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的各個主戰場,未曾見過亡靈的異怪陷入混亂之中;朱茵大陸的魔法對它們而言不過是一種有趣的變異,可令屍體站起來再度行動,逆轉生死的法則,完全突破了它們有限腦容量所能想像的極限。
為什麼同族會攻擊自己?為什麼敵人無法殺死?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體溫,那些明明只是「肉」而已,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搜索最新更新盡在lvex.]
——帶著這樣的疑問,異怪成片的倒下,直到死亡為止,它們也沒能得到所期盼的,來自主そ宰的指示。
因為它們的主そ宰,此刻連一點點精力都無法分散。
「將軍!是你輸了。」科裡亞微微側身站立,隔著傳送門,凝望另一個世界裡一切戰亂的禍首,「……準備好,『還債』了麼?」
它面前的敵人,絕非分心他顧還能應付的對手,若是處理不當,不但在這個世界長久的經營將會毀於一旦,甚至……主そ宰絕不懷疑,旌旗的戰士們可以抱著有死無生的覺悟衝入傳送門的另一端,殺死自己。
必須阻止他們。
「魔法」這種有趣的伎倆,主そ宰已經收集了足夠的資料,很快的,一批更強大,更加無可阻擋的孩子們就會降生;傳送門的技術也基本掌握了,雖然從不存在魔法的異怪世界打通前往朱茵大陸的大門,比起反向的通路要困難無數倍,但主そ宰有信心成功。
該做出決斷了。
「……」
面對旌旗的圍,主そ宰彷彿認命一般選擇了沉默,連從傳送門中彈出的觸手都停止了舞動。
但這種平靜反而給予了科裡亞更大的壓力,某種無法言語的惡劣預感催促他疾步衝向主そ宰他的眼睛看到,在傳送門的另一邊,他看到了,儘管沒有人類的五官,依然能辨識出只能以「奸笑」形容的姿態。
給予傳送門的魔力,開始流向別的地方,那是異怪在毀滅雷奧森城時掠奪的巨量魔晶石……足以,將方圓百里抹滅的數量。
【警報!警報!所有士兵立刻離開紅色そ區域!立刻!】
但在這最後手段生效之前,少女尖銳的聲線通過【傳令兵】的魔法迴響在所有人的耳畔……
……好吧,科裡亞不能被魔法加持,因此聽不到來自最思念的她的聲音,只能茫然的注視以比蟑螂更靈活的姿態,瞬間消失在四通八達的洞窟間的旌旗成員;然後詫異的發現一堆碩大的紅叉標記在自己的臉上、手上、身上,還有洞窟的各個角落。
【第四軍團長親衛隊,進入戰場,干涉開始。】
毫無起伏的平淡聲音,卻能令聽眾感受到莫大的喜悅,那是期盼已久的夢想即將成真的情愫。
「崩!」
「轟!轟!轟!轟!轟!」
一連串金屬圓柱擊穿了異怪巢穴層層疊疊的骨骼和肉そ壁,呈椎狀的下端和自身的重量在破壞了所有阻礙後深深嵌入大地,只有少數留在核心室中,更多的則伴隨著巨響和碎滅一路砸到巢穴真正的最下層,直到大地厚實的岩層將其攔截。
「到達任務地點,魔力消解系統啟動。」
冰冷的聲音從圓柱的內部傳出,同時出現的還有金屬光潔表面浮現的大量符文,一陣陣黯色的輝光以圓柱為中心向外擴散,林立的金屬柱將這黯淡之光灑滿巢穴的底層。
所有旌旗的戰士都感到一陣無力與缺失感,他們難以聯繫空氣中理應無處不在的魔力,因而戰鬥力大幅消減的不僅僅是施法者,朱茵大陸不存在鬥氣,戰職者也需要依靠魔力強化自身。
科裡亞同樣感覺到體內的魔力極速的流失,【魔力消解】的體質讓他本能的使用倍數的魔力去對消周圍有害的魔力,但這種本能只會造成自身的魔力更快速的減少。
「傳令1:『笨蛋!給我克制一點!這些孩子可應付不了你要塞級的魔力!』……以上。」
惟妙惟肖的模仿依芙蕾雅聲音的同時,科裡亞附近的一根圓柱打開了,或者說……展開了?
