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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破碎的正義(5) 文 / 白玉樓的台階

    「……是哪個混蛋欺負我女兒!!!」

    令人胸腔震顫的咆哮聲,簡直像是飛機從自己的頭頂上擦過去一樣,難以想像是由生物發出的,是魔法的效果,還是說,這就是所謂的巨龍?

    「啊……難怪都散了。」

    十幾頭巨龍的龍威,受過艱苦修行的人或是強大的魔獸也許可以承受,但是,能夠被杏毛獸所煽動的頭腦簡單的魔獸顯然不在「強大」之列,只憑它一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用憤怒去壓過魔獸們的恐懼。

    「呼--看來戰鬥結束了。」

    一把抓起頭上的杏毛獸,毛茸茸的身體比自己的手更能清理掉身上的塵土,不但可以當做帽子,還能夠作為毛巾來使用,還真是方便。

    「咪嗚咪嗚~~~」

    無視當事人的意見,科裡亞跟著依芙蕾雅學壞了啊。

    「……」

    「……」

    「……」

    大多數人還在龍威的震懾下動彈不得,而那條黑龍在第一輪的咆哮結束之後,只是一遍一遍的在天平鎮的上空盤旋,應該是想要引出真正能夠管事的教會上層。

    「早就和你說了……秘密處刑還有可能,公開審判?不過是一場鬧劇而已。」

    依芙蕾雅悠閒的走過街道,小心地不去踩到那些東倒西歪的信眾,走到了倒塌的房屋旁邊。

    科裡亞,普莉泰絲,絲萊特,依芙蕾雅,視野之中仍能自如行動的只有這四個人而已。

    「居然把重要的審判說是鬧劇……要不是這些龍族……你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把普莉泰絲護在身後,絲萊特用大聲說話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運氣好?把事件的理由歸結於『運氣』只是逃避而已,」話中帶刺的說法,依芙蕾雅似乎心情並不像臉上的笑容所展現的那麼好,「要是那些巨龍真的想找你們的麻煩,現在裁決聖堂正在體會龍語魔法吧?」

    「……」

    「還有,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麼我會『站在這裡』和你們說話?」

    「!!!」

    聽到這句話,理解了重讀的部分的意思,不單單是站著的幾人,倒在地上的人也不自覺的將視線移向刑台。

    理所應當的,空空如也。

    但是,明明入侵者(科裡亞)一直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那麼,是誰,把依芙蕾雅從刑台上放下來的?

    「你還不明白嗎?剛才瓊的破魔箭真的是失誤嗎?科裡亞都到了,為什麼神槍騎士團還沒有趕來?既然在鐘樓鎮找到我們是為了克裡亞的事情,教會不可能不知道凱莉絲的存在吧?還有……」

    一陣紅色的霧氣散開,裹住依芙蕾雅的身影,在眾目睽睽之下,少女化作虛體,在科裡亞的身邊重新凝結。

    「……明明知道我是血族,居然只用普通的禁魔鎖,這可不是簡單的『失誤』能解釋的呦~~~」

    「……你想說什麼?」普莉泰絲低著頭說,想要把手上的飾劍收回劍鞘,卻失誤了好幾次。

    --動搖了,在動搖了~~~

    「喔~~~我又不是心靈術士之類的,不會讀心啦……雖然不能凝視真理,但你那雙眼睛能看到很多有趣的東西吧?所以說……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不要欺騙自己了。」

    「……他確實有對我隱瞞一些事情,但從未說過謊言。」或許是顧忌到周圍還有其他人的存在,普莉泰絲並沒有說出她導師的名字。

    「什麼嘛~~~隱瞞和欺騙……」一直保持沉默的科裡亞開口了,「……沒有區別。」

    「哼?看,連笨蛋都明白的道理。知道『聖瞳』這個稱呼所代表的意義,還會對你撒謊的多半是傻瓜吧?而且,有的時候,使用『真話』更能欺騙人。」

    「……」

    無法反駁,更不能承認。

    書典人是裁決教會實際的最高領導者,由於「情報」的關係,他們所決策的事情遠遠超過教會真正的核心--「正義與裁決之神」吉斯提斯--而第三書典人已經是極度接近頂峰的存在了,如果連他都有背叛的行為……

