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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傳說,發進準備!(1) 文 / 白玉樓的台階

    「城市」與「鄉鎮」的區別究竟在哪裡?是人口?歷史?佔地面積?含建築物的種類?

    也許你可以從字典中找出一個權威,含大段毫無意義文字的解釋,再寫出一篇論文來證明「『城市』與『鄉鎮』有著質的區別」。

    不過我要告訴你,白露鎮,即使它有著六位數的常駐人口,而且掛著「朱茵大陸第二大魔獸產品交易點」的名字,它還是被叫做「白露鎮」而非「白露城」。

    這裡有一個原料交易點應有的一切:從擁有大陸最高水平的速度與價格的傳送設施,到運載量和耗費時間同樣驚人的內河船運,各種你能想到的交通方式都有;毛皮,骨骼,血液,肉,內臟……一套齊全的原材料初加工流程,保證一隻凶暴的魔獸被送進來,很快便能以更「安穩」「乖巧」的狀態運到全大陸的各個角落;需要新鮮生物材料做實驗的煉金術師,沒事喜歡揍熊一頓以顯示自己強壯的戰士,一邊抱怨研究被打擾了一邊檢驗手中錢幣真假的傳送法師……

    當然,不會缺了有「所有流氓,騙子,混混集合的地方」「最骯髒的垃圾堆」「絞架掛飾後備倉庫」美名的冒險者互助會。

    白露鎮中永遠不會缺乏「人」這項要素,作為無數事件與利益交匯的互助會尤其是這樣。在這裡,高尚與卑劣,真誠與虛偽共處一室,相互接觸卻又保持距離。而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同一處。

    那是一個古怪的組合,有嬌小而強勢的金髮少女;有沉默著,帶著恐怖壓迫感的銀髮狼人;有純真和魅惑並存的藍發美人;還有,身披獸皮,種族與職業都無法辨別,黑髮黑瞳的奇異少年。

    四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又為何出現在冒險家的集會所?人們很難想像,認為是「與護衛和僕人出遊的千金大小姐們」稍微有一點點合理性,也僅限於此了。無論事實怎樣,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他們不適合這裡。

    「……關於我們之前接受的『調查白露森林異變原因』的任務,其後續任務應該是『解決白露森林異變的原因』,沒錯吧?」

    雖然是疑問句,從依芙蕾雅口中說出時,卻絲毫感覺不到疑問。

    「章程上是的。不過,那個任務很危險,警備隊已經禁止普通冒險者進入白露森林,等待專業的隊伍進行處理。」

    「有危險是吧?我不準備『去』做……」

    「恩恩,小可愛~~受傷就不好了~~」

    「……我是已經『完成』了。」

    「哎?!」

    依芙蕾雅輕笑地看著服務小姐的營業用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你們這裡也負責戰利品的收購,是吧?」

    依芙蕾雅沒有理會僵直的服務小姐,用左手打了個響指。

    「嘩啦啦啦!」

    一直站在她身後兩步的特納奇克將背著的口袋打開,向櫃檯傾倒。大量魔晶倒在櫃檯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整個集會所瞬間鴉雀無聲,下一刻更為喧囂的聲音爆發開來。人們的視線越發地熱切,猜測他們的身份,計算實力的差距。

    當然,僅僅是幾個奇怪的人,是不可能讓他們如此關注的,真正值得注意的是,他們查出並解決了使白露森林異常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就在昨天,精英冒險團「白金」在探查的部分就失敗了??隊伍半數重傷,連對手是什麼都沒有搞清。

    是「白金」實力大降?

    是銀髮的狼人實力極強?

    是那些少女深藏不露?

    是那神秘的少年擁有過人的能力?

    還是,所謂的「完成任務」根本就是個騙局?

