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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破碎的正義(2) 文 / 白玉樓的台階

    真義歷233年7月23日,正午。

    「真是一群不貼心的傢伙,這麼熱的天氣連陽傘都不為我準備一把。」

    七月的太陽是相當毒辣的,而且朱茵大陸使用的是「月相歷」(根據月亮的變化指定的曆法,比如天朝的農曆),這時候的太陽即使是強壯的納姆也受不了,更不用說柔弱的血族了。

    用極其缺乏美感的方式把依芙蕾雅綁在柱子上,頭頂上又是毒辣的太陽,讓她有種「這個才是刑罰的部分吧」的感覺,即使這樣,她比平常更加蒼白的臉上依然是一副嘲弄的笑意。

    「看起來,似乎是全票通過了。」

    神情漠然的從台上移動到台下,掃過滿臉狂熱的人群--這副模樣,正是凡人所期待的,「神的代言人」應有的樣子--普莉泰絲輕聲說道,眼睛沒有看向依芙蕾雅,腳步卻是悄悄往她所在的地方移動了幾步。

    「……我可沒有替你打傘的想法,只是配合莉莉的腳步而已。」

    跟著莉莉移動了幾步,絲萊特把手上的陽傘同時撐起在普莉泰絲和依芙蕾雅頭頂,讓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

    「是,是,我知道……你也知道了吧?」

    「……」

    觀的人群中,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相信普莉泰絲也看到了吧?不過,她對此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裁決教會的公開審判,流程出乎意料的簡單。

    把「犯人」綁縛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刑台上,在「聖瞳」的陪伴下,由這一次的「執行者」宣讀罪行,之後向所有聚集在這裡的人詢問:

    「對此處的罪人施以制裁,是否有人抱持疑問?」

    問句中本身含有誘導的成分,宣讀罪行的同時自然也不會一一列舉證據,在加上會出現在現場的基本都是裁決教會的內部人員,所謂的「公開審判」,實際上只是對於內定的罪人施以刑罰之前的一個形式而已。

    「感覺怎麼樣?再過一會,就要開始行刑了。」

    雖然背對著自己看不到面孔,依芙蕾雅依然能夠輕易覺察出普莉泰絲的動搖,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她大概有什麼矛盾的想法吧。

    「要是我的話,抓到的時候直接就刀掉,然後再向外界宣佈。像你們這樣子的做法,根本就是等著別人過來破壞儀式嘛。」

    「破壞……儀式……嗯,他差不多要到了。」

    「喔?你看到了?那雙眼睛還真是方便啊。」

    「不,沒看到。」

    儘管仍然是背對著自己,能感覺出來,普莉泰絲正在微笑。

    「沒看到?」

    「正是因為什麼都看不到,所以才知道,」

    三雙眼睛不自覺的看向緊閉的城門,如同約好的一樣,伴隨著「轟」的一聲,滾滾煙塵中兩扇「曾經是城門」的東西飛了出來。

    「……他來了。」

    ------幾分鐘之前------

    「那種東西……吉斯提斯的神跡?」

    一路疾奔而來,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反而放滿了腳步,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慢慢的走完最後的路程。

    放慢腳步不僅僅是為了接下來可以有更好的狀態,還有吸引了自己注意力的東西。

    只要往左側稍稍偏過頭去,就能看到的奇妙的建築物……

    如筆桿一樣,纖細而又筆直的山峰,過於狹長的模樣讓人不由地擔心「會不會突然

    從中間折斷啊?」但就是在這麼脆弱的結構之上,支撐著龐大的物體:一眼望上去像是非常大的雞蛋,如果視力足夠好的話,能看出雞蛋表面像蜂巢一樣密密麻麻的建築群,以及錯綜複雜的階梯與道路。

    「雞蛋」的兩側有著兩條平直的向外伸出的長廊--由於距離的關係,幾乎只能看見一條線而已--長廊的盡頭則是同時向上下延伸的兩座高塔,唯一支撐著高塔的只有那幾乎看不見的長廊而已,普通人所看見的,大概是兩座塔漂浮在正殿旁邊的模樣吧?

    高塔,正殿,長廊,山峰,共同構成了類似於天平的構圖,這就是裁決教會的核心,在吉斯提斯的神力支撐下才得以建成的--裁決聖堂。

    那樣的不自然的產物,除了「神跡」之外別無他想--啊,你也可以稱之為「奇跡」。

    只要吉斯提斯的神力仍在,整個建築群都是「沒有重量」的,因而不會給那座山峰增加一分一毫的負擔。雖然在遠處看上去很不可靠,其實,裁決聖堂是龐大到難以想像的事物,那座失去名字,成為其附屬品的山峰也是相當雄偉的。

    [武曲][不過,還真是糟糕的品味啊……]

    [文曲][……一點神明的高貴感都沒有。]

    [破軍][沒錯,所謂的神跡,就應該以雷暴,彩虹,霞雲的形式展現,以自然之力震撼人心,又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

    --[是嗎……我覺得這個還挺不錯的,蠻漂亮啊……]

    [廉貞][各人各道。]

    [祿存][說的也是,每個人的觀點都是不一樣的。]

    [破軍][不過,我們這些「老古董」,還是不喜歡這種華麗的東西啊。]

    --[怎麼聽起來酸酸的?]