    「比起『外患』,『內憂』更加危險。從葛朗台交易所,到克裡亞,還有昨天那支姍姍來遲的援軍……從內部腐朽的大樹,可不是藥物所能治療的。」

    從內部腐朽的組織,可不是半吊子的「維新」或是「改革」就能拯救的,最有效的做法恐怕是……砍掉重練。

    這一次的停頓比以往都要漫長,普莉泰絲思考了很久,才猶豫著開口。

    「……我……」

    「依~~~娜~~~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撲扇著翅膀飛過來的當然不是天使,不過她抱著娜塔的樣子真有幾分「母親」的感覺。

    「哼……看起來我們也要走了。」

    「等等,想這麼一走了之嗎!」絲萊特完全沒有弄清楚狀況,因此莫名地覺得火大。

    「呼……比起我們這幾個『小人物』,先去處理一下頭頂上的大麻煩吧。」紅霧又一次散開,迅速的向城外擴散,「笨蛋,走了,留在這裡也沒人管飯的。」

    「喔,對了,」紅霧經過身體的時候,普莉泰絲突然聽到了依芙蕾雅的聲音,「……那個賭約,是你輸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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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分鐘後,天平鎮郊外三公里處。

    「呼……托了凱莉絲的福,比預計的要簡單的完成了。」

    早就在附近待命的特納奇克拿出了換洗的衣物以及熱乎乎的飯菜,在凱莉絲的家人留在天平鎮的這段時間裡可以說是絕對安全的。

    中間是簡易的爐灶,換好衣服的依芙蕾雅和琳蒂絲正在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湯,剛剛發生了那麼多事,想要專心的吃飯也做不到。

    隔著火堆,兩人的對面,科裡亞正把娜塔放在草堆上躺平。

    不過科裡亞居然對面前的食物無動於衷,只是看著跟隨自己奔襲幾百里的杏毛獸吃東西,臉頰則因為不滿而高高的鼓了起來。

    「……我自己也能做到的。」

    「是,是,能想到引起獸潮,看來你至少在笨蛋中算是天才了。」

    「嗚?笨蛋中的天才?真的?」

    「不過還是笨蛋!你想沒想過,要是真的引起獸潮,會在天平鎮造成多大的損傷。」

    「沒關係,莉莉和絲萊特很強,依芙蕾雅嘛……」科裡亞抬起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保證你不會受傷的!」

    「……哼,言下之意是其他人就沒關係了?」那張笑臉似乎比頭頂上的太陽還要燦爛,所有依芙蕾雅別過臉,壓低陽傘擋住了上半身。

    「哎呀,只要可愛的依娜沒事,其他人(我管他去死啊)……哎呀哎呀~~~」

    總覺得剛才耳邊出現了什麼危險的幻聽。

    氣氛正微妙的時候,旁邊簡易的魔法陣亮了起來,片刻之後,凱莉絲和斯塔的身影出現在裡面。

    「大家都在……」

    「娜塔,娜塔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輪椅壞了,暫時不方便行動而已。」

    「是嗎?阿斯娜姐姐也很擔心,事情太突然了,大家都……啊,還好凱莉絲的家人很好說話,不然那些危險的實驗品真的從書庫裡拿出來就麻煩了。」

    凱莉絲站在一邊,靜靜的等兩個人消化了分離的擔憂和重逢的喜悅,才慢慢的開口:

    「能幫上忙真是太好了,那個……」

    視線不自覺的移向科裡亞,接觸到的一瞬間又立刻移開了,

    「……媽媽說想見見大家,讓我邀請大家去龍之谷住一段時間,可以嗎?」

    「嗯嗯,阿斯娜姐姐也很擔心,先回與一書庫,再讓黑曜石送大家去龍之谷吧。」斯塔一邊扶起娜塔,一邊笑著說。

    看起來,接下來的行程要定下來了?

