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燒殆盡了……」
昔日銀亮的有如十五望夜的月光般的皮毛,現在只剩下爐渣一樣的灰白色。
「……肚子餓了……」
大食的少年仰躺在地板上,不知第幾百次重複著,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給我……算了……」
明明想要喝一些科裡亞的血液,最後選擇放棄,不是因為他的血不美味,恰恰相反,少女害怕自己對那過於甘美的液體上癮。
三天根本沒休息到的休息之後,連續七十二小時的高強度工作,十萬零三千本的各式**,光是科裡亞觸發的詛咒種類就足以編寫一本《防範黑白老鼠技巧大全》提供給其他圖書館的同好了,其間還不時有未發現的二重陷阱啦,翻閱不當就會自爆的怪異書籍啦,不小心觸發特殊機關複製了十倍的偽典鏡像啦,等等等等不斷增加幾人工作量的事件。
依芙蕾雅和特納奇克看書的速度連阿斯娜也不由的為之震驚,他們居然真的在三天之內「看完」了全部十萬零三千本。
第一輪,檢查書名與簡介,把真實性可行性大有問題的捨棄;第二輪,快速查閱內容,把明顯與時間旅行無關的捨棄;第三輪,懷抱杯具認真查看剩下寥寥無幾的希望。
一心多用同時看幾十本或是看書和翻書一樣快之類的更是持續了三天三夜,搞不好下一秒就猝死了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而最後找到的有幫助的書籍,只有寥寥數本:兩本大而化之的概論,一本研究筆記,以及一本介紹了秩序系魔導具製作原理的《煉金秘術:禁忌之上的禁忌4》(話說這玩意還有一二三了?)
但是,能直接派上用處的,一本也沒有,多多少少,都缺了點關鍵的東西。
也是,如果時間旅行已經有了完善的技術,在眾人告訴阿斯娜自己的情況時,她應該就把相關內容告訴他們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三天我灌了兩箱營養劑了……要是奈塔能用就好了。」毫無儀態的四肢攤開躺在地板上,特納奇克感覺誰要是再給他看到娜塔特調蔬菜汁,他就要吐出來了。
奈塔系統記錄了與一書庫所有的絕大多數知識,但是,關於**庫的部分幾乎為零,一是因為奈塔本身也屬於特殊的魔導具,不能接觸那些本身便具有魔力的知識;二是因為有些魔導書本身記錄的就是術式,只能「理解」卻無法「表述」。
「奈塔?簡單的評價--關鍵時刻一點用處都派不上。」要是在平常,依芙蕾雅是不會直接說出這種批評的話的(心裡怎麼想的就不好說了),看來疲勞把她的耐心磨光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畢竟阿斯娜的神權是『求知』而非『知識』,做不到無所不知。」
「赫--」少女倒抽了一口涼氣。
無論見過幾面,依芙蕾雅還是不能習慣面對阿斯娜--畢竟對方是神明--在依芙蕾雅看來,無論有怎樣天衣無縫的計劃,怎樣無懈可擊的佈局,只要神明伸伸手瞬間全破,實在是麻煩到不能再麻煩的東西。
尤其是自己剛剛批評過對方最引以為豪的所有物之一。
--不過,她為什麼要拿第三人稱稱呼自己?難道她以為會有白癡看不出她的身份?
「我覺得,追求知識的過程比獲得的知識本身更珍貴,管理員小姐,聚集在這裡的所有人應該都是這麼想的。」
--擦,還真有啊……特納奇克是不是前幾天喝藥把腦子弄壞了?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嗶--】(消音處理)
「是啊……我也覺得,努力追求知識的身影真的很美……但是為什麼呢,如果擁有『知識』的神權的話,或許,他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甜!你太甜了!」科裡亞右手食指直指阿斯娜的臉,一副小孩子式的得意,「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讓神明幫忙完成,人類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許願機?」(這裡的「許願機」指的是「以向神明許願為工作內容的機器」)
「喂!笨蛋!你……」
--
依芙蕾雅想要阻止少年繼續不禮貌的說話,可是疲憊的身體一歇下來就再沒有行動的力量了。
「說得對啊……喜歡他們,就是因為那種追求未知的勇氣和毅力啊……為什麼呢?是因為身為『求知之神』才喜歡『求知者』?還是因為喜歡『求知者』才成為『求知之神』的呢?」
「嘛~~~思考這種問題的答案正是神明漫長生命中難得的樂趣所在呦~~~嗯!嗯!」一邊說著一邊點頭,似乎覺得這樣子更有說服力,「話說回來,你過來是為了……」
身為神明,即使是一個將現世的一座書庫作為神國的「鄉巴佬」式神明,總不能真跟個農民一樣沒事幹的時候就挨家挨戶打招呼吧?
