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高雅的吻
「啊？」蕭冷月被車門裡灌進來的涼風吹得打了一個噴嚏，一件西裝適時地披到了自己的肩上。
「吃完了就可以回去睡覺。」展慕華自己也沒有覺得，他的聲音變得比往常柔軟多了。
「哦。」蕭冷月搖了搖頭，腦袋總算清醒了。
風鈴會所並不像一般的高檔會所那樣裝飾得金碧輝煌，本色的木地板上，鋪著猩紅的地毯，算是最奢侈的部分了。
窗子是明清時候的花格窗，樑柱上還有精緻的木雕。整個裝潢風格古樸典雅，仿古木檁和地板十分和諧，讓人彷彿走進了民國初年的茶肆。
吊燈是燈籠形狀，還夾雜著幾盞用細蔑編成的鳥籠。燈光疏漏柔和，既然不顯得太明亮，但即使看書，也不覺得光線昏暗。
蕭冷月奇怪的是，這麼晚了，居然上座率還有五成。
難怪外地人都稱a市是不夜城，果然夜貓子特別多。
展慕華直接往樓上走，壁龕裡放著整套的景德鎮青花瓷。
包廂很大，有柔軟的布藝沙發。
「上菜吧！」展慕華吩咐了一聲，服務員已經輕手輕腳地替他們泡好了茶。
透明的玻璃杯裡，茸毛遍體、蜷曲似螺的細嫩條索，在水中緩緩地舒展開來，盛放出雀舌狀的優雅姿態。
一時間，清幽芳雅的茶香，在包廂裡瀰漫開來。
「這是碧螺春？」蕭冷月看著小小的嫩芽，沒話找話。
心裡明白，這個會所看上去不算顯眼，連餐前的茶都用上好的碧螺春，消費的檔次肯定高得離譜。
也只有展慕華這樣的社會精英人士，才能消費得起。
「是啊，看不出你也識貨。」展慕華笑。
碧螺春的炒制這麼有特點，她想不認識也難啊！
蕭冷月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只想著快快上菜，然後可以打道回府。
回府……
那是展慕華的家啊。
蕭冷月忽然就覺得蕭索了起來，把玩著手裡的象牙筷。
低頭喝了一口茶，蕭冷月就皺了皺眉頭。
「你不喜歡喝碧螺春？下次我們點別的，差不多的名茶，這裡都有。」
「不是。」蕭冷月搖頭，「只是想到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還喝茶的話，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睡覺？」
「喝茶和睡覺沒有關係。」展慕華失笑，「你不想睡覺更好，晚上除了睡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蕭冷月一時間沒有聽明白，直到他曖昧的笑容湊過來，她才會意過來，頓時臉紅耳赤。
菜上得很快，服務員的菜名，聽得蕭冷月兩眼發直。
「紅茶鳳爪。」
「香片蒸魚。」
「嫩茶腰花。」
「銀毫椒鹽蝦。」
「龍井蝦仁。」
……
「這是我們的招牌菜，茶香雞。」
服務員善解人意地退到了門外，蕭冷月才長出了一口氣：「怎麼全是茶啊！」
「這間會所重在養生，所有的菜都與茶有關。」
「附庸風雅……」蕭冷月哭笑不得地咕噥了一句，「要是陸羽知道了，肯定要醉浮一大白。要知道這樣，他還嘗什麼泉水？」
「菜餚裡的茶葉，是用來去油膩、腥味和異味的，同時也豐富了菜餚的色、香、味。你嘗嘗這個茶香雞，是廣東的名菜。用的是烏龍茶中的名品『水仙』。」
蕭冷月看這道菜色澤棗紅、表面光滑，色香味裡的色，就已經具備了。
她挾了一筷放進嘴裡，肉嫩味醇，果然有一種烏龍茶特有的清香。
「怎麼樣？」展慕華笑著順。
「嗯，很好吃。」蕭冷月點頭捧場。
「這間會所是去年才開的，營業額已經躍居各類會所的前列。這老闆的腦筋很靈活，想到以茶做菜。」
「我看味道好是其次的，主要是茶葉本身，就和高雅聯繫在一起，才是賓客眾多的原因吧？有了錢，誰不喜歡附庸風雅？」蕭冷月吃得很開心，還不忘逞口舌之利。
連湯都是「祁門銀耳」，這間會所當真是無所不用極其了。
「真是奢侈。」蕭冷月掃蕩完了蝦仁，才猶豫地挾了一根龍井，「這茶葉，也能吃的嗎？」
以茶入菜，用的居然都是一芽一葉的嫩芽。
她平常喝的茶葉，都沒有這麼考究！
「你可以吃，反正沒有什麼壞處。」展慕華的吃相很優雅，不急不緩。
蕭冷月摸了摸撐圓的肚皮，遺憾地把茶葉放進了盤子裡。
不知道是不是菜裡的茶葉發揮了效用，蕭冷月的瞌睡全被打跑了，睜大了眼睛看著展慕華的側臉。
他的眉真挺，他的眼真亮，他的下巴……
呃……
什麼時候他的眼睛灼灼地盯向了自己？
蕭冷月急忙低下頭，手忙腳亂地端起碗，假裝喝那剩下最後一口的祈門紅茶。
「我很好看？」展慕華忍著笑問。
「啊？嗯，還好。雖然和湯姆克魯斯差了不止一個級別，至少不會在半夜裡被人當成嚇人的鬼。」蕭冷月小聲地嘀咕。
展慕華瞪視著她：「是嗎？下一句是不是想說，長得醜不是錯，跑出來嚇人就是你的錯？」
蕭冷月愕然地半張了嘴，才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
她菱形的嘴唇，很美。
還留著一點蝦仁的油膩，更加顯得豐潤。
展慕華斜斜地傾身，一個吻落在了她的唇角上。
帶著淺淡茶香的味道，很好。
蕭冷月覺得奇怪，明明她喝的是茶，並沒有喝酒，怎麼會有一種醺然薄醉的味道呢？
渾身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想抗拒這個吻。
