接到了蕭簫以後，就給蕭冷月打了一個電話。
「媽媽！」蕭簫的童音，軟軟糯糯，讓蕭冷月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簫簫，今天和美珠阿姨一起睡，媽媽要過兩天才能來看你的，好不好？」
「哦！」蕭簫的聲音，明顯帶著濃重的失望。
清晰地響在耳邊，彷彿結成了一個透明的繭子，餘音不絕，讓蕭冷月幾乎改變主意。
但是鏡子裡，照出了她狼狽的臉，兩處烏青，都在她的皮膚上一目瞭然。
「以後……媽媽會經常地陪簫簫，好不好？」
「哦。」蕭簫仍然答應了一聲，一向媲美百靈鳥的小嘴，像是啞了似的，只肯用一個字，來表達薄薄的不滿。
劉美珠在一邊勸解了兩句什麼，蕭簫卻忽然扔下了電話：「我要媽媽！」
蕭冷月的熱淚，一下子噴湧而出。
「我要媽媽」，這樣簡單的四個字，卻是蕭簫最大的願望。
「媽媽……」蕭冷月幾乎想不顧一切地答應蕭簫，這就去抱住他的小臉蛋，親了再親。
「乖簫簫，媽媽要上班賺錢的，不能來陪蕭簫哦！」劉美珠在一邊柔聲細語地勸慰，哄著他要收起電話。
可是蕭簫顯然動了倔脾氣，手心握著電話聽筒不肯放。
「蕭簫，等媽媽賺夠了錢，一定和蕭簫天天在一起。」蕭冷月恨不能賭咒發誓。
半個月，只要半個月，她拿到了薪水，就帶著蕭簫一起跑路。
蕭簫總算被兩個女人哄得破涕為笑，嘰嘰呱呱地開始講幼托園裡的事。
三歲的孩子，說話缺少條理。
有時候會翻來覆去地說同一件事，但是蕭冷月卻一點都不覺得不耐煩。
蕭簫的聲音，是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
直到蕭簫掛斷了電話，蕭冷月還覺得隔膜處有著淺淺的悸動，彷彿有一把薄薄的刀片，慢慢地切割著耳廓，直到心臟也被切割成了一片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