「這個嘛……你們查的有結果嗎?」
「情況……不容樂觀,但是比預料的好得多……」
一提到正式的工作,依芙蕾雅便忘記了身份之類的事情,舉手投足間那種自信的態度又回來了。
「……完全找不到可以短期內派上用處的東西,我們所需的部分最多只有一些理論模型,但就是這本筆記……特納奇克,你覺得這是什麼時候的東西?」
說著,唯一被挑出來的並非正式書籍的文獻--一本研究筆記--丟在了特納奇克的面前。
「這個……大概是八年前開始動筆,兩年前完成的。」特納奇克事實上也很疑惑,因為依芙蕾雅挑出的這筆筆記上的內容,實在有著太多的假設與猜想,可靠度相當有限。
「唉……所以說……」
「所以說你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既然以考古學家為志向,光憑物品的陳舊程度判斷年份可不行,」搶過話頭的阿斯娜,完全是一副教育後輩的前輩模樣,「提示:它是取自『藏書庫』的。」
「藏……書庫……啊!」
與一書庫所藏的大多都是獨一無二的珍品正本,為了長期保持這些書,整個藏書庫,以及各個書架,以至於每本書上,都有特殊的魔法和神術用於保存。除了控制濕度溫度,限制周圍的魔力流動之外,並且以神術鎖定了書籍再不離開書架的情況下狀態為「放入書架時的狀態」。
借閱普通書架的書籍時,你甚至碰不到正本--你從書架上拿到的不過是一個持續一周到三個月不等的真實鏡像--反正普通書籍看正本或是複製品沒什麼區別。
只有**區的書,取下的一定是正本:一來,很多魔導書偽典和原典根本不能當做同一本書看待;二來,難保那些學者中沒一兩個變態人物,寫給別人看的記錄中還加上密文什麼的隱藏真實內容。
「這本書拿來的時候,書架上對應的位置(**區的書籍可不是密密麻麻的塞在一起)有一個變化的時間……」
--多虧了那個笨蛋把書架一起搬過來了。
「……它,貌似是三十年前入庫的吧?」
「忽忽忽忽……所以呢?」
「這麼長時間,那位研究者差不多有些進展了吧?」從依芙蕾雅的表情來看,她分明是肯定了筆記的主人仍在繼續研究並有所進展。
「嗯,沒錯,他的求知之路我一直在關心,」阿斯娜很爽快的承認了,「可惜他身在『阿斯娜之眼』的視野外。」
「……哪裡?」
--有種不好的預感……
「九界時空研究所。」
「我(#¥%%¥&)……」
依芙蕾雅很想大罵一通安排命運的傢伙以發洩心中的不滿。
九界時空研究所不久前剛剛被毀,這是第一次見到娜塔時,那個沒心機的破壞狂就告訴他們的事情。
「……你不會過來就是為了打擊依芙蕾雅的吧?」以前沒感覺,現在科裡亞第一次覺得,神明傳統的說話方式(大喘氣外加說一半留一半)真的很討人厭。
平常自己犯犯傻弄得依芙蕾雅很師太的樣子挺賞心悅目的,可是由阿斯娜造成依芙蕾雅心情不好,尤其是她還笑盈盈的看著依芙蕾雅,明顯也在欣賞依芙蕾雅抓狂的表情……讓少年感到很不滿。
「啊啊,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實際上,剛剛的話與我來找你們的目的也有關係,這下看來,目的地是一致的了。」聽到科裡亞的話(或者說感覺到科裡亞的不滿),阿斯娜飛快的說出了重點,「雖然研究所被毀了,但是人員幾乎沒有傷亡。他們的運行方式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要是書庫的藏書都毀了我們就麻煩了……不過對他們而言,重建並不困難--只要有足夠的資源。」
「那……您的意思是……」看起來依芙蕾雅已經猜到阿斯娜想說的話了。
「嗯,他們向wo……阿斯娜做出了求援的祈願,但是九界時空研究所的專攻方向你也知道--秩序系--在他們研究所周圍數百里,常規的傳送魔法根本不可能使用。研究所被毀之後,他們又無法解除研究所毀壞時造成的傳送干擾,也不能使用忽略時空亂流的傳送技術。」
傳送與反傳送,就好像「破魔」與「超魔」的研究一樣,互相攀升。
長矛--盔甲--更鋒利的長矛--更堅實的盔甲--火槍--防彈衣--突擊步槍--坦克--穿甲彈……
就像這樣,無止境的螺旋,落後的一方直接完蛋。
與一書庫的空間技術比外界高,因此可以輕鬆的封鎖外界直接進入的途徑,也能無視於斯塔輕微的【魔力消解】進行傳送;而九界時空研究所的空間技術又高了一個層次,因此與一書庫也無法使用傳送運送物資和人力支援。
學術派之間競爭的關係(從娜塔的態度就能看出來)造成雙方交流的時候都有所藏私,雖然面臨危機的時候仍會放下成見……障壁已經出現了。
「看來……又要讓我們滿地圖亂跑了?」
「嗯……麻煩你們了,書庫會盡量將你們送到接近目的地的位置的。」
--似乎有些沒說出的理由……算了,不要和一位神耍心機,一點意義都沒有。
--反正自從來到這裡,就有面對一連串大麻煩的心理準備了。
--琳蒂絲,你欠我的人情,賣了你都還不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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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會預告?!
「前輩……又要麻煩您了……『葬劍者』凱普!請教了!」
……會被繼承下去的,究竟是什麼呢?
……
……
……
「唉……本來想給他一個驚喜的……感恩涕零吧!這寄托我全部信念的至高閃光!」
……轟啊轟啊!語言什麼的這時根本就是多餘的!
……
……
……
「蠢貨我見過不少……蠢成你這樣的,倒是少見。」
……好孩子要注意,見異思遷可是會nice-boat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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