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邪惡的趣味
蕭冷月翻了一個白眼：「早叫你不要抱他的。」
「誰讓他長得這麼可愛，笑容又這麼甜啊！你看李沁園還被誘－惑著買了一個風箏給他呢，她還當他是陌生人。何況我們這樣的關係，蕭簫一聲一聲『美珠阿姨』。」
蕭簫指著天上的風箏：「再來，再來跑！」
蕭冷月忍不住抱住了他：「蕭簫，今天太累了，跟美珠阿姨回去吧。不然的話，媽媽可是會很不開心的哦。」
蕭簫垂頭喪氣地「哦」了一聲，眼巴巴地看著蕭冷月：「媽媽一起回去。」
「不行啊，媽媽要賺錢，才能養蕭簫啊！」蕭冷月拿出乾毛巾，替他擦了擦額頭和頸後的汗。
「蕭簫要賺大錢！」蕭簫很不滿地咕噥，「把媽媽養在家裡，不要去上班。」
蕭冷月「撲嗤」一笑，在他紅撲撲的臉蛋上狠狠地親了一口：「好，媽媽等著那一天呢！」
蕭簫繼續描繪遠景：「讓媽媽住大房子，開大汽車。」
小孩子不知道名車並非越大越好，只以為像大巴士那樣的車，開起來才夠氣派。
「好。」蕭冷月忍俊不禁，連連點頭，「媽媽等著蕭簫長大，給媽媽買大房子和大汽車。」
「蕭簫會很快很快長大的，很快很快！」蕭簫一臉稚氣的認真，把蕭冷月和劉美珠逗得哈哈大笑。
「到了。」展慕華的手機，總是在不合時宜的時候響起。
蕭冷月茫然地答應了一聲「哦」。
「要走了？」劉美珠察顏觀色，忽然綻開笑顏，「走吧，別再婆婆媽媽的，我會照顧好蕭簫的。明天如果你走不開，不過來也沒有關係，免得分我的寵。我會送他去幼托園，你就不用擔心了。」
「嗯。」蕭冷月當然不會擔心劉美珠。
劉美珠和薇子，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兩個人。
「不要走，媽媽！」蕭簫忽然抱住了蕭冷月，眼淚「巴嗒巴嗒」地往下掉。
「乖，蕭簫，媽媽要賺了錢，才能讓蕭簫有得吃，有得穿，有得玩，對不對？」蕭冷月心裡發酸，卻只能泛泛地安慰。
「不要，蕭簫不要吃，不要穿，不要玩！」蕭簫卻拚命地搖頭。
「可是媽媽要吃要穿呀，所以媽媽要去工作，要去上班。」蕭冷月儘管用冷靜的聲音說。
天知道，她比蕭簫還想哭。
眼角一瞥，已經看到展慕華的汽車。
「他來了？」劉美珠看到蕭冷月的臉色劇變，也立刻緊張了起來。
「嗯，我先走了，蕭簫就……」
「放心，交給我。」劉美珠豪氣干雲地拍了拍胸，「你的兒子，就跟我的兒子一樣。」
蕭冷月不敢讓展慕華看到蕭簫，匆匆忙忙地安慰了蕭簫兩句，就急忙迎了上去。
「你倒是好興致！」展慕華的聲音很淡，聽不出什麼特別的味道。
「還好。」蕭冷月小心地察看著他的臉色。
「你給蕭簫的點心，忘拿了。」他拿出了車裡的袋子。
什麼忘了，當時她根本沒有機會到他的車裡去拿！
「謝謝你，我拿去就行了。」蕭冷月看到他無意停步，立刻嚇得滿頭冒汗。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展慕華見到蕭簫。
絕對不能！
「我和你一起拿過去。」展慕華沒有把袋子遞給她。
「啊，不要拿過去了，我好容易說服他放我走的。現在回去，又要惹他大哭一場。」蕭冷月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不是要去宴會嗎？現在已經不早了，我們快去化妝吧。」
展慕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千方百計想和蕭簫多呆一會兒嗎？」
「是啊，但是我又不能一直陪他。」蕭冷月拽著他的胳膊回到了車裡，才算鬆出一口長氣。
「那這個點心……」
「……」蕭冷月想了一下，才訥訥地說，「帶回去當宵夜吧……」