    「走?當然,不過在那之前……難得到了這麼近的地方,順路拆點東西好了,」

    依芙蕾雅丟下陽傘,任由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緋紅的瞳孔緊緊盯著遠處巨大的「天平」,微微瞇起的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凱莉絲,特納奇克和科裡亞,有他們三個人足夠了。

    「……我們和他之間,有好幾筆賬要算啊。」

    聽到這句話,本來端起碗準備吃點東西的科裡亞停了下來。

    「說的也是,破軍常常教我,『有來無往,非禮也。』」

    明白了兩個人說的話所代表的危險性,特納奇克等待了幾秒鐘之後,淡淡地說:

    「……我不記得在哪裡看過這句話,但是,你絕對用錯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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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小時後,天平鎮某間臥室裡。

    和巨龍談判實在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情,很顯然他們把「武力威脅」作為自己談判技巧的重要成分。十幾條巨龍並不是裁決教會無法應付的數量,但是奉行「一人之榮辱即為舉族之榮辱」的龍族,要是其中有哪一位不滿意的話,恐怕下一次就不是十幾條巨龍來嚇唬一下那麼簡單了。

    不管怎麼說,數量稀少的龍族和其他種族不同,他們內部的關係更加緊密,像是一個巨大的家庭一樣生活。

    「真是災難啊,這一次又要花費很多錢了吧?不過,能用金錢簡單的解決也算是件好事,是吧,莉莉?」

    坐在床邊,絲萊特一如既往的表情豐富的說。

    只有在睡覺的時候才會脫下盔甲,但是即使在裁決教會的控制區內,也不會讓重斬劍離開自己手能夠到的地方--因為莉莉就在這裡。

    「……」

    「話說回來,那個科裡亞還真是有夠強的,明明受到那麼多次的直擊……噯,他會不會也是龍族?或者……是什麼超級機器人之類的東西?」

    「……」

    「凱恩斯那個老頭子相當討厭啊,什麼『交接上的失誤』,把過錯全都推給下面的人,真差勁。」

    「……」

    無論絲萊特說什麼,普莉泰絲只是抱著雙腿坐在床上,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吶,莉莉……」

    「……」

    「……我知道,必須和他們敵對,你心裡也很不好受。我覺得你對於『職責』看的太重了,偶爾也試試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情吧。」

    「……自己的……想法?」

    終於有了一點反應,普莉泰絲抬起頭,視線游移不定。

    「是啊,莉莉總是不在乎自己的事情,很讓人擔心啊。」

    「……追上去……必須追上去。」

    「莉莉?現在這種情況……就算追上他們也做不了什麼的,比起那個……」

    「我知道……不……我不知道……」

    只有在獨處的時候,才能看到的懦弱的,缺乏主見的普莉泰絲

    「但是,要是就這樣分開……就這樣結束,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我有這種感覺。」

    「……是嗎?莉莉你是這麼想的啊……」

    「必須追上去,有一些事情……無論如何也要……這是我個人的行為,不必勉強……」

    「你在說什麼啊……莉莉的願望,就是我行動的動力啊……抓住他們是吧?沒問題。」

    輕輕地將普莉泰絲攬進懷裡,溫柔的撫摸她的後背,現在房間裡沒有「聖瞳」與「騎士」,有的只是「姐妹」而已。

    「真是的……偶爾撒撒嬌也好啊……」

    順勢往後倒下,靠在絲萊特的懷裡,普莉泰絲抬頭看著窗外,夕陽餘輝下的裁決聖堂,一如既往的聖潔。

    「嗯……總覺得,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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