    [文曲][……你的情緒不太對呦,]

    [武曲][不要忘記了重要的事情……]

    「啊!對了……要生氣要生氣……」

    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天平鎮的門外。

    小小的城鎮,修建的如同甕城一樣,高大的城牆和厚實的城門,悍然就是縮小版的雷奧森。

    現在,鑲鐵的木質城門正緊緊關閉著,科裡亞站在城門前,喃喃自語:

    「第一次在雷奧森,是靠了琳蒂絲(禁空)和依芙蕾雅(勝利引導者)……」

    頭深深的底下,雙手自然垂落。

    「……鐘樓鎮那裡,那個咒法(永生傷痛)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聲音中漸漸醞釀出一種怒氣。

    「……潔汀莉的事情,雷奧森的事情,根本幫不上忙……」

    那不是對任何人的憤怒,而是對自己的怨恨……對自己的無能的怨恨。

    「……居然從我面前,從我懷裡……」

    這樣子就可以把情緒完全的調整過來,單細胞有時候真的很方便。

    「……總覺得最近,讓人火大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啊!!!」

    現在的科裡亞是真的非常生氣,週身環繞著如有實質的怒火……啊,那是真的,不過是魔力來的。

    和以往一樣,將生命力轉化為魔力,環繞在週身,或許是因為情緒的關係,這一次魔力的顏色明顯更加的鮮亮。

    接著,與以往不同的,魔力並非均勻的裹在身體的周圍,像繭子一樣保護著諸主人,而是向被捲入漩渦的落葉一樣,全部向著科裡亞的雙手湧去,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龐大的魔力就變成了小小的兩團,附著在科裡亞的拳頭上。

    ……十城千戶人絕路……

    ……百里萬塚鬼慟哭……

    ……昔日君王宴平處……

    ……芳華歌盡雙天舞……

    [破軍][兵災……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武曲][是嗎?我們倒是很喜歡……]

    [文曲][……戰鬥中的主人……真是棒極了!]

    兩團魔力散發著帶有微妙差別的光芒,那是因為控制它們的精神分屬於「文曲」和「武曲」。

    科裡亞將雙拳在胸前一碰,伴隨著劇烈的閃光,強烈的碾壓和撕扯感迎面而來。

    ……不同源的活性魔力接觸時,一般會有兩種情形:激烈的釋放毀滅性的能量,或是無聲無息的消失。決定發生哪一種情況的主要是兩種魔力含的意志,或者說製造者的精神狀態。以科裡亞那種溫吞水的性格,基本遇上其他任何人的魔力都是會靜靜的消失,而日常無意識下消除魔力的本能,造就了名為【魔力消解】的特殊體質……

    過去曾經提及的,正常情況下會發生的事情,但是,以「文曲」和「武曲」的性格,會發生的只有前一種的情況吧?

    [武曲][成功了成功了!果然還是要靠他自己的意願啊……]

    [文曲][……釋放那【無法遏制的憤怒與破壞欲】吧!雙天舞!]

    在科裡亞的拳頭與城門接觸的一瞬間,彷彿看到一對異形的巨刃被握在他的手上,那像是刀,卻更加龐大,更加不詳的武器,新月般的刀刃,比科裡亞本人更為高大的形態,毫無裝飾的外表,只為了「斬殺」與「破壞」而存在的事物,彷彿是純粹的「刀」的概念結晶。

    激烈釋放出的毀滅性能量,首當其衝的就是科裡亞自己,忍受著身體幾乎被撕裂的痛苦,因為這是「想要破壞」所必須承擔的代價。

    而相較而言,只承受了小部分衝擊的城門,卻像是紙糊的一樣,剎那間就被撕裂,揚起大量煙塵的同時,輕飄飄的飛進城內,一同遭受不幸的還有守護在城門內側的幾名教兵。

    「不想死的話,把我的依芙蕾雅用緞帶好送回來啊哈哈哈哈哈--」

    狂傲的聲音,一下子成功的激怒所有抱持著榮耀,守護重要的儀式(審判)的教兵們,一時間,站在城門口的科裡亞成了整座城市的敵人。

    ……這也是他所期待的。

    強大的精神力會在不知不覺間影響到周圍的人,會使人喪失判斷力的憤怒感染了所有人。

    人類和那些異怪可不一樣,他們不會迴避科裡亞的存在。

    「……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差不多該回家一次了。」

    面對蜂擁而來的敵人,科裡亞沉下嗓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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