金屬如同花瓣一樣層層展開,最後成為薇兒背後閃耀的瑰麗羽翼,銘刻於每一片羽毛上的符文依然在散發光芒,阻止附近一切與「魔力」有關的行為。
科裡亞特殊的體質很久以前便激發了與一書庫研究者們的興趣,對其的利用和模仿產物亦是層出不窮,而在娜塔無數失敗作品的鋪墊之下,這次終於有了一件能用的——儘管是在別人的幫助之下。
是的,說到對於魔導具的認識、理解和使用,沒有那個種族能夠勝過迷失者,對這些經歷過殘酷實驗而誕生的少女們而言,任何魔導具都可以如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般運用自如,只要忍耐過一個痛苦的融合期。
沒關係的,她們早已習慣忍耐;而且,相較於過去在寂寞、悲傷與絕望的忍耐苦楚,現在感受到的每一分痛苦都會令她們感到幸福,因為這些痛楚是她們憑借自己的意志所選擇的,證明著他人需要著自己。
「……第四軍團長親衛隊……隊長……薇兒……向您報到……」
即使曾被斬斷的羽翼已獲得新生,薇兒的語調依然和過去一樣猶疑,遲緩,微不可察卻又充滿不可動搖的意志。
「親衛隊?等等,我可沒聽說過!」
理論上,每個校級以上軍官都有自己的親衛隊,科裡亞當然也不例外,他的親衛隊長是哈瓦克,附帶一提,哈瓦克還兼任副官、侍衛長、秘書。文書、專用傳令官……等等。
也就是說,他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親衛隊——因為根本不需要。
「……執旗手……批准……」
「依娜……那也不行!我還沒廢柴到需要女孩子以身犯險來保護!」
「你……已經……這裡……爆炸……阻攔……」
雖然還是慢吞吞的語氣,可明顯能感覺到薇兒的焦急,但是越焦急就越無法解釋清楚,只能說出一大堆無法理解的言辭。
在旁人看來,大概是個小姑娘被兇惡的男性嚇到語無倫次的場景吧?
理所當然的,在迷失者這個狹小而關係緊密的團體中,有人的保護欲被激發了。
「喂!要不是我們,這裡可就被炸上天了!」
艾娜在沉默寡言的迷失者中屬於一個例外,原本是狼人的她在遭到轉化之後依然激情澎湃,在逃離研究所學會了解放自身的枷鎖之後,人們總是能看見這個用扁平天線代替被割掉的獸耳的少女,帶著一身的刀刃在營地裡追逐別人,起因或許只是一句無心之語。
「……嗯?」
科裡亞和其他旌旗的成員們,這時候才注意到圓柱砸出的窟窿裡向外放射的螢光,透過一個個圓形的窟窿,能看到財迷最美妙的夢境中也不會出現的龐大財富,無法計量的魔晶石如沙礫一般堆積成山。
「這下面……到底有多少魔晶石……」
不知是誰的聲音幽幽地傳來,眾人齊齊的嚥了口口水;他們都知道,這個數量意味著什麼。
一旦引爆,恐怕連地面上的生命
復仇女神都會隕落,第一輪的爆炸和隨後而來的混亂魔力足以殺死所有正常的生物。
「……薇兒……是乖孩子……」
身體的大半被金屬替代的少女,輕輕揚起雙翼,在一陣刀刃摩擦的清亮聲音間站起身來。
「……薇兒……服從命令……」
一大堆構造精巧的機弩和鋸盤從她的體內彈出,閃動著不詳的光芒。
「……薇兒……代替你們戰鬥……」
是錯覺嗎?那平淡的聲音中,似乎有一絲炫耀的意思。
但無論其他旌旗願意與否,這片禁用了魔力的領域中已不適合他們繼續戰鬥;相對的,雖然體內大多數的魔導具不能使用,但「念動力」這種基於意志的能力還能正常發揮,半機械化的身體沒有魔力的強化也勝過一般的戰職者,改造少女們的戰鬥力受到的影響相當小。
迷失者在阻止爆炸,保護眾人的同時,也將這裡變成了最適合自己展現的舞台;這究竟是無心造成的副作用,還是某人可以安排的結果?
「吼——」
最後的底牌也失效了,主そ宰終於表現出些許被そ逼上絕路的猛獸應有的瘋狂;它的觸手瘋狂的舞動,連續刺穿了幾名迷失者的身體。
可惜它在朱茵大陸還未收集到這些數量稀少的迷失者的資料,不知道她們經過無數次試驗和改造後的身體早已不算是完全的生物,即使身上帶著幾個碗口大的洞,依然能夠面無表情的以切割和灼燒來破壞身上的觸手,並且確實有效的傷害到主そ宰。
更何況,少女們身上還有一位女神全心全意施與的祝福,曾經與她們一同淪為瘋狂研究者實驗品的椿·柊毫不吝惜的給予每一位迷失者神殿級別的神力,為此連神國都無法建立,堂堂執掌生命、希望、死亡、復仇幾大神權的神明,甚至弱小到連世界的排斥力都感受不到,可以用真神在現世隨意行走。
【釘釘不喜歡你……釘釘要撬開你的頭蓋骨!】
一行漂亮的花體字浮現在半空中,整個洞窟中的迷失者,像是恐怖故事中的怨念人偶一樣,以整齊的動作調轉頭,毫無表情的臉上,閃爍綠芒的眼睛死死盯住傳送門後主そ宰的本體。
「「「……」」」
她們沉默無言,可任何人都能明白她們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