也許是因為連吻都帶著茶香，一下子變得高雅了起來吧？
她自嘲地想著，閉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服務員輕輕叩門進來換茶，這個法式長吻，說不定會打破吉尼斯世界記錄。
蕭冷月臉色通紅，差點把頭埋到碟子裡，根本不敢看站在門口的服務員。
倒是會所的員工們，對這類事情已經司空見怪，並不覺得尷尬。
她恰到好處地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也許是想給蕭冷月收拾自己的時間，才輕輕地走了進來。
展慕華的眼睛，全在蕭冷月的身上，臉上的笑意，讓服務員倒水的手顫了一顫，差點把水倒在水杯外面。
什麼時候，見到這位又帥又酷的總裁大人，居然會笑得這麼燦爛？
她看了看黑黝黝的窗格，別說陽光，今天連月亮都沒有！
不要陽光，就能笑成這樣啊……
「好了，埋單吧。」展慕華的話，打斷了服務員的幻想。
他簽了字，看到蕭冷月仍然像鴕角一樣縮著腦袋，忍不住暗暗好笑。嘴上卻說得很冷淡：「走吧，難道你想在這裡睡一覺？」
蕭冷月懊惱地抬起頭，也不等他伸出手來挽住她的臂，就像一頭豹子似地往外衝了出去。
被門外的冷風一吹，蕭冷月才洩氣地撓了撓頭。
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時隔三年，卻還是在他的面前手足無措。一個吻，就神魂顛倒至不知今夕何夕！
太丟人！
直到坐在汽車裡，蕭冷月還在為今天大庭廣眾之下的失態舉止而自我反省。
其實，也只有一個服務員看到而已……
「不是困了嗎？怎麼兩隻眼睛像銅鈴一樣？」展慕華扶著方向，側著頭好笑地看著蕭冷月。
她的眼睛瞪得可真用力，好像要用自己的目光，在前面的道路上射出一個大洞，把他們給活埋起來。
「吃了這麼多茶葉菜，我還能睡著嗎？」蕭冷月恨恨地說。
他肯定是存心的，深更半夜拉著她來喫茶葉。而且味道還該死的都那麼好，連胃都被撐得難受。
就算有睡意，也全給趕跑了啊！
也許是為了去公司方便，展慕華的公寓離展氏的大樓並不遠。
雖然房價不低，但對於展慕華這樣的身家來說，還算是低調的。
慢吞吞地跟著展慕華上了樓，蕭冷月在門口磨蹭了一會兒，才換上拖鞋。
這雙女式拖鞋的商標還沒有拆下，看來是新的。
蕭冷月的目光在鞋櫃裡搜索了一下，居然沒有看到另一雙女式拖鞋。
難道他的這套公寓，從來沒有招待過女人嗎？
毫無道理的，蕭冷月就鬆了口氣。
「你的衣服都已經買了新的。」展慕華推開了臥室門，「你就住這一間吧，我的臥室在旁邊，有一個共用的浴室。」
「好。」蕭冷月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居然不用和展慕華睡同一個房間？那就表示……
她喜悅的笑紋，在唇邊淺淺地漾開，燈光下更顯得如牡丹初綻，新蘭吐蕊。
展慕華看得呆了，會意過來後才忍不住怒意勃發。
不和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就高興成這樣？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和自己春風一度，怎麼到蕭冷月眼裡，自己就成了滯銷貨？
「不過……」他忽然改變了主意，雖然不習慣自己的房間裡多出來一個人，但壓壓這丫頭的氣焰也是好的。
「啊，那我先洗澡去了，好睏啊！」蕭冷月雖然不知道展慕華打的主意，但是也知道「不過」這兩個字，是轉折句，肯定不會有什麼好話說出來。
可惜，她雖然腳底抹油，還是比不過展慕華的手臂伸得長。
她只是滑出了兩步，就被一個身子合身撲了上來。
「啊！」她身形不穩，大驚之下慘叫了一聲，以為自己要被他摔在地上當肉墊。
天花板在正上方，蕭冷月閉上了眼睛，卻覺得身子一旋，忽然被折了一個方向，狠狠地撞在展慕華的身上。
她睜開眼睛，展慕華的臉就在眼前。
他長長的睫毛，幾乎要觸到自己的睫毛似的。
這次還算有點良心……她剛剛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就看到放大的臉上，似乎隱隱有著笑意。
還沒有等她想明白，他已經反身再度把她壓在身下。
這時候，蕭冷月才發現，原來他們倒下的地方，是一張床……
展慕華咧嘴一笑，露出了兩排足可排牙膏廣告的白牙：「不過，我們平時還是睡在一起的，偶爾我有工作的時候，才會回自己的房間。」
「……」蕭冷月覺得自己真是高興得太早。
「所以……」展慕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啊！
「我……還沒有洗澡。」蕭冷月紅著臉，眨了眨眼睛。
「沒關係，我也沒有洗呢！反正一會兒還要洗的，現在何必多此一舉呢？」
什麼叫一會兒還要……洗？
呃……
蕭冷月抬起頭，展慕華正好壓下來，兩個人的唇，就像是被膠水膠住了似的，緊密得不可分割。
展慕華當然很驚喜於蕭冷月的「主動」，一個吻就火-辣辣地拉開了序幕，而緊接著，當然就更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