劉晴啊劉晴，每次遇到你，都沒有好事！
蕭冷月對這個「情敵」，此恨還真不關風與月……
「去選購一件禮服。」展慕華直接把車開到a市著名的名品店「雲想容」。
高大氣派的門楣，一下子就拉高了禮服專賣店的檔次。
蕭冷月惴惴不安的是，價錢的檔次，肯定也被拉高了不少。
「這件粉紅的不錯。」展慕華的眼光，讓蕭冷月真的不敢恭維。
明明自己已經一大把年紀……呃……一大把，說起來有點過份，但至少有了點年紀。
可是每每給她挑選的衣服，卻無一例外都是顏色嫩到極點。
好像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年齡還小的樣子。
不，這樣的打扮，分明把自己的年齡，再往小裡壓了兩三歲。
他也不嫌別人笑話他老牛吃嫩草？
或者，是上流社會最新的流行趨勢，喜歡拉大男女雙方的年齡差距？
「這件禮服也太……我年輕五六歲才敢穿上。」蕭冷月看著鏡子裡苗條的身影，忍不住苦笑。
顏色倒也罷了，反正蕭冷月已經看熟了，展慕華替她挑的衣服，總不外火紅、玫瑰紅、桃紅、粉紅、鵝黃、碧綠、嫩綠……之類的嫩色調。
但是這件禮服後腰處的蝴蝶結，也太、太、太誇張了一點……
如果十五六歲的高中女生，穿上還能顯得稚氣俏麗。
「很適合你啊！」展慕華閒閒的一句話，就把禮服的事敲定了下來。
蕭冷月覺得自己就是他手裡的傀儡，由著他擺佈。
額上的汗，又密密地沁出了一層，猶豫了很久，還是覺得自己這樣穿出去，只是惹出一個裝嫩的笑話。
「我……換一件行不行？這件禮服，十年前我還能穿出去……」
展慕華坐在一邊看雜誌，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我好意思這樣帶你出場，你怕什麼！」
蕭冷月無奈到了極點，只能坐在梳妝台前，讓化妝師在她的臉上描描畫畫。
下午和蕭簫玩得很瘋，這時候也有點睏倦，乾脆閉上眼睛小睡。
到時候，她就當個人偶好了！
反正丟的也是他展慕華的臉，跟自己……沒有太大的關係，大不了以後再逃回b省去。
展慕華抬起頭，看著蕭冷月閉著眼睛假寐，忍不住自嘲。
有多久沒有坐在這裡等女伴化妝了？
回想蕭冷月見到禮服後腰部分誇張的蝴蝶結的模樣，驚詫得眉毛都似乎要飛起來，還是讓他覺得笑意吟吟。
原來……捉弄蕭冷月，也是一件這麼有趣的事！
生活裡，充滿了以前想像不到的趣味。
蕭冷月雖然只是小憩了一會兒，可就是這麼短的時間裡，還是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穿著誇張的粉紅公主裙，被王子抱上白馬，然後一個深吻……
王子啊……
還是騎白馬的！
然後覺得頭皮生疼，睜開眼睛，化妝師已經在打理她的長髮。
鏡子裡的精緻臉龐，讓她有一剎那的恍惚。
原來被憔悴過的容顏，只要稍加修補，就可以重新亮麗。
這張臉，和三年前相比，似乎並無遜色。眼角眉梢的那一點淡淡幽怨，是歲月給她的厚賜，反倒憑空生出幾分嫵媚來。
二十三歲，她還年輕……
可是，分崩離析的心臟呢？是不是還能夠完整如新？
蕭冷月看著捧到自己面前的禮服，苦著臉說：「我……真的非穿那件禮服嗎？能不能對我網開一面，換件別的顏色？不，哪怕還用這種粉嫩的顏色，至少換個款式吧！」
乾脆挖一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你用的什麼成語啊！」展慕華故意板著臉，「網開一面？你又不是逃犯，我抓你歸案啊？」
「地球人都知道，我連大學都沒有畢業。」蕭冷月落寞，「所以，你不能要求一個半文盲，會有多麼高的語言造詣。」
雖然並不刻意，但不難聽出來，蕭冷月對自己被開除的事，還是心有餘恨的。
