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警報!實驗品逃脫!」
原有的傳訊法術失效了,地下實驗場的守衛不得不邁開雙腿,回憶一下「交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的日子。
地下實驗場的某處,六人一組的守衛不緊不慢的走在向下的階梯上,耳邊儘是上一層慌亂的聲音。
「那些法師整天就知道玩沒用的戲法,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
一名守衛用手上驅逐棒敲打走廊牆壁上的符文,每次看到這些維護費比自己工資還高的魔法設施都讓他覺得很不爽。
「哈哈哈……就是說嘛,到最後不還是要靠我們。」
「不過是一群布娃娃罷了,我女兒昨天晚上還弄壞了一個呢,緊張什麼……」
某個守衛的話到這裡就中斷了。
每一個在這裡工作的人,每一個看過那些實驗的人,都有過相同的噩夢。
身上插滿了奇形怪狀的器物,器物與肌肉的縫隙間流出暗紅色的血液,像是怪異的昆蟲一樣,從一處傷口流出,又飛快的流進另一處;肢體扭曲成奇怪的模樣,只有屬於花季少女的臉龐依然精緻,在這種情況下反而顯得更加;詭異帶著屍體一樣慘白的皮膚,用空洞無神的眼睛看著自己,慢慢地,一點點的靠近,什麼話也不說,什麼聲音都不發出,只是死死地,盯住自己……
「啊啊啊啊啊--怪,怪物!!!」
地下壓抑的氣氛與昏暗的照明,令守衛們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恍惚間看到早已遺忘的夢魘,在慘叫與慌亂間完全遺忘了自己的本職。
「防禦!分隔!」
小隊長總算還記得訓練的內容,他大吼著將手上的驅逐棒插入牆面上的凹槽,其他的守衛被這一聲大吼驚醒,紛紛做出同樣的舉動,在人偶與自己之間豎起一道電網。
牆體間都有埋下特殊排布的金屬絲線,這些被動式的防禦與魔力管線並沒有相連,在其他魔法機關失效的情況下依然可以通過外部注入電流啟動。
「哈……哈……」
只是一剎那的遭遇,守衛們全是卻像是長跑結束的選手一樣全是汗水,這些人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大聲喘息著的他們沒有想到,自己仍處在另一場噩夢之中。
一個黑影從天花板慢慢的接近。原本她可以完美的隱藏於陰影之中,卻因為突然升起的電網而暴露了。
那應該是一位少女,有著精靈特有的尖長耳朵和修長四肢,尚顯青澀的身體一樣有著足以挑起本能**的雙腿,不規則的撕成布條的衣服勉強遮掩住重點,反而更加誘人……如果不看她週身長滿的利刃。
棘刺般從鈴蘭身體各處彈出的利刃閃動著幽藍的光芒,這些加持過魔法的武器刺穿岩石的牆壁不比插入一塊蛋糕困難多少,少女因此能夠如蜘蛛般詭異而魅惑的步伐行走在眾人的頭頂上方。
「……請……幫助我們……」
守衛們還沒有從充滿恐怖與美艷的反差中清醒,鈴蘭已呢喃著撲下,交織的電網在她面前羞澀的推開,沿著地面的走向放倒了原本的控制者;驅逐棒似乎在這一刻集體故障,荒狂的電光順著棒身蜿蜒向上,將執棒的人統統擊倒。
僥倖躲過一劫的守衛,眼前藍色的電光過後緊接著便是幽藍的利刃與鮮紅的漿汁,然後便在對自己視角變化的遺憾中長眠--旁觀者則得以看到鮮血噴泉中頭顱飛起的景象。
帶刺的薔薇不僅僅是一個形容詞,而鈴蘭的擁抱,確實比毒藥更加致命。
恐懼足以將一支最強大的軍隊變成待宰的羔羊,何況只是一群普通的守衛?