    猜疑、質詢、評估……各種各樣的視線不加掩飾的投向櫃檯前的四人。

    魔獸的爪、牙、角和骨骼,大量的晶石,還有一疊毛皮被放置在一旁。最了不起的是,這些毛皮十分完整,沒有任何刀劍一類的傷痕??那是當然,畢竟少年除了拳頭外就沒什麼武器了。

    「是的,我馬上記算它們的價值。」

    不愧是專業人員,服務小姐立刻恢復常態,麻利的清算桌上的物品。

    依芙蕾雅悄悄關注著周圍人的反應,從人們的表現中可以得到很多情報。她對於素材的估價早已進行過,而像「解決異變的源頭」這種難以提供確切證明的任務,冒險者公會自有考察的方法,更何況自己帶來的戰利品本身就能作為非凡經歷的證明。

    「嗯?」

    吸引依芙蕾雅注意力的,是一道明顯與眾不同的視線。她轉過頭尋找視線的主人。

    「嗚……」

    白天聽正可憐兮兮的盯住桌上的魔晶。

    「……要賣掉嗎?」

    [吶,你已經送給她了。]

    (「好浪費……我都還沒嘗過……」)

    當然,以「好孩子」自居的少年並不會把這些抱怨說出口(即使說出口,語言不通也是一個問題),但他幽怨的眼神已將內心的想法暴露。

    「等一下,這些魔晶我們暫時留下。」

    依芙蕾雅將桌上的魔晶撥回裹裡。再回頭看看少年。

    你真是個好人。

    少年滿懷感激的眼神中分明傳達著這樣的意思。

    --明明就是他自己的東西。

    依芙蕾雅歎息著想,難掩嘴角的一抹笑意。

    --身邊的人一個個連一點商業頭腦也沒有,果然沒我不行啊。不在這裡賣掉僅僅是因為很難獲得好價格,而且基本的消費已經足夠了,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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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在意的問題解決了之後,白天聽開始無聊的觀察集會所的構造,但他很快就失去了興致。

    「哇??」

    集會所一角的喧鬧聲吸引了少年的注意,他像泥鰍般靈活地鑽進人群中。

    白露鎮每天都會出現幸運兒,依芙蕾雅一行的奇特很快就被忽略了。除了少數有著自己計劃的人,大多數冒險者把注意力移回了之前關注的地方。

    在人群的中央,有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猛男以很張狂的姿態坐在桌邊。他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大堆銅幣,其中還夾雜了一些銀幣和有限的幾枚金幣。

    「還有誰?」

    「叮噹!」

    兩枚銀幣被丟在桌上,一個壯碩的年輕人坐了下來。

    「喝啊啊啊??」

    沒有多餘的言語,兩人的右手相握,全力對峙。

    「碰!」

    年輕人的右手被重重地壓在桌面,落敗,全過程只花費了幾秒鐘。猛男伸手把銀幣劃進之前的錢堆,以囂張又不至於惹人厭的口氣大喊:

    「還有誰!」

    少年津津有味地看著猛男的表演。

    (賭博的一種,交納一定的金錢以獲得資格,勝者可以取得積累的賭資。隨進行時間的延長,獲勝者越來越優秀,但積累的賭資也會增加,以此吸引更多人加入。由於公平性等多方面的原因,只在民間較為常見。)

    「好像很有趣啊?」

    [覺得有趣就加入……]

    [……重在攙和嘛。]

    「lvex.en-de!」

    少年正在猶豫時,猛男又連勝多場,正囂張地掃視周圍。他的確有囂張的本錢,長年混跡於此的人,見過許多強壯的人,但能在車輪戰裡撐這麼久而不露疲態的絕無僅有??也許所謂「真正的強者」能夠做到,但他們不會出現在這裡。

    不過今天這裡的人注定要長長見識了。

    「叮!」

    白天聽丟下一小塊魔晶??那是他僅剩的收藏??拉開猛男對面的椅子坐下。

    「hai-qing-hou-xia-liu-qing。」

    少年的語言並非這裡的人所能理解,但他的動作的意義很明顯。

    「哈哈哈……」

    「這位小哥很有勇氣嘛!」

    當然,沒有多少人會對一個小孩子認真的。猛男不帶惡意地笑著,伸出了一根手指。究竟是猛男太過高大還是少年太過嬌小,亦或,兩者都有?看到少年的右手剛剛能握住這根手指,周圍的人都笑了出來。

    --嗯,這小鬼的錢就不要賺了,過會把他的魔晶還給他吧。

    大漢已經在考慮贏之後的事情,甚至在想,要不要放放水,以免折斷少年纖細的手臂?