「你那件事，我事前不知道。」展慕華放緩了口氣，「好了，快去換衣服吧。再不走，真要遲到了，你想成為萬眾矚目的一個嗎？」
「不想。」蕭冷月乾脆利落地回答了一句，無可奈何地捧著衣服進了更衣室。
一邊走還在一邊想，不如帶把剪子，到更衣室把蝴蝶結給剪了。
店員替她拉上了禮服的隱形拉鏈，蕭冷月忽然瞪大了眼睛：「咦？蝴蝶結呢？」
「小姐說不喜歡，展先生就讓我們拆下來了。」店員微笑著說，「那個蝴蝶結，本來就是活動的。」
蕭冷月愣了愣，喃喃自語：「原來他是故意騙我的。」
粉色的裙擺，像是一朵優雅的雲。雖然顏色嬌嫩，但去了那個誇張到極點的蝴蝶結以後，整件禮服的剪裁，就顯得尤其簡潔。
腰線收得有些高，因而更突顯出了蕭冷月不盈一握的纖腰。
「嗯，不錯。」展慕華點頭。
蕭冷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明明已經有了決定，卻故意不告訴她，害她擔了好半天的心事。
宴會並不隆重，只是盛玉環的二十歲生日宴。
盛家與展家雖然也算世交，但是在展家最困難的時候，盛家一毛不拔。
這樣的宴會，展慕華雖然收到了請柬，但本來並沒有打算要過來。只是為了讓蕭冷月及早離開蕭簫，所以才硬著頭皮挽她過來而已。
「慕華哥哥！」一個驚喜的聲音，隨著香風撲過來，硬生生地把蕭冷月擠到了一邊。
摸了摸鼻子，蕭冷月好心地移開兩尺，把表演的舞台，讓給正主兒。
盛玉環也穿著粉色的禮服，只是裙擺和兩袖，都綴著水鑽。被巨大的水晶吊燈一照，整件衣服便顯得光彩耀人，反倒把那張臉，都耀得看不分明。
「玉環出落得一年比一年漂亮了。」展慕華淡淡地說，聽不出有什麼喜怒。
不過，那聲「玉環」，讓蕭冷月知道，他們的關係，當初一定是極熟的。
「慕華哥哥就愛笑話我，這麼多年都不改！」盛玉環挽著他的手，頭微微一偏，頭上戴著的水鑽皇冠，便顯得顫顫微微。
「是真的。」展慕華依然淺淡如故。
「你今天能來，我真是太高興了。」盛玉環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今天是我的生日，一會兒你要陪我開舞！」
展慕華的目光看向站在離他至少三米的蕭冷月：「開舞可是你和男朋友的事，我怎麼能搶別人的好事？」
「不來了，人家還沒有男朋友呢！」盛玉環跺了一跺腳，雙手扯著展慕華的手臂搖了兩搖。
蕭冷月覺得，被拆掉的那個蝴蝶結，倒應該裝到她的後腰才算合適。
二十歲，怎麼學人家十五歲的豆蔻少女的作派……
「我不信，你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展慕華的笑容，似乎舒展了一些。
但是蕭冷月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那些笑紋裡，含著一絲說不出的譏誚。
一時之間，她有點弄不清展慕華和盛玉環的關係。
聽盛玉環的口氣，他們也應該相當熟稔。
「真的沒有啊，慕華哥哥，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問我爸爸！」盛玉環有點著急，差一點就舉手發誓。
「那你可得加快腳步才行啊……」展慕華笑著搖頭。
「我不管，反正今天你要陪我開舞！」盛玉環的目光，也落到了蕭冷月的臉上，恨恨的樣子，好像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咬她一口。
這小女孩對展慕華的心思，也太明顯了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