短短的幾秒鐘,遭遇戰已然結束,地上留下六具屍體,他們的表情永遠的定格於扭曲,在驅逐棒的電光下構成最完美的恐怖故事的插畫。
「……輪到我了……」
「……一起,走吧……」
跟隨在鈴蘭的身後,兩名少女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驅逐棒。她們的皮膚還有著溫暖的紅暈,或許幾天前還是個憧憬公主與王子童話的小蘿莉,然而側腹與手臂閃動的金屬光芒訴說著她們曾經歷的事情。
「等,等一下!」
「……」
更深處的黑暗中,幾名還保留著鮮活表情的年幼女孩想要走上前去,卻被前排的「人偶」輕輕按住了,她們是剛剛被抓進來的實驗品,尚未經歷改造的她們,還保留著「人類」的身體,也是其他人全力保護的對象。
「……永遠……」
「……在一起吧……」
應該對情人說出的誓言,對像卻是冰冷的金屬,兩位少女拾起地上的驅逐棒,任由藍色的電流順著手臂爬上來,高高舉起雙手……
……狠狠的刺進自己的小腹。
「呃啊啊啊啊啊!!!!」
「嗚咕哇啊啊啊!!」
痛苦扭曲著五官,鮮血玷污了身體,少女們虛無的雙眼中卻流露出希望與期待。
既然已經無法得到救贖,不如徹底的沉淪。
那樣,至少可以得到足夠的力量,讓腳踝剛剛沒入泥中的孩子,可以踏著這些被冰冷淤泥裹的迷失者的肩膀,離開這噬人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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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小巷子裡,從垃圾堆裡流淌出的魔獸血液和雜碎混合出令人作嘔的氣味,所以僅僅是隔了一道牆,這裡與夜市彷彿不是存在於同一個世界般寂靜。
一男一女兩位身穿半身甲的守衛站在一道鐵門前,皺著鼻子等待換班的時間,他們是魔**易市場的守衛。魔**易市場無論白天黑夜總有鐵桶般嚴密的守衛,明面上是為了防止魔獸走脫傷害市民,不過稍稍有些見識的人都能看的出來,這些守衛警戒的方向是外部而非內部。
「……咯……嗯啊……」
一個搖搖晃晃走入後巷的人影,立刻引起了守衛們的注意,男守衛更是直接將右手按在劍柄上,厲聲喝問:
「誰?」
「……唔……小哥好大的火氣~~~」人影繼續邁著不穩的步伐走進,在她的模樣被後門上鑲嵌的長明燈照亮前,一股濃烈的酒味先一步勾畫出酒醉者的身影,「……火氣太旺可不太好呦~~~要不要大姐姐幫你消消火?」
昏黃的燈光下,穿著惹火的性感女子半倚在牆上,用慵懶甜膩的鼻音呢喃著。
無袖的紫色上衣略顯凌亂的敞開到鎖骨下方,連烈酒的味道也無法掩蓋的馨香撲面而來;不知是汗水還是別的什麼液體黏住的同色長髮搖晃間若隱若現的展露一抹雪白,一對豐滿的玉峰大半裸露在外,關鍵的位置恰好被披散的長髮遮住;而本應是連衣裙裙擺的位置與上衣相連的居然是一條完全沒有褲腿的超短熱褲,短靴與過膝襪之間的肌膚緊致而光滑,與棕色皮腰帶環繞下的纖腰共同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但這一切都不如她的雙眸,一雙絳紫色的瞳孔彷彿具有魔性一般,令人無法移開視線,只能在恍惚中沉淪其中……
「……那……好……」
男守衛此時連話都不會說了,他用夢遊般的步伐迎向御姐的懷抱,迷茫的雙眼中除了面前婀娜多姿的身影再無任何事物的存在。
從背影就能想像出他一臉的豬哥像,這令與他共事的女守衛大為光火:
「你這傢伙!工作時間想幹什麼?!還有那個不、不要臉的女人,這裡不是你們流鶯招攬生意的地方!」
「喔呀呀呀呀~~~」
女性雙手已經環住男守衛的脖子,此時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喉嚨裡像春天的貓咪一樣發出春意盎然的聲音,
「小姑娘嫉妒了啊?你喜歡的……是這位小哥……」
皮製手套下的食指輕輕拂過男守衛滿是肌肉的脖子--即使是推開別人的動作,也帶著欲拒還迎的萬種風情,步履間搖曳生姿更是徹底詮釋了成熟女性的魅力--上揚的語尾中明顯帶著調笑的意味:
「……還是我呢?」
當女守衛意識到對方離自己太近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紫衣的女性扶住她的肩膀,略帶涼意的雙唇貼了上去。
「唔……唔唔……嗚嗯~~~」
女守衛睜得大大的眼睛逐漸瞇了起來;表情由震驚,變得迷惑,最後一臉陶醉的閉上眼睛,軟綿綿的倒在地上。
「謝謝,款待。」
放開雙手的同時,瑪爾維娜恢復了冷冰冰的語氣,只有酡紅的臉頰證明她並非毫不在意。
紅月的照耀下,來自母親的血液正渴求更多的精氣,人類的體液比任何美酒都要香醇的令人沉醉,週身自然散發出無視性別無視種族的費洛蒙的瑪爾維娜,有著顛倒眾生的魅力。
夜晚,黑暗,是瑪爾維娜的世界,無論是作為刺客的達人,還是魅魔的子裔……
她以熟練的動作從守衛的身上翻出鑰匙與身份證明,打開後門走了進去。
泛著腥臭的後巷中,只有幾隻冬日的老鼠,看到了沉溺於桃色夢境的女守衛,與她身旁的同伴脖子上,細小傷口流出的紅色細流。
更遠處,一雙明亮的碧色瞳孔靜靜地凝視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