    「嘶??」

    很快,他們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兩根,三根……一根根加上使用的手指,最後整隻手都握住少年。由於大小差距實在太大,在猛男的大手內,完全看不到少年的手,但就是這雙小手,任猛男青筋暴起,汗如雨下,他紋絲不動,並且在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中,將對方漸漸壓下。

    「碰!」

    終於,猛男被擊敗了。因為少年手的大小與他相差太多,這個場景顯得無比怪異。但是除了少年,沒人笑得出來。

    「還有誰?」

    賣弄著剛剛學會的話,少年將錢堆向自己面前攏了攏,笑得無比燦爛。

    ……

    ……

    ……

    「這個價格可不大合理呀∼」

    依芙蕾雅搖搖手指,眼睛微微瞇起。

    「像這樣『完整』的毛皮恐怕不太好找吧?至少加三成,恩?」

    「「「十個!」」」

    一旁的喧鬧完全影響不到這裡,服務小姐笑瞇瞇地把桌上的毛皮推到旁邊。

    「沒問題。不過這把劍裝飾太多,損毀嚴重,重鑄時很麻煩呢……」

    言下之意是,那把斷劍當廢鐵賣還要打個折。

    「「「二十!」」」

    依芙蕾雅微不可查地皺皺眉,不知道是因為周圍太過吵鬧還是對方價格壓得太低。但在旁人還來不及看清她的表情變化時,又把笑容掛回臉上。

    「要考慮實用性以外的價值啊。從上面的裝飾看,這可是貴族的配劍。」

    「呵呵呵呵……就是因為是貴族的東西,我們『處理』起來才麻煩啊∼∼還是說,小可愛你有轉讓證明之類的?」

    「呵呵呵呵呵……比起那個,還有其它更值得關心的事情……」

    --糟糕,被對方反將一軍。

    「「「三十!」」」

    明明是巧笑嫣然的兩位少女,卻散發著與喧鬧的集會所格格不入的氣氛。

    ……

    ……

    ……

    「「「四十!」」」

    圍觀的人群齊聲大呼。

    「了不起啊,小哥!」

    「嘿嘿,誰過來把他放倒!」

    不知不覺間,白天聽身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也許是他的外貌實在是令人怕不起來,即使如此囂張的連勝之後,仍然有人興高采烈的來挑戰。

    「一群軟腳蝦,看我的!」

    又一個猛男過來,丟下一枚金幣。

    「喝啊啊啊??」

    「碰!」

    瞬間就被打敗了。

    「五十!」

    「下一個!」

    「哇哈!軟腳蝦萬歲!」

    整個人群已經陷入了莫名的狂熱中。

    ……

    ……

    ……

    「歡迎再來啊∼∼」

    服務小姐的聲音甜美可人,但這絲毫不能改變依芙蕾雅的心情。

    「切,只有三十七金。」

    反反覆覆的確認到手的資金,不過再怎麼數袋子裡的金錢也不會增加。

    「不愧是冒險者公會的工作人員,連殺價都是專家級的……」

    依芙蕾雅喃喃地說。

    剛才那場無硝煙的戰鬥十分消耗精力,再加上之前在森林裡發生的事情,她現在只想要好好的休息。

    「……白螭!」

    聲音不大,在這麼嘈雜的地方,一般人根本聽不見……也只是一般人。

    「嗯!主人!」

    白天聽響亮地回答。他起身向外走,停頓了一下,從桌上拿了幾枚錢幣。

    「剩下的請大家喝酒!」

    說完,也沒管別人有沒有懂,撥開人群走向依芙蕾雅。

    「聽到沒有?」

    「他在叫『主人』嗎?」

    也許是聲音太大,整個集會所的人一下子把視線都集中在了依芙蕾雅身上。

    「咚!」

    臉色微紅的依芙蕾雅收回敲白天聽頭的右手,拖著他走出門。

    「走了,笨蛋!」

    一句話也沒聽懂的少年滿臉委屈。

    「嗚……wei-hen-me-da-wo……」

    集會所裡的人們還在討論剛才的事情。

    「不會是奴隸吧?但身上沒有印記……」

    「哈哈,那位小哥讓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

    「唔?你也有強壯的時候?」

    「不,我是說我以前和老婆也玩得很瘋。」

    「……」

    「……」

    「……」

    「……算了,既然這些錢他不要了,咱們喝酒去吧!」

    「好,為了強壯的小哥喝一杯!」

    「為了風流的小哥喝一杯!」

    ……

    ……

    ……

    「小克,你覺得讓小白叫我『姐姐』怎麼樣?還是說,『大姐姐』比較好?」

    「……」

    被忽略的二人跟在後面,看著依芙蕾雅和白天聽之間的互動。

    看來少年必須加緊學習大